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電子企業以“軍工+”推動軍民融合深度發展的經驗與措施

中國電子科技集團有限公司第三十八研究所

■ 吳宇迪 許建文

軍民融合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后，打造軍民融合深度發展的電子科技信息企業成為新形勢下軍工電子企業的重要目標，也是軍工電子企業承擔國民經濟和國防能力雙重責任的必由之路。本文分析了軍工電子企業實施軍民融合深度發展遇到的問題，通過借鑒美俄（蘇）軍民融合發展經驗，研究提出運用“軍工+”發展模式，重點發展軍民兩用技術、打造軍民協同創新體系、構建軍民一體化的資產和資本管理體系等，探索軍工電子企業獨特的軍民融合深度發展多路徑模式，以應對新形勢下的新挑戰與新機遇，為打造“大國重器”和爭創電子信息技術領域的世界一流企業奠定堅實基礎。

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堅持富國和強軍相統一，強化統一領導、頂層設計、改革創新和重大項目落實，深化國防科技工業改革，形成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格局，構建一體化的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軍民融合深度發展作為新時代習近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戰略方向，是探索創新國防建設和國家經濟建設的最新理論成果。一直以來，電子科技信息領域就具有鮮明的軍民融合發展特征，軍工電子企業作為國防建設和國民經濟的“國家隊”，是天然的軍民融合載體，也是貫徹落實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戰略的“主力軍”。但是，若要將軍工電子企業在長期軍品研發過程中積累的技術經驗轉化為民品產業化發展的內生動力和新動能，既需要不斷加強對軍民融合深度發展特點和規律的研究借鑒，也需要大力突破思維模式、體制機制、企業管理等桎梏枷鎖，統籌謀劃和推動軍工電子企業的軍民融合深度發展之路。

一、軍工電子企業面臨的巨大挑戰

自十八大以來，電子科技信息領域軍民融合成為研究熱點。軍工電子企業實現軍工融合深度發展已經是必由之路，但是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國企改革和軍隊改革的不斷深入，國防軍事戰略方針和戰斗力生成模式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各種新老問題的疊加下，軍工電子企業的軍民融合深度發展之路可謂是挑戰與機遇并存。

（一）軍工事業單位體制與市場經濟的要求不相適應

當前，在軍民融合背景下，軍工電子企業的生存環境將變得更加復雜，其面臨的將是競爭日趨激烈、“軍民共生”的自由競爭市場環境，如圖1所示。

圖1 我國軍民融合發展現狀示意圖

但是在轉型過程中軍工電子企業對市場變化有諸多不適，造成軍工電子企業在軍品和民品兩個市場上同時參與競爭，軍工電子企業的生存和發展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例如，某電子科技研究所在軍用芯片自主研發方面處于國內領先水平，但軍用芯片的市場規模小、效益差，軍用產品技術的特殊性導致該研究所在民用芯片研發、通用技術平臺建設及民品產業發展上受到體制和市場的雙重制約，經營規模和利潤水平都落后于國內大型半導體企業。

（二）民參軍對軍工電子企業形成巨大沖擊

隨著軍品市場準入門檻降低，民參軍企業數量快速增加。盡管軍工電子企業在部分專用軍工技術及產品上具有一定領先優勢，但是，習慣定制生產、對批量生產準備不足等成為制約軍工電子企業發展的關鍵瓶頸。根據國防科技工業局發布的有關文件在武器裝備研制生產單位中民營企業占比已達1/3以上，大量業績水平較高的民營企業開始在軍工電子行業嶄露頭角。目前，軍委裝備發展部、各大戰區、各軍兵種紛紛響應國家號召，向社會公開發布項目招標信息，除各類關鍵平臺、系統等仍由軍工電子企業研發生產外，其余很多元器件、核心組件均可向符合資質的民營企業開放，軍工電子行業中的民參軍已不僅局限于從屬和配套，民營企業也開始逐步承擔分系統任務乃至成為整機總體單位。

（三）軍工和民用科技創新體制間存在瓶頸

由于我國國防工業和民用工業在科技管理體制上的相互分離，軍工電子企業往往過于強調軍工的特殊性和保密性，導致軍品研發在利用國家重點實驗室、國家工程中心、企業技術中心等國家工業基礎方面存在諸多限制，軍工電子領域的軍轉民技術組織體系具有較強的行政性特點，如圖2所示。

（四）電子信息產業鏈上的縱向融合難度較大

軍工電子領域的特殊性要求電子信息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應緊密配合，完成軍用元器件及整機的研發生產，產業鏈上的縱向融合一直是軍工電子企業軍民融合的關注點和難點。例如，軍用芯片在生產中需要經過設計、掩模、晶圓制造、封裝、檢測等多道工藝，每個生產線的投資規模都十分巨大，使得每個產品需要多家企業來共同配合實現，縱向整合產業鏈難度很大。

圖2 我國軍工電子領域的軍轉民技術組織體系

二、美蘇軍民融合的經驗

在20世紀“冷戰”時期，美國和前蘇聯兩國在處理軍民融合問題上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發展思路，也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結果。

（一）美蘇軍民融合經驗比較

按照軍民融合發展進程中的不同影響因素，對美蘇兩國合開展對比分析，結果詳見表1。

（二） 美蘇軍民融合道路對我國的啟示

美蘇兩國的軍民融合實踐對我國有以下啟示：

第一，綜合考量國家安全風險。建立軍民融合技術、產品、產業分級制度，根據不同級別，設定民品企業技術及產品進入的權限，逐步擴大民企參與軍工產品供給的范圍和規模。

第二，加強軍民融合的頂層謀劃工作。發揮國家有關部門作用，協調軍工建設和經濟發展主管部門，打造具有兼容性和互補性的國防軍民協同創新體系和軍民一體產業系統，實現社會資源的高效配置。

第三，整合軍工相關產業鏈條上下游及橫向同類型企業。集中技術、產品、資本等優質資源，鼓勵大型軍工產業集團在軍民協同科技創新體系建設工作中發揮牽頭作用，支持軍民兩用技術發展，形成軍民協同發展的格局和氛圍。

表1 美蘇軍民融合對比分析

三、探索“軍工+”發展模式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今后一個時期軍民融合發展，總的是要加快形成全要素、多領域、高效益的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格局，豐富融合形式，拓寬融合范圍，提升融合層次?！避娒袢诤蠈崿F了科研生產經營的人員、技術、信息、資源、資本等要素在軍工電子和民用電子領域間的雙向流動，使國防建設和國民經濟互惠互利。本文通過分析我國軍工電子企業實施軍民融合深度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結合對美蘇40年冷戰期間軍民融合經驗的剖析發現，軍工電子企業適宜采取“軍工+”發展模式，快速、全面、高效地推進全要素、多領域、高效益的軍民融合深度發展，如圖3所示。

（一）軍工+創新

“推進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根本出路在改革創新”。創新驅動是軍民融合深度發展的動力和源泉，實現自主創新是發展軍民融合的根本路徑和前提條件，要實現重點領域的創新，突破現有的技術、生產、成果轉化、人才培養等軍地壁壘。軍工電子企業內技術、資本、人才、信息、管理等方面的要素資源較為豐富，吸納整合各方資源的能力較強，具備推進全要素軍民融合的天然優勢，例如，將軍用高新技術應用于大型活動的視頻監控、綜合保障，以及氣象雷達、綜合治理、汽車電子等領域。

（二）軍工+機制

要擺脫傳統國防和經濟社會環境平臺與運行束縛，必須克服體制機制障礙，摒棄國防建設不計成本、封閉發展的模式。一方面是積極探索以公司為主體的產業化經營體系和以董事會為核心的現代企業制度建設，使企業運營管理符合現代企業制度要求；另一方面是融入地方全面創新改革，充分利用改革發展等政策紅利，積極謀劃雙創平臺和個人股權激勵，激發企業發展活力。例如，鼓勵軍工電子企業投入資源進行研發、生產和轉化軍民兩用技術與產品，鼓勵科技人才和技術發明在下屬民品公司進行孵化、融資、上市等。

圖3 軍工電子企業“軍工+”發展模式

（三） 軍工+產業

國防科技工業是戰略前沿領域，凝結了一大批新技術和新成果，科研成果往往代表了科學技術的進步，但軍工電子企業的科技成果在向民用產品轉型過程中往往會遇到政策限制或產業孵化渠道不暢通等問題，項目經濟向產業經濟發展是軍工企業的短板和弱項，解決產業化路徑是實現軍工企業軍民融合式發展的關鍵和核心，以需求為導向、以市場為前提的軍民兩用技術研發是解決這一問題的重點，尤其在產品工藝相近的電子信息技術領域，元器件、傳感器、雷達、視頻監控設備等產品并不存在較高的技術壁壘。軍工電子企業產業化的方向是發揮網絡安全、綜合治理安全和智慧城市等市場作用，統籌國家經濟建設與國防建設的差異化市場需要，在滿足軍事裝備信息化的前提下，以產業經濟模式來發展民用網絡信息體系，推動軍工電子企業打造新動能和培育新的增長點及支柱產業。

軍工電子企業的產業化發展離不開商業與合作模式的創新，只有強化自身優勢，有效利用和整合內外部資源，才能帶動軍工電子企業軍民融合發展，具體包含商業合作模式創新、資源整合模式創新等，在提升自主可控能力的前提下，推進成本效益、互利共贏、提質增效、開源節流等發展模式，適應市場發展，搶占有力商機，形成軍民協調發展、逐步深入的良好格局。

（四）軍工+模式

軍工電子企業的產業化發展離不開商業與合作模式的創新，只有強化自身優勢，有效利用和整合內外部資源，才能帶動軍工電子企業軍民融合發展，具體包含商業合作模式創新、資源整合模式創新等，在提升自主可控能力的前提下，推進成本效益、互利共贏、提質增效、開源節流等發展模式，適應市場發展，搶占有力商機，形成軍民協調發展、逐步深入的良好格局。

（五） 軍工+聯盟

目前，通過戰略合作、行業聯盟、協議合作等形式，實現軍工電子企業與地方政府、民營企業、民間資本、高校等研發機構間的產學研相結合的聯盟合作模式，已推動一批重大軍民融合的大項目、大工程逐步落地實施。然而，在軍工電子領域，由于電子信息產業鏈條較長且相對分散，較難由一家企業完成全部研發生產工作，產業鏈條資源的整合與合作在所難免。例如，中國電科某研究所在研發軍民兩用集成電路產品時，以建立覆蓋所有關鍵環節的“泛產業聯盟”形式，加強與產業上下游企業的合作，減少信息不對稱等風險，有效提升產業整體發展水平和能力，使其系列芯片快速推向市場并應用于多型裝備，形成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六） 軍工+資產

按照現代企業制度要求，要加速軍工電子企業的改制轉軌，積極改善資產管理工作的方法、手段和效率。在綜合權衡國防安全和保密規定、軍品研制能力結構布局、軍民通用程度等因素的基礎上，有步驟地分批引入民營企業，探索采用混合所有制，提高資產上市比重，促使軍工電子企業優化資產結構和組織結構，提高企業運作的透明度，推動股權多元化的進程，追求資產的高回報率。

（七）軍工+資本

軍民融合包含多個經濟主體，體現了市場經濟的特征，合理利用資本市場平臺發展軍工企業是美日歐等發達國家和地區的成功經驗，有利于軍工企業建立健全現代企業制度和實現規范化資本運作。我國軍工電子企業要勇于進入資本市場，補齊資產經營與資本運作的短板，通過政策引導和支持，提升軍工電子企業的資產證券化率，積極謀劃產業投資基金，推動軍工、民營企業之間的兼并重組和合資共建，激發國有資本活力。例如，軍工電子企業充分利用下屬上市公司平臺進行內外部資源整合，實施子集團組建等資本運作，對經營主業發展的輔助作用明顯，推動軍工電子企業做強、做優、做大。

四、實施建議

（一） 發展軍民兩用技術，以適應市場經濟

為適應市場經濟發展要求，軍工電子企業應從以下兩方面發展軍民兩用技術：一方面，軍工電子企業應加大在軍民兩用技術研發和成果轉化上的投入力度，實現軍工電子技術在民用電子信息領域的推廣和應用，解決軍民兩用技術轉化的瓶頸問題，利用軍工電子企業的研發力量實現關鍵技術和產品的自主研發、國產化，以打破國外對民用電子信息領域的壟斷，尤其是在元器件領域，應使核心技術融入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過程，打造軍工電子企業在民品領域的品牌影響力。另一方面，為使軍工電子企業適應市場經濟需要，推動軍工優勢技術、人才、資源向民用領域拓展，國家財政應加大投入支持軍民兩用技術研發，鼓勵銀行、證券、風投等多渠道融資，支持軍民兩用技術發展。

（二）探索混合所有制改革，以應對民參軍沖擊

要解決民參軍對軍工電子企業造成沖擊的問題，建議從現代企業制度建設和公司治理模式出發，合理利用軍民資源，研究探索混合所有制、員工持股、職務發明入股等創新模式，助推軍工企業的科技成果轉化，推動民企資本支持軍民兩用技術研發和產品生產，鼓勵軍工電子企業通過設立股份制公司的模式上市融資，以混合所有制模式激活軍民雙方的活力和動力。

（三） 建立軍民融合的創新驅動力量，以打通軍民科技協同的“最后一公里”

推動軍民融合深度發展需要軍民兩個業務板塊雙輪驅動，兩個業務板塊的發展都離不開強有力的硬件資源支撐，如場地、試驗儀器、測試設備、生產線等，需要協調軍工與民用單位雙方科技創新體系的相關要素，進一步統籌國防科技發展與社會經濟發展規劃的有機銜接，以科學合理的軍事需求牽引前沿技術發展，高度重視戰略前沿技術和自主可控技術的發展，通過設計未來戰爭、創新作戰概念來強化協同，使過去各自獨立運行的軍工、民用兩大科技創新體系真正融合起來。

（四）充分發揮軍民融合示范基地作用，以實現電子信息產業鏈融合

軍工電子企業應充分利用所在地方政府的軍民融合示范基地和相關政策，配套共享地方全面創新改革的各項優惠扶持政策，吸納政府社會各類資金，匯聚軍民融合人才和技術，實現對電子信息產業鏈的縱向融合。此外，探索軍民融合示范基地的標桿作用，可以有效檢驗和不斷完善軍工電子企業的軍民融合創新方式、創新政策和創新效果，為深入推進軍民融合深度發展奠定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