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城

“如果我不是做這份工作,而是一個辦公室職員,就沒有機會能接觸這么多各行各業的人,我覺得做這一行賺大發了,工作的這些年我見了各類的人,參與了各類事件,有些事情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接觸第二次,人生很奇妙,收獲都在點點滴滴。”
李丹以前是學習聲樂的,還曾與李宇春參加過同一屆的《超級女聲》歌唱比賽。電視海選時她選唱了張鎬哲的《好男人》,本是抱著參與體驗的心態,卻出乎預料的晉級了,雖然這次參賽體驗并未對李丹將來的人生產生太大的影響,但是李丹認為有這樣一段人生經歷也很美妙,完成了一個小夢想。
在求學階段后期,面臨重要的高校選擇,李丹和家人商議,決定不再進一步深造聲樂專業而轉學播音主持。面臨一門新的行當,這多少令年輕的她有些不安,好在有父母的鼓勵,自此李丹開始了她的主持生涯。
在主持人藝考的前三個月,李丹特地去外省找有經驗的專業老師進行過一段時間的惡補,但是,對學習時間并不算長的李丹來說,心里實在是沒有底,硬著頭皮踏上獨木橋般去參加了考試,考試成績卻還挺好,以第二名的成績考入了四川傳媒學院。李丹說:“曾經在學校廣播站做過播音員的經歷,也許給她當時的考試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幫助,雖從未有意識的進行過訓練,但是經歷總會給人帶來積累。就像曾經學習過的聲樂,雖然放棄了,相信這段學習也會為我以后的主持生涯帶來或多或少的助益,況且聲樂也是我的個人所愛,作為一種興趣或是特長也是很好的。”
在大學求學期間,李丹有幸得到一次機會去電視臺試鏡,結果便一邊學習一邊工作到現在。對于別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帆風順的好運氣,她卻表示:“這是我的一個遺憾。在萬人招聘會之類的現場采訪、報道,了解到畢業大學生在尋找工作時所面臨的種種,發現自己從未參與過任何形式的應聘,還沒有畢業就已經工作,好像人生缺失了什么,那種屬于青春,從校園走向社會的未知,其間有著怎樣的欣喜與挫敗?我渴望這樣的體驗,哪怕它伴隨著痛苦迷茫。”
李丹第一次坐上主播臺時內心的激動,至今依然可尋。當時做的是一種類似于直播的準直播工作,如果是十點鐘的節目,就得提前兩個小時事先預錄制好播放帶,以便在十點鐘時可以順利播放。這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可不能有半點差池,特別是錄制過程中,一但發生類似于播音錯誤或是設備出現狀況的情形,所有工作人員都得停下工作,從出錯處開始重新錄制,所以跟直播狀態是一樣的,精神需要高度緊繃。那時對于沒畢業就上節目的她,壓力實在是很大,畢竟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偶爾參加一些播音主持比賽,相比在電視臺里工作有著天壤之別,但也因為很早就接觸到準直播,所以為李丹以后的直播打下了很好的基礎。
在一次直播中,李丹直播臺正上方的燈泡突然爆了,一般人都會產生下意識反應躲閃,但從李丹臉上沒有浮現出絲毫驚慌的表情,她覺得這是作為主持人該有的專業素養。李丹最初是做民生新聞,2008年,512地震時她參與了一場二十四小時大輪播,隨時播報緊急情況。李丹的播報時間在凌晨一點鐘到三點鐘,這個時段觀看新聞的人較少,但李丹也沒有因此而怠慢。播報期間時有余震發生,整個房間的燈都在晃,當時內心也有逃離直播室的沖動,但她清醒的意識到目前的工作,不論有多害怕,都得克制,都得堅持。通過與現場記者的頻繁連線以及隨到隨播的稿件,李丹的現場應變能力和語言組織能力,都得到了非常好的提高。李丹覺得只有在遇到壓力時,人才能進步,困難都是用來磨煉自己的。之后,做民生新聞不到兩年的她,被調到了成都臺的王牌節目《城市新聞》做時政新聞。

雖然是以主持人的身份進入電視臺,但并不是整日坐在直播間中。有很多報道要與實地記者一起去一線采訪,雖然比較辛苦,但能夠對新聞事件的發生有著更多的切身體會,在主持時將所播內容做到更有深度全面、讓觀眾有參與感。
記得剛開始進入成都電視臺時,早上外出跑新聞,下午回臺做直播,一個月至少有十五天都在外出工作,那時候跟攝影搭檔,外出拍攝、采訪后回臺就自己寫、編帶子,她享受這個過程,與當事人的接觸,讓她仿佛經歷了不同的人生。可是對于那時還不會講四川話的李丹來說,這些深入民生的現場接觸給她的工作也帶來了不少的困擾。《新聞18點》是一檔集中反映老百姓生活的新聞時事類節目,在采訪當地老百姓時,理解他們的表達是件比較費心的事,再加上,如果當事人要以“川普”的形式來與李丹進行一場對話時,李丹仿佛是秀才遇見了兵,連蒙帶猜的揣測著對方的意思,但是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對于新聞內容一定要做到準確。所以在多次求助他人幫助翻譯的窘況發生后,李丹開始苦練四川話,她想如果四川話能好一點,就更能理解采訪對象想表達的意思,而語言上消除了隔閡也讓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變得更加親密融洽。
李丹得了一個獎,說起這個獎,她有些小得意,因為四川省新聞主持界沒有人得過這個獎,《全國好記者講好故事》中國最佳好記者稱號。除了得意,還因為這個獎項的獲得和一次有關山區扶貧采訪分不開,這次采訪使得李丹從一名單純的新聞報道局外人轉變成一名與扶貧對象朝夕相對、共同生活的當事人,從中獲得頗多,所以因為這次的新聞報道而獲獎,她感覺特別有意義。
當時扶貧問題是一個全國的新聞熱點,按原計劃李丹的任務是有關農業扶貧的新聞采編,但是到了當地之后,發現實際情況與團隊事先的預見不相符,李丹和團隊就考慮換個角度,做對當地孩子的教育扶貧,因為工作需要前后去了兩次,而后來的每一次去都是私下的個人行為,因為那次采訪中一些東西觸動了李丹,“沒有想到當地的孩子有那么多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每天生活在大都市里,沒事坐咖啡廳喝杯咖啡,可是那里的孩子們卻不知道咖啡是什么。電視臺里也給了我們很大的支持,在電視平臺上對社會做了很多扶貧方面的宣傳,使得有更多人能有機會參與進來,為這些孩子做一些事。”
此次教育扶貧的對象是葉兒村的孩子,他們大多聽不懂漢語,只會彝語,只有幾個孩子會漢語。語言的不通,使得這些孩子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他們大大的眼睛中,充滿著對外面世界的純真向往。小阿牛是其中比較外向的一個小女孩,她充當著李丹小翻譯的角色,體型十分瘦小,看不出她已滿十周歲。這個年紀在城市里,應該是上二年級或三年級了,可小阿牛卻讀著一年紀的課本。教育資源不夠,使得當地的孩子和小阿牛一樣上學都比較晚。李丹回憶:“五個班,四間教室都漏風,一堂課上了20分鐘就得到操場去自習,因為還要給下一個班騰出教室、讓老師。”小阿牛愛唱愛跳,這樣一個小女孩,如果能在城里,也許以后能有比較好的發展,盡管新聞報道的工作已經結束,李丹也一直跟小阿牛保持著聯系,李丹想等小阿牛長大了,如果她想要來到城市上學,她會為小阿牛盡一些力。
相處短短的十多天后,離別的日子總是令人感傷,孩子們情緒有些低落,低著頭,睜著大大的眼睛卻不說話。小阿牛特意給李丹裝了滿滿一袋兒的黑土豆。拉上車門的那一剎那,李丹意識到,十多天的教育扶貧是無法在短期內改變小阿牛的命運,也無法撐起孩子們人生的夢想,后面需要做得事還有很多……回到成都,《脫貧攻堅主播蹲點日記》系列報道《大山深處的幼兒園》在四川衛視播出,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有關部門出臺了專項政策,大力扶持貧困地區幼教工作。微信圈的朋友、成都的一所小學、一家公益組織,還有很多素不相識的人,募集了許多物品。孩子們冬天穿的棉衣、防水棉鞋、保溫水壺、印著卡通圖案的書包、文具……被送往了葉兒村。
現在,李丹在主播臺上播報有關脫貧攻堅新聞的時候,看到的不再只是隔著屏幕的一個個畫面,一串串大大小小沒有感情的數字,因為,她親手摸過孩子們冰冷的小腳丫,親口教會孩子們用漢語說“北京”、“中國”,親耳聽到小阿牛說她的夢想:“李丹阿姨,我長大后要當一名老師……”那些葉兒村的點滴片斷,貧脊的生活、惡劣的學習環境、孩子們消瘦的身型以及星空般純凈的眼神都不斷地與當下重合。

當問起李丹當初為什么會選擇留在成都時,她回答:“這個城市的節奏比較適合我,看似很松,其實工作節奏很緊。我最欣賞的是成都人很懂得享受生活,現在大家工作壓力都很大,但為什么在成都感覺生活很安逸,因為他們更懂得如何協調工作與生活的關系,這一點讓我很喜歡。”
在別人眼中李丹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其實她也很家庭。“工作時好好工作,休息時盡情享受生活。”這是李丹的座右銘。李丹認為電視里的她和生活中的她有著本質的區別,就拿形象來說吧,電視中的她,端莊、大氣、沉穩;生活中,李丹卻被人認為是假小子,性格特別直爽,李丹媽媽總讓她稍微收斂一點,可李丹說:“沒有必要,人與人之間就是要真誠的溝通,大家都不傻,干嘛要活的那么虛偽呢?”愛憎分明,積極向上,李丹總是希望能帶給身邊的人正能量。
每一項工作的完成都會給李丹帶來成就感,一場活動、一場有挑戰的直播,如果都按自己的期許完成了,就會感到很滿足,但讓李丹最有成就感的一刻還是去年把寶寶順產下來。原本是想剖腹產,但聽說順產的寶寶抗壓能力比較強,結果她便選擇了順產。在她還沒有成為媽媽之前喜歡旅游、看電影、插花,而且家里有太多成員需要她照顧,那時李丹家里養了三只貓一只狗,自從有了寶寶之后,大多數時間都在照顧寶寶,角色的轉換讓她覺得變化很大。
現在的她也開抬注意養生了,以前因為工作關系,飯點永遠不對,經常有一頓沒一頓,別人在吃飯的時候,她在主持。現在不同了,她想好好照顧自己以及家人的身體,她已不再只是女兒的身份,同時也是別人的妻子也是一名寶寶的媽媽,身體的好壞關乎到更多人。“因為我是中間力量,也是中堅力量,工作固然重要,但說到底,我們工作就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家人。想做一個溫暖的人,耀眼的光環我并不渴望,我的工作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得到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