顏士州

在德國訪問,總感到對方時間觀念很強,強到刻板的地步。那是在柏林活動的第三天下午,安排我們訪問大學城的一個小時時間結束了,時間尚早,而且諸位同仁似乎還有一肚子話題,但是對方卻擺出一副不能拖延時間的架式。這和國內采訪絕不相同。國內一些部門,如碰上為寫好話而來的記者,不但想方設法增加時間,而且酒肉挽留。
不到五點,我們便離開了大學城。大家提議乘車在柏林街頭轉轉。
小車駛入一條綠樹成蔭的街道。翻譯小姐指著一幢并不高大的白色樓房說:“這就是總統府!”大家一愣:這總統府實在普通,不但和我們見到的德國博物館,超級商場無法相比,似乎和國內公司也無法相比。
有人突然提出到總統府參觀。
這提議竟把一位同行老兄嚇得“面色蒼白”,直拉我的衣角。我非常理解朋友這種緊張的心情。一來諸位都是頭回出國,生怕有個閃失,影響再渡重洋;二來這代表團冠有中國二字,所以嚴謹是第一位的。但那翻譯卻顯得平靜,并不以為這建議是無理取鬧。她見到仍有人推托,便表示她也愿意參觀一下總統府。
參觀總統府就那么容易嗎?聽翻譯的口氣,輕松地像昨晚為我們點中餐館一樣。
總統府門前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戒備森嚴。直到我們來到門前,才從警衛室看到幾個武裝警衛。我們似乎比那警衛人員還緊張,總覺得這當口有人要襲擊總統府;而那警衛卻異常平靜地接待我們。當翻譯小姐出示自己的學生證,并說明我們的愿望時,那警衛禮貌地讓我們稍候,自己回里間打電話,直到這時,哥兒幾個的緊張情緒才松弛下來,竟忘乎所以地趴在警衛室窗臺,向里張望。而警衛員也并沒有不以為然,不但沒有讓我們退出三米以外,也沒有不時向我們警覺地瞄上幾眼。這時,我注意到警衛室正面墻上貼著一張印有人頭像的布告,翻譯小姐告訴我那都是恐怖分子的照片。我一一看過,沒有發現有和諸位仁兄仁姐相象的。我想這大概是總統府警衛對我們彬彬有禮的主要原因吧。
打電話的警衛終于出來了,他對翻譯小姐親切地說了幾句,向我微笑地地點點頭便去了。翻譯小姐告訴我們:剛才那位先生說,總統府負責接待的先生不在,別人難以做主。特別是下班的時間到了,不能參觀,很對不起諸位,先生們能否明天光臨,再見。
雖然沒參觀成,但大家覺得今天闖總統府頗有趣味,一張學生證,幾個陌生人,冒冒失失地闖到總統府大門口,不但沒當恐怖分子或上訪的抓走轟跑,反而受到禮貌的接待,心血來潮的要求,竟被警衛人員理解,并得到幫助。于是,又有老兄想起曾在國內一個省轄市政府門口,受到門衛懷疑和冷遇,大家聽罷,又責備那老兄牢騷太盛,剛到國外三天便看上了外國月亮,您長得本來就像恐怖分子,根本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