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和
青山說:有種存在,叫“別人家的孩子”,這是每個普通學生的噩夢。然而從出生就開始被比較又何嘗不是種悲哀?別著急,人生很長,全力以赴做好力所能及的就足夠了。
前些日子,海外學子放寒假了,陸續回來與家人團聚,這接風宴也是一場接一場。同時,餐桌上兒女們的PK依舊。
一大桌子上坐著三位學子。顯然,其中一位叫霓的女孩備受關注。霓在維也納學音樂,聊起女兒,霓媽滿臉自豪,席間,霓還表演了小提琴獨奏。雖然我不懂音樂,但她時而如緩緩溪流般溫柔,時而如萬馬奔騰般激昂的演奏,讓我們大開眼界。說到寒假計劃,霓說,這次回來就想陪父母旅游,帶他們出去走走。
琳一直就比較文靜,琳父卻一直在小聲說著:你瞧霓多厲害,已經在好幾個比賽中獲獎了。霓多孝順,還愿意陪父母一起出去見識見識。其實,琳也是不錯的,在美國名校讀的金融,年年也拿獎學金,只是性格內向。再說了,霓和琳有可比性嗎?一個學的藝術,一個學的金融,真不知道老彭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家閨女受他這份氣。
還是凱好,雖然從小在這三個孩子的PK中他就是墊底的,不過,他是個樂天派,從不計較這些。依舊是話沒說幾句,就一臉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不斷舉杯敬在座的長輩和兩位妹妹。凱在英國已經研究生畢業了,應聘到一家上市公司,這次還帶來了女朋友,本科畢業于985名校,目前也在英國讀研。凱可謂事業愛情雙豐收,總算是更勝一籌。
想想我孩子小的時候,幾個媽媽聚在一起,就是一場孩子間的PK。誰家數學考分高?誰家英語在競賽中獲獎了?誰家期中考試排名進入年級前十?總之,那個時候,沒有一個媽媽會考慮孩子的面子或者感受。如今,孩子們都讀大學了,也聚得少了,估計他們也怕了這種沒完沒了的PK。后來,他們私下小聚,沒家長的摻和,才更像一場純粹的聚會。
餐桌上的PK由來已久。記得我小時候雖是家中獨女,可有幾個堂兄表姐。每到逢年過節大家就會聚在一起吃個飯。本來慶祝美好的節日,就應該佐以美好的大餐。可是席間大人們交談起來,卻總離不開成績。當然,我這個長相一般,智商一般,能力一般的小妹,總是處于下風。除了偶爾作文獲個獎,能讓父母臉上稍微發個光,別無他用。
再說我的發小,用她自己的話說:我就一直敗在自家餐桌上。發小家有五朵金花,她是最小的一朵。大姐,勤奮好學,從小就英語好,早年就出國留學,現定居美國;二姐精明干練,現任外企高管;三姐賢淑溫婉,國家公務員;四姐豪爽潑辣,經營一家餐館,生意紅紅火火。唯有這個小妹,就像不是一個父母生的,從小的特性就一個字:慢。姐姐們都戲稱她“蝸牛小姐”。其實,發小還是挺不錯的,成績好,性格好,就是慢吞吞。
發小每天在餐桌上聽得最多的就是:你要像大姐那樣,學好語言靠的就是多聽多說;你要像二姐那樣,做作業也要講究效率,除了做對,還要做得快;你要像三姐那樣踏踏實實,也就能多考幾個高分了;你要像四姐那樣,能夠照顧好自己,不然以后出去讀書、嫁人可怎么辦……一直聽到耳朵長繭。
高考時,發小決定去美國讀神經科學。全家人驚詫,更多是質疑。最后,父母只是說:只要考上了,就支持!發小還就真的考上了!她悄悄告訴我:終于擺脫了餐桌上的PK,我有那么差勁嗎?我笑:你最棒!
發小的姐姐們陸續出嫁,發小的終身大事又成了餐桌上的焦點。終于,在35歲那年,她帶回一個白馬王子,不僅長得高大挺拔,風度翩翩,而且是一位神經科學博士。
人生就是一場馬拉松,未到終點,誰敢說自己一定就是那個贏家呢?
貓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