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應笑你，早生華發(fā)

本期沙龍主題：想清楚。知乎上36個神問答（被沙龍兄弟姐妹們戲稱為“36計”）的第3計。

第3個神問答：

問：怎么定義“想清楚了”？

答：“想清楚了”就是以后出了什么問題。只能自己譴責自己。再也不能抱怨別人。

哈哈，這世上還有“想清楚了”這回事？真是忘了時間軸，忘了變量，高估了自己。非說“想清楚了”，必須界定好“某個片段”，才勉強算準確。老蘇軾念了半天千古風流人物，還不是自嘲多情、一樽還酹江月？

沒有“想清楚了”這回事，就不想了？那也不是，只是千萬別輕易說自己“想清楚了”。瞅這神回答，都“想清楚了”，還揪著自己不放，“譴責”？譴責啥？好像誰沒錯過死的？就算背上荊條，滿大街走一圈，譴責之后吧？這才是人生重點。

沒事就琢磨自己到底“想清楚了”沒有？實乃多情，小心早生華發(fā)。

說說我百歲奶奶的故事吧。

我使勁兒回憶了半天，記憶中就沒有奶奶說自己“想清楚了”的片段。都是她瘦弱的身量、柔和的面龐、三寸小腳兒，不急不緩，心無旁騖做自己認定的事的樣子。

前陣子，小時候寄養(yǎng)家庭的姐姐來看我。說起奶奶—件舊事，嘖嘖聲不斷。那時，奶奶從天津到農(nóng)村來看我們。村里突然來—個大家閨秀出身、又嫁到被批為“資本家”的夫家的老太太，村里人覺得新鮮。但奶奶不愛聊天，人家來聊天，她也就是笑笑。一次，村里來了好多車，大家部出來看。姐姐說：“人家奶奶，就坐屋里，頭都不帶轉的，問都不問。當時聲音可吵了。村里人說，瞧人家這老太太比車還禁看。”

哈哈，我早不記得了，估計早瘋跑出去當“吃瓜小群眾”了。

但我記得和奶奶同睡一屋的那些年，我問奶奶的一些問題。

“奶奶，當初讓您裹小腳兒，您就裹了？”

“嗯，媽媽白天給裹上，奶奶晚上給放開。不然，會疼得哭。”

“當初讓您嫁，您就嫁了？”

“家里開通，18歲算大的了，婚前還讓我偷偷看了你爺爺一眼。”

“‘文革鎪了爺爺，8個孩子四散，您一時就想好怎么辦了”

“去派出所給自己改個有志氣的名字，看著孩子們成家立業(yè)。”

呃，這老太太用天津話說就是“簡直了”。她嫁給排行老四的爺爺，人稱“四奶奶”。而妯娌“五奶奶”不幸，早早成了寡婦。奶奶不但過繼—個兒子給五奶奶，還干脆一起生活，直至五奶奶生病去世。

奶奶時常說起五奶奶：“那時候大家庭，二奶奶、三奶奶都熬出來了，都是我和五奶奶操持家。我不能不管她。”看老照片，兩位端莊、淡定的夫人。

我年少無知、想當然：“那作威作福的，是大奶奶吧？”

奶奶笑了，慢悠悠：“那時候，家里老大，多是廟里抱的木頭人。旺子孫的風俗。”

哈哈，就這斑斕人世間，怎么能隨便說“想清楚了”呢？

知在行中變，行在知中調。知行能否合一，看自己。

插圖作者老畢覺得：如果實在想不清楚，就暫時別想了，就像“鱷魚拔牙”，你能確定哪顆牙不咬人嗎？

（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