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侯寶林先生修腳

著名相聲大師侯寶林離開我們已二十多年，每每回憶起當年給侯寶林先生修腳的往事，我的心里仍是充滿了感激與敬意。

1985年的一天，一位和藹可親的老先生來到位于王府井大街的清華園浴池腳病醫療室修腳。被譽為“怪手于”的修腳大師于慶章是我的恩師，此時他正忙得不亦樂乎，且還有一些患者正在排隊等候。那位老先生見狀問于大夫：“還有其他修腳大夫嗎？”“侯老，您要不介意，讓我的徒弟楊秀芳給您修，行嗎？”于大夫商量地問道。

“可以，完全可以。”老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時，在場的人們才恍然看清，這位對修腳大夫不“挑三揀四”的患者，竟然是相聲大師侯寶林，大家紛紛對侯老表示問候。當時我正站在于大夫身旁，也感覺這位老者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原來是侯寶林先生。恩師讓我給侯老修腳，我的心里難免有些緊張。

“孩子，你是學修腳的嗎？”平民出身的侯寶林，好像最了解學徒工的心理，和藹地對我說：“過來，給我修腳吧！”

“侯老，我剛學徒不久，怕把您的腳修壞了，耽誤您上臺演出。”我囁嚅道。

“甭怕，孩子，快動手吧！”侯老此時已經完成了修腳的第一道程序“熱水泡腳”。“我每次去理發館，都是叫學徒的給我理發、刮胡子，有時孩子刮破兩個口子也沒關系。不實踐，什么時候能學會呀！”

我被侯大師熱心扶植青年的崇高人品所感動，熱淚充滿了眼眶。

“孩子，大膽修！”修腳的過程中，侯老為我鼓勁：“修腳這一行學問大了，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你一定要跟師傅用心學。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們年輕入學會了，修腳行業就后繼有人了。尤其你一個女孩子學修腳，更不容易啊……”

侯老患的是“嵌甲”狀腳疾，我采用“搶趾、劈修、凈修”等多種方法，用時四十多分鐘，為侯老解除了腳病帶來的痛苦。

“您感覺怎樣？”修完腳，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問侯老。“不錯，挺好！不愧是于大師的徒弟！”侯老豎起大拇指夸獎了我一番。

以后，每隔兩三個月，或侯寶林先生來清華園，或我攜帶修腳器具前往侯老府上為他服務，直到老人病危去世的前一個月，我還去了趟協和醫院，為大師修了最后一次腳。

侯老生前還為我留下了墨寶“做人莫學假大空”以示勉勵，被我的親朋好友拿去傳閱欣賞，遺憾的是，傳閱間不知被哪位朋友給收藏了，至今不知去向。

楊秀芳講述/王躍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