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節玩笑

呂傳彬

明天就是愚人節，初一（2）班的班委們又聚在一起摳起了腦袋瓜子。明天拿誰開涮呢？哈，有了，邱老師！這邱老師平時不茍言笑，是初一（2）班的班主任。怎樣才能讓邱老師上當“受騙”呢？大伙兒想了一想，忽然想起邱老師是一個破案高手，于是，一個絕妙的愚人計劃產生了！

愚人計劃由班長王俊偉具體負責實施。

轉眼就是第二天。第三節自習課，王俊偉來到邱老師的辦公室。

“邱老師，我的50元書費被偷了。”

“什么？你的錢被偷了？”邱老師很驚奇。

“是啊，這是我準備買作文書的錢，我夾在英語書里的，可我翻遍抽屜中所有的書本，也沒能找到。”王俊偉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

“嗯，好，我知道了。我幫你去查，一定幫你把錢找回來。”邱老師想了想，又說，“對了，為了班級的名譽，這事兒你先不要聲張。”

聽到這話，王俊偉心中一陣暗喜：成功了！我倒要看看這位破案高手怎樣去找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錢。笑死我了！邱老師還害怕我聲張，為保證這次愚人計劃順利實施，不致節外生枝，這次行動是絕對保密的，我當然不會聲張。

邱老師做夢也想不到班長王俊偉會給他開這樣一個愚人節的玩笑。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把班上的五十四名學生，像展開五十四張撲克牌一樣，一一進行分析，最后將嫌疑人鎖定在李菊景身上。

李菊景性格比較內向，但在學習上拼勁十足，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邱老師懷疑她的理由是：第一，李菊景的父親因犯盜竊罪正在監獄服刑，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下來會打洞”，李菊景難免染上她父親的不良習氣;第二，李菊景的奶奶長期臥病在床，現在家里的三口人僅靠李菊景的母親蹬人力三輪車維持生計，家庭經濟非常困難;第三，李菊景昨天剛好交了這學期所欠的生活費50元。思索再三，邱老師決定對李菊景進行重點調查。

中午，邱老師將李菊景叫到辦公室，嚴肅地問：“李菊景，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嗎？”李菊景疑惑地搖了搖頭。

“你昨天交的50元錢是從哪里來的？”邱老師開門見山地問。

“那錢……那錢……”李菊景似乎沒有料到邱老師會問這個問題，不由得囁嚅起來。

“李菊景，別吞吞吐吐的了。王俊偉的50元錢不見了，是不是你拿的？”邱老師面色凝重地說。

“什么？您說什么？邱老師，您的意思是說我昨天交的50元錢是偷王俊偉的？不！不！我沒偷，我真的沒偷……”李菊景的臉漲得通紅，大聲叫喊起來。

邱老師見李菊景如此激動，不由得心中一驚，難道錯怪她了？于是溫和地說：“你既然不承認你拿了王俊偉的錢，總可以交代一下那50元錢是從哪兒來的吧。”

“那錢……那50元錢是我媽媽給的。”李菊景低著頭說。

“是嗎？你可不要騙我，我會到你家去證實的。”

邱老師說到李菊景家去證實，無非是虛張聲勢罷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李菊景聽了這話不禁打了個寒戰，額頭上滲出汗來。她抬起頭看了看邱老師，咬了咬牙，然后下定決心說：“不，邱老師，千萬不要到我家去。王俊偉的錢是我偷的，您把昨天我交的50元錢還給他吧。我錯了，您怎樣處分我都可以，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媽。邱老師，我求求您了……嗚……”李菊景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慌和委屈，大聲哭了起來。

望著淚流滿面的李菊景，邱老師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忙安慰道：“李菊景，不要太難過。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只要以后改正了，你還是一位好學生。不過，通過這件事，以后你一定要記住‘人窮志不短這句話，千萬不要再走你父親的老路了。”

邱老師決定秘密解決這件事，課外活動時他悄悄地找到王俊偉，說：“王俊偉，你的50元錢我已經找到了。”

王俊偉聞言一驚，可頃刻之間，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自作聰明地笑著對邱老師說：“邱老師，想不到您也會開愚人節的玩笑，我可不會上當。”

“愚人節的玩笑！噢！對了，今天是愚人節，可我真沒跟你開玩笑，我的確把錢找回來了。”邱老師一本正經地說。

“邱老師，我真佩服您精湛的演技，可我怎么可能上當呢？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被偷！”王俊偉得意地說。

“王俊偉，你說什么？你說你根本就沒有丟錢？”邱老師驚訝地問。

“不錯，那只不過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罷了。”

“什么？！愚人節的玩笑！王俊偉，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玩笑已經深深地傷害了一名學生？”

王俊偉呆呆地望著氣呼呼遠去的邱老師，不知所措。

邱老師邊走邊思考，王俊偉沒有被偷，也就是說李菊景沒有偷錢，那她為什么又承認了呢？莫非他們是在合伙愚弄我？這一個個的謎團只有找到了李菊景以后才能解開。

邱老師找到李菊景的時候，李菊景正佝僂著身子在學校的垃圾堆上撿破爛兒。她干得那么熟練，旁邊的那一蛇皮袋破爛兒足以證明。她干得那么專注，以致邱老師來到她的身邊她都沒有發現。

“李菊景，你怎么在這兒撿破爛兒呢？”邱老師終于忍不住問。

李菊景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邱老師，窘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傻站在那兒。經過邱老師的一再追問，并保證決不泄密的條件下，李菊景終于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早在三年前，李菊景的奶奶就得了一種怪病，長期臥病在床，成了“藥罐子”。對這個本就很貧寒的家庭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家庭面臨著經濟危機。為了生計，李菊景的爸爸鋌而走險做了一次“無本生意”，結果被捕入獄。李菊景的媽媽把這一切就歸結為自己和丈夫沒有讀多少書，才會如此命苦。她希望女兒李菊景能夠好好地讀書，將來有個好工作，不再步她的后塵。于是，她要求李菊景必須一門心思撲到學習上，不允許她干與學習無關的事。可李菊景眼看著媽媽起早貪黑地蹬三輪車掙來的錢怎么也不夠一家人的開銷時，多么想為憔悴的媽媽分擔點兒，于是就利用星期天到街上撿破爛兒掙錢。不料，媽媽得知此事后大發雷霆：“媽這一輩子受夠了沒文化的苦，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你重蹈覆轍。你只管好好學習，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如果你還去撿破爛兒，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李菊景想說這并不影響學習，可她知道媽媽的脾氣，但她并沒有放棄撿破爛兒掙錢，星期天不能上街撿，她就利用課外活動的時間在學校的垃圾堆里撿。當她終于掙夠了50元錢，高興地交給邱老師后，沒想到卻被懷疑成小偷。李菊景為了不讓媽媽知道后傷心，才寧愿承認自己是小偷。

聽完李菊景的講述，邱老師心如刀絞，為自己的失誤而內疚。在回辦公室的路上，邱老師已經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向學校建議減免李菊景的部分生活費。如果學校不答應，他會拿出自己的微薄工資來資助李菊景。

（編輯 文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