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船

王珂

天鳴書院這幾天在重修，所以陶小淘不用去書院，于是他跟著舅舅來到萊州即墨縣訪友。他好久沒來海邊玩了，所以滿懷期待。

陶小淘在即墨縣有一個好朋友，叫米圖。米圖以前住在淄川，也在天鳴書院讀書。因為米圖總是丟三落四的，所以大伙兒都管他叫小迷糊。

陶小淘跟舅舅打了聲招呼，便去找好朋友米圖了。米圖見到陶小淘開心極了，他長著一張白里透紅的圓臉，緊張或者害羞就會臉紅。

“陶小淘，我帶你去看一樣你沒見過的東西，特別好玩！”米圖笑嘻嘻地說。

“什么呀？這么神秘！”陶小淘被勾起了好奇心。

米圖卻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即墨縣的大街上非常熱鬧，賣各種稀奇海貨的特別多，有黑不溜秋、滑溜溜的小魚兒，有五彩斑斕的貝殼和珊瑚，當然，更少不了美味的海鮮了。米圖很快就買來了許多好吃的，有炸得金黃酥脆的銀魚干、肉質鮮美的蝦肉丸，以及用百花貝做餡的小湯包，陶小淘吃得不亦樂乎。

接著，米圖便帶著陶小淘去看他所說的好玩的東西了。

前面有一堆人，米圖拉著陶小淘像泥鰍一樣鉆到了人群的最里面。只見空地上擺著一個大鐵盆，鐵盆中間畫著一道白線，白線兩邊各拴著一只趾高氣揚、高舉蟹鉗的大螃蟹。

兩位螃蟹主人一聲令下，一場別開生面的斗螃蟹比賽就開始了。

陶小淘一邊興致勃勃地觀看，一邊聽米圖解釋斗螃蟹的規則。兩只螃蟹都用蟹鉗夾住對方，再用力推，誰先把對方推到鐵盆外誰就獲勝。獲勝螃蟹的主人可以在輸了的一方那里挑選一些螃蟹作為獎勵。

米圖剛說完，比賽就分出了勝負，一只氣勢洶洶的螃蟹將對手推了出去。

瞧完激烈的斗螃蟹比賽，米圖又帶著陶小淘來到旁邊的一條街上聽貝殼小曲。

有兩個姑娘用厚薄不同的貝殼敲擊出優美的古曲小調，聽客們嘴角掛著陶醉的笑容，聽完后將打賞的銅錢扔進一個特別大的貝殼里。

陶小淘正瞇著眼聽貝殼小曲，忽然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這香氣似曾相識。他一睜眼，發覺對面正站著一個俏生生、雙眼水汪汪的女孩。

“齊靈兒？”陶小淘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齊靈兒穿著一件淺紫色的衫子，掐著腰站在陶小淘對面，開心地說：“哈哈，淘氣鬼，你怎么也跑來即墨縣了，該不會是偷偷跟著我來的吧？”

陶小淘的腦袋像撥浪鼓似的搖個不停，他跟齊靈兒說明了此行的目的。齊靈兒點點頭，也說了她來即墨縣的原因。原來，她住在即墨縣的表姐剛生了小娃娃，齊靈兒被邀請來參加小娃娃的百日宴。

陶小淘轉頭想介紹米圖，可發現這小迷糊不見了。

“米圖！小迷糊！”陶小淘伸長脖子來回找。

“在這兒呢！”米圖興高采烈地舉著一個蝙蝠風箏跑過來。陶小淘將米圖介紹給齊靈兒，米圖很少跟女孩子講話，于是害羞地低下了頭，白里透紅的臉更紅了。

“我帶你們去海邊玩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的貝殼種類又多又漂亮，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撿到大海螺呢！”米圖眼睛里發著光。

陶小淘和齊靈兒不約而同地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米圖當向導，帶著兩個小伙伴來到一片人跡罕至的沙灘上。站在沙灘上眺望，大海就像一大塊藍色水晶，上面偶爾會蕩起波浪，白云純凈如雪，天空又高又遠，三個小伙伴在沙灘上你追我趕，開心大笑。

這里跟米圖講的一樣，有許多顏色、形狀各異的貝殼。齊靈兒掀起裙子兜了滿滿一裙的貝殼，陶小淘則光著腳踢水玩，米圖放了一會兒風箏后就開始尋找大海螺，準備送給新認識的朋友。

大海螺還沒找到，米圖突然發現海邊一個洞穴里有一個黑壓壓的巨大的影子在晃動。

米圖嚇了一跳，匆忙喊來了陶小淘和齊靈兒。

齊靈兒也看到了映照在洞壁上的龐大黑影，心中敲著小鼓問：“好大的黑影，該不會是從海里爬上岸的怪物吧？”

陶小淘側耳聽了聽，洞穴里傳來嗚嗚的風聲，還有短暫的重物碰撞的聲音。

“我進去瞧一瞧。”陶小淘雙眼閃著好奇的光。

米圖一聽，很著急，擔心地說：“陶小淘，你千萬別進去，這里頭黑咕隆咚的，誰知道有什么？就算沒有野獸，迷路了也很危險。”

陶小淘想了想，說：“小迷糊，不用擔心，野獸是很少跑到海邊的山洞里來的，你和靈兒就守在外面，萬一我真迷路了，我就大聲喊。”

“可是……”

“好了，別啰唆了。淘氣鬼，我陪你進去！”齊靈兒英氣十足。

“你也去，你不害怕呀？”米圖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齊靈兒把頭抬高，氣勢十足地說：“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可是自幼習武，將來要做天下第一女俠的人，怎么能被一個洞穴唬住。”

“說走就走，淘氣鬼，走！”

于是，陶小淘和齊靈兒進入洞穴里探險，米圖守在洞外。

沒走多久，光線就減弱了，周圍變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不遠處，海上掀起的波浪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好像是張牙舞爪的大海怪。陶小淘忽然感覺袖子一沉，低頭一瞧，原來是齊靈兒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袖子。她緊抿著嘴唇，眼睛里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靈兒，你不是不害怕嗎？”陶小淘小聲問。

齊靈兒微微抬頭，小聲說：“誰說我害怕了……我只是不喜歡太黑的地方。”

“嘩啦啦！”洞穴低處驀地傳出響亮的聲音，齊靈兒嚇了一跳，一下子抱住了陶小淘。

陶小淘的心也突突地跳著，但看到受驚的齊靈兒，男子漢的倔強讓他變得勇敢起來。他仔細聽著，那“嘩啦啦”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回陶小淘發現了，原來是洞穴中的海水太淺，里面的魚兒擠來擠去，有的還跳出水面透氣，于是落下時便激起一片水花，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齊靈兒聽完陶小淘的解釋才放松下來，她發覺自己還抱著陶小淘，于是臉一紅，連忙松開手。

“我是擔心你害怕，所以才抱著你。”齊靈兒不愿意承認自己膽小。

陶小淘笑嘻嘻的，什么也沒說。

兩個人繼續往里走，很快就發現了洞穴中那個龐然大物的真面目。原來，它竟是一艘完整的船。齊靈兒放心地吐了口氣，說：“幸好是一艘船，不是什么怪物。”

陶小淘繞著船轉來轉去，齊靈兒踮起腳朝船里面張望，但船太高了，什么也瞧不見。

“我們要不要爬到船上去？”齊靈兒問陶小淘。

陶小淘正在船后頭發呆，聽見齊靈兒的聲音，忙伸手招呼：“好哇，來這邊吧，這邊有木階梯。”

陶小淘和齊靈兒踩著木階梯爬到船上，甲板上并沒有可疑的東西。陶小淘鉆進船艙，在最外面的一間房間的角落里，發現了七八個整齊擺放著的深紅色大木箱。

齊靈兒瞧著大木箱有一點兒害怕：“淘氣鬼，你說箱子里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個尖嘴獠牙的怪物？”

陶小淘搖搖頭，說：“不會的，怪物關在里頭會被悶死的。”

齊靈兒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陶小淘有些緊張地打開了箱子，箱子里銀光燦燦，竟然是滿滿一箱子銀錠。齊靈兒吃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支支吾吾地說：“銀子……好多銀子！”

陶小淘又吃驚又覺得可疑，一艘藏匿于洞穴深處的船上怎么會有這么多銀子呢？還有，銀子的主人是誰，他為什么不看著銀子和船？

“快看，淘氣鬼！”齊靈兒驚喜地喊道，“這幾個箱子里不光有銀子，還有瓷器和美麗的綢緞。瞧，這些綾羅綢緞好漂亮啊！”

八個深紅色大木箱中，除了兩箱銀錠外，其他六個箱子里分別裝著價值不菲的瓷器、綢緞等物品。這些東西加起來一定值很多錢，可怎么就這樣放在這冰冷的洞穴中呢？

不對，一個聲音突然在陶小淘腦中響起：這里剛剛有人來過！

陶小淘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齊靈兒。齊靈兒一驚，茫然地問：“人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見？”

陶小淘低聲說：“他可能走了，也可能就藏在船里的某個地方，偷偷盯著我們。”

“真的？”齊靈兒牙齒輕輕打戰。

外面甲板上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齊靈兒冰涼的手緊緊握住陶小淘的手，輕聲說：“他來了！”

陶小淘不敢喘氣，腳步聲一步步逼近。忽然，一張白里透紅的圓臉出現在陶小淘眼前，險些把陶小淘嚇得喊出聲，等看清楚了，才發現來的是米圖。

米圖也被陶小淘嚇了一跳，一個勁地拍打胸口。

“你怎么躲在船艙里一點兒聲音都不出哇？”米圖還以為是野獸躥出來了。

陶小淘擦了擦汗，說：“我發現這船上不久前有人來過，我把你當成他了。對了，你不守在洞外，跑進來干什么？”

米圖的圓臉一下子紅了，好一會兒后他才扭捏著說：“外面天快黑了，怪嚇人的，所以我來找你們。”

陶小淘“撲哧”一聲笑了，看看齊靈兒，又瞧瞧米圖，說：“小迷糊，其實靈兒她也……”

“哎喲！”陶小淘本想說齊靈兒也怕黑，但齊靈兒悄悄擰了他一下，痛得他都快哭了，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

“別說沒用的了。淘氣鬼，你怎么知道這船上剛剛有人來過？”齊靈兒轉移話題，“我猜這是一艘無主的船，要不然這些銀子、珍寶怎么沒人管呢？”

陶小淘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不，這可不是一艘無主的船。因為我發現船尾有一根拴在巖石上的繩子，是有人為了防止漲、退潮時船被涌進來的海水沖走特意系的。”

“拴著繩子？那陶小淘說得沒錯，有人來過！”米圖點頭贊同。

“靈兒，小迷糊，你們仔細觀察這些箱子的周圍。”陶小淘對同伴說。細心的齊靈兒不一會兒就發現了端倪：“這幾個箱子旁邊的船板上有比較清晰的腳印，是有人搬箱子時留下的。”

陶小淘點點頭：“腳印還比較清楚，說明搬箱子的人并沒離開多久，或許，他還藏在這艘船上。”

“不會吧？”米圖小心地看看周圍。

陶小淘輕輕搓了搓鼻尖，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還有，這些大木箱又大又沉，可船板上卻沒留下拖拉木箱的痕跡，所以很可能是兩個人將這些大木箱抬來這里的。”

齊靈兒疑惑地問道：“那為什么是兩個人，而不是三個四個，或者更多的人呢？”

陶小淘目光熠熠：“因為船板上只留下了兩組大小寬窄相似的腳印，所以我推理是兩個人。”

米圖“哦”了一聲，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齊靈兒見陶小淘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服氣地叉腰看著他。

陶小淘瞧著大木箱，急忙說：“不好，我們這回可能遇見賊了！”

“賊？你是指抬箱子的那兩個人？”米圖連忙問。

陶小淘點點頭。

“為什么說他們是賊？”齊靈兒轉了轉亮晶晶的黑眼珠，“說不定他們是船的主人呢。”

陶小淘指了指最左邊的大木箱，它旁邊有好幾個四四方方的壓痕，跟大木箱的長短正相當。陶小淘說：“這些壓痕很新，說明這里之前還擺著箱子，但剛剛被抬走了。這說明抬箱子的人想今天把箱子運走，但我們至今沒有看到人，也沒有看到運箱子的船或車，這說明他們做事很隱秘，也可以說是鬼鬼祟祟的。我估計是他們聽見洞穴外有聲音，就是我們三個發出的，于是匆匆離開，或者干脆藏起來了。行為這么可疑，就表明他們不是船的主人，而是……”

“而是賊！”米圖搶先說了出來。

“陶小淘，你鬼主意最多，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報官？”米圖憂心忡忡地說，“可萬一那兩個賊還沒走，發現我們要報官，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

齊靈兒挺身而出，摩拳擦掌道：“不用怕，只要不是怪物、野獸，我齊靈兒就能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陶小淘又搓搓鼻尖，從箱子里摸出幾個銀錠讓齊靈兒和米圖藏在身上，然后說：“過會兒我們一口氣沖出去。那兩個人可能就埋伏在洞外，所以我們得裝作十分驚慌害怕。”

三個小伙伴下了船，朝洞外走去。突然，陶小淘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揉揉屁股，驀地發現一側的石縫里有東西在微微發光。

陶小淘好奇地將發光物摸出來，竟然是一塊發著淡淡綠光的棗核大小的石頭。陶小淘看呆了，齊靈兒也感到十分新奇，感嘆道：“這是什么石頭呀，好漂亮！”

“噢，這個呀，這是蛇眼石，也叫螢石。螢石到了天黑的時候就會發出微弱的藍綠色光，你們沒見過？”米圖歪著頭看向陶小淘和齊靈兒，兩個人立刻搖搖頭，表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發光的螢石。

齊靈兒彎腰從石縫里撿起一塊螢石，螢石發出柔柔的綠光，她高興地把螢石放在手掌中心端詳。

陶小淘眼睛一亮，問米圖：“小迷糊，洞穴里有很多這種螢石嗎？”

米圖點頭：“應該是吧，螢石在這里很常見。”

“對了，你買來的蝙蝠風箏放哪里了？”陶小淘忽然問起了風箏。

“我嫌它礙事，又怕它被風吹跑了，就把它藏在洞口的石頭縫里了。咦，你問風箏干嗎？”米圖有些納悶。

陶小淘攥緊螢石，像是一名身負重任的正義捕快，昂然道：“我想到了對付那兩個賊的辦法了。”

“你有主意了？快說來聽聽。”米圖和齊靈兒都靠攏過來。

陶小淘將主意告訴給同伴，然后三個人腳步輕快地靠近洞口。陶小淘回頭對齊靈兒眨眨眼，又沖米圖點點頭。接著三個人如同一陣風似的沖出洞外，陶小淘一馬當先，緊跟著的米圖又哭又喊。

“幽靈，有幽靈啊！這是一艘幽靈船！太恐怖了，嗚嗚嗚……”米圖的哭聲很大。

齊靈兒趁著米圖又哭又喊，飛快地將藏在洞口的風箏拿走了。

陶小淘三人一口氣跑出好遠，然后藏在一棵大樹后朝洞口張望。過了片刻，那個黑黝黝的洞穴旁跳出來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其中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生氣地說：“這三個不知從哪里跑來的小鬼真耽誤事，要不然今晚能多運走幾箱！”

另外一個瘦高個男人猶豫著說：“老大，剛才那些小鬼跑的時候喊著‘幽靈‘幽靈船，不會真的有幽靈船吧？”

絡腮胡子用指關節敲了敲瘦高個的腦袋，說：“你笨哪！幽靈船根本就是鬼怪傳說，是老輩人用來哄騙不聽話的小孩子的，這你也相信？”

瘦高個搖了搖頭，說：“不信不信！就是聽他們一嚷嚷，再想想這洞穴陰森森怪瘆人的，多少心里有一點兒發涼。”

“膽子這么小就別跑來做賊呀！趕緊去搬箱子，我去把驢車趕過來。”絡腮胡子下令了。

絡腮胡子轉身走遠了，瘦高個猶豫了半天，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敢走進洞穴。

躲在樹后的陶小淘聽不清兩個賊在說什么，等到兩個賊分開了，他便對米圖說：“你跑得快又認得路，趕緊拿著銀錠去衙門報案。”

“好。”米圖看看陶小淘說，“那你們呢？”

“他們被我們識破了陰謀，一定會盡快轉移箱子，我和靈兒留下來想辦法拖延他們的時間。”陶小淘晃了晃蝙蝠風箏和螢石，神秘地笑起來。

“交給你們了，我出發了！”米圖像是一匹小馬，轉眼就跑得沒影了。

天漸漸黑了，兩個賊又在洞穴前碰了頭。絡腮胡子牽來了一輛罩著車篷的驢車，瘦高個連拖帶拉地將一個大木箱從船上搬到了洞口，然后兩個人把大木箱抬上驢車，回身又進洞去抬剩下的大木箱。

陶小淘從樹后面走出來，思索道：“洞穴在下風口，我得去北邊高地的上風口。”

“淘氣鬼，那我干點兒什么呀？”齊靈兒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陶小淘又搓了搓鼻尖：“靈兒，你會學鬼叫嗎？”

齊靈兒一愣，接著開口叫道：“汪汪，汪汪汪！”

“這是狗叫。”陶小淘搖頭。

“喵嗚！”齊靈兒又學。

“這是貓叫。”

“嗷嗚！”

“這是老虎吼。”陶小淘失望得直搖頭。

陶小淘見齊靈兒一臉困惑，便說：“你知道狼是怎么叫的嗎？”

齊靈兒搖搖頭，陶小淘露出一絲壞笑：“我教你吧，過會兒你就學狼叫，吸引那兩個賊的注意力，讓他們緊張起來，從而四處探看，這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好，交給我吧。”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十五分鐘左右），兩個賊滿頭大汗地運出了三個大木箱。他們剛把其中一個抬上驢車，忽然聽到洞穴附近傳來了一聲清脆響亮的叫聲：“嗷！”

瘦高個嚇得哆嗦了一下：“老大，你聽見沒有？剛剛好像是狼在叫啊，而且聽上去像是一只沒斷奶的小狼在叫喚。這海邊有狼嗎？”

“胡說八道！狼生活在深山，怎么會跑到這里來。”絡腮胡子揪了揪胡子，“我看是有人在戲弄我們，去，找找看。”

兩個人開始繞著洞穴尋找。瘦高個一眼瞧見地面上有個飄來飄去的影子，于是他禁不住把腦袋抬起來，往天上望去。這一望瘦高個差點兒嚇得趴下了，他結結巴巴地喊道：“老大，天上飄著……幽靈！”

絡腮胡子一愣，而后也仰起頭，他看見天空上飄著一只多手多腳的怪物，尤其是怪物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駭人綠光。

“天哪，快跑！”絡腮胡子驚出一身冷汗，轉身就逃。

“啊！”瘦高個大叫一聲暈了過去，絡腮胡子只好背著他躲到洞穴里。

多手多腳的像是一只大章魚的怪物繼續在天上飄蕩，躲在不遠處的樹林里的齊靈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淘氣鬼的鬼主意成功了。”

黑暗的洞穴里，瘦高個很快就被凍醒了。

絡腮胡子瞪了瞪眼：“你真沒用，膽小鬼！”

“可是那東西太可怕了，一定是我們偷了船上的財物，所以幽靈生氣了。”瘦高個咕噥著說。

“太奇怪了，那聲狼叫怎么想都覺得是孩子的聲音，還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幽靈，到底是怎么回事？”絡腮胡子一臉懷疑。

“幽靈那雙綠瑩瑩的眼睛太可怕了。”瘦高個聲音都顫抖了。

“綠油油的眼睛……”絡腮胡子不經意地往旁邊瞄了一眼，突然眼睛瞪圓了，他瞅見洞穴里有一個發著微弱光芒的東西。絡腮胡子把發亮的物體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塊螢石。

“我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幽靈，而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絡腮胡子氣得直跺腳。

“一定是剛剛溜出去的那三個小鬼搞的鬼，我們上當了！”

絡腮胡子拽著瘦高個沖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將大木箱搬上車，準備駕著驢車逃走。突然，那個飄浮在天空中的幽靈俯身沖向驢車，瘦高個抱著腦袋不敢睜眼，絡腮胡子摸出一把刀，用力劈向沖下來的幽靈。

“嘩啦！”幽靈嗖地又往高處升去，絡腮胡子決定不管它了，連忙甩鞭子趕著驢走。

“你們別想逃！”一個稚氣未脫又很堅定的聲音響起。

絡腮胡子回頭一看，陶小淘正從不遠處的沙灘上走過來，手中拽著風箏手柄，長長的牛皮線另一端連著的竟然是兩眼發光的“幽靈”。

“小鬼，你竟然敢跟我耍花樣，看我不收拾你！”絡腮胡子朝陶小淘撲來，但剛跑兩步，米圖便帶著衙門捕快趕來了，絡腮胡子大驚失色，轉身就跑。

“看招，飛沙！”一直藏在樹林里的齊靈兒來了招出其不意，扔出兩把沙子。沙子飛進了絡腮胡子的眼睛里，導致絡腮胡子看不見路，一頭栽倒在沙灘上。

捕快們一擁而上擒住絡腮胡子和縮在驢車里的瘦高個，米圖的任務順利完成，三個小伙伴蹦蹦跳跳開心極了。

即墨縣捕頭張光聽完陶小淘三人智斗惡賊的故事，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你們三個小家伙比我這捕頭還能干哪，簡直太棒了！對了，我還是很好奇，這風箏究竟是怎么變成幽靈的？”

陶小淘、齊靈兒、米圖互相看了看，一齊大笑起來。

風箏“變身”的主意自然來自陶小淘。他在洞穴里瞧見發出熒熒綠光的螢石后就想到了這個主意。在米圖趕往縣衙后，他和齊靈兒把輕柔的枝條綁在蝙蝠風箏的兩翼上，做成手腳的樣子，再用細長的藤條把兩塊大螢石固定在蝙蝠眼睛的位置，這樣從下往上望時，就如同風箏變身成了多手多腳，又有著一雙綠眼睛的幽靈。

“他們是做賊心虛，才會害怕幽靈。”陶小淘正義凜然地說。

“沒錯！”張光點頭說。

“可是，這艘幽靈船，不對，這艘船是怎么跑進洞穴里的呢？”齊靈兒提出疑問。

張光解釋說：“我已經審問過這兩個賊，他們都坦白了。這兩個人其實一早在碼頭時就盯上了這艘商船，他們喬裝成搬運的苦力偷偷溜上船，等快到洞穴附近的海域時，就突然發動偷襲，將船上的船工一一打暈，扔到一艘小船上，接著便在海水漲潮時駕船沖入洞穴深處。藏匿好后，他們就計劃慢慢將財物搬空。”

“多虧了你們三人的機警和智慧，這兩個壞蛋才沒有得逞。”張光笑道。

捕快們將兩個賊帶走了，洞穴內的船也被保護起來，等著它真正的主人到來。

三個小伙伴也準備離開，臉紅撲撲的米圖突然神秘地說：“謝謝你們帶給我這樣一次別開生面的冒險，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米圖從背后把手伸出來，只見他的兩只手上各有一只棕色的大海螺。米圖一臉興奮地說：“這是可以吹出聲音的海螺，是我趕回來的時候在沙灘上發現的。以后你們吹起海螺時，就會想起我這個朋友。”

接著，米圖教陶小淘和齊靈兒吹海螺，海螺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就如同落日下的大海在跟大家告別。

（插畫 陳文潤

編輯 旦 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