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向我道歉

[俄]H·索羅姆科

不知為什么，我在學校完全是另一副樣子，老是搗蛋。以前我很笨，但從不做壞事。現在呢，我是個留級生，不但很笨，還對什么都無所謂。

班主任安娜走進教室，滿臉不高興：“今天我們要寫作文，題目是《如果我是一位老師》。”

“如果我不想當老師呢？”我坐在座位上問。

“安德烈，誰也不會請你去當老師的！”安娜生氣地說，“你完全可以不寫！”

但我還是隨心所欲地寫了：學校不該像現在這個樣子，而應完全相反。比如說這樣，我來到學校，所有的老師看見我都很高興！我一邊走自己的路，一邊嚴肅地說：“叫校長到我這兒來！兩天沒看見他啦，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校長跑來，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是你叫我嗎？”

“對，跟我到教室去！”我生氣地走進教室，“你瞧瞧，我為什么叫你來——教師們又不遵守紀律了。昨天地理老師尤利雅居然管彼得叫‘糊涂蟲，難道你們的教學法就這樣？”

校長難過地把雙手一攤：“唉，我跟她說過無數次了。我簡直拿她沒辦法！不過，你也要體諒她，她家中出了件很不愉快的事。”

“算了……”我長嘆一聲，“與其在此哭喪著臉，不如好好鉆研一下教育學。重要的是要做一個善良的人，要愛學生……”

“是的，愛學生。”他唯唯諾諾地答道，在我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第二天是星期天。老遠，我就看見校長一邊走，一邊查看著房子的門牌號碼。當他終于敲了敲我家的小籬笆門，走進院子時，我嚇得急忙躲起來。

“安德烈！”校長在外面喊道，“我讀了你的作文！”

他一定是來告狀的，幸好我家大人不在。

“安德烈！”他突然傷心地說，“我同意你的一些意見。是的，我的工作應該做得更好一些，孩子們跟我在一塊兒才會覺得有意思……我做過努力，但不完全成功……你懂嗎？”

“關我什么事？”我在窗簾后面嘆了一口氣。

“就是關你的事！”他回答，“愛學生……你叫別人怎么愛你？你讀自己的書，別的一切對你都無所謂。你從旁邊觀察別人，嘲笑別人的弱點……你在學校表現不好，這我也有責任，應該向你道歉。我也想過，學校應該是學生的第二個家……”

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憂郁地抽著煙，不再像一個威嚴的校長，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打開門，走到臺階上，他往旁邊挪了挪，我挨著他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