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長江、閻錫山』一聯的三個疑點

□劉 潔 劉大壽

（030002山西太原桃園二巷杏林四條16號）

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

范長江到天長望長江長江天長。

『」范長江「巧對」閻錫山「』的故事流傳久遠。因為是巧對名聯，諸多書刊曾對此引錄介紹。一九八五年一月《對聯·民間對聯故事》創刊號『名人對聯故事』欄中，刊有白啟寰《『范長江』巧對『閻錫山』》一文。在《古今對聯故事集》（卜西林、王亞麗著里收有《范長江對閻錫山》一文），在《中國地名的故事》（張壯年、王林緒主編）一書、《有趣的無錫地名》一文中均提及。然而，在欣賞這一『巧對』『絕對』的同時，關于這名聯，帶給我們的還有幾處疑惑。

一、上聯出于何時？

此名聯上聯出于何時？

《『范長江』巧對『閻錫山』》一文中說：『抗日戰爭前夕，山西軍閥閻錫山曾到江蘇無錫一帶游覽，到處鼓吹不抵抗主義的邪說，頗為吳人所厭棄。無錫名士馮國徵老先生，便借題發揮，戲擬一上聯，送到上海《大公報》上去公開征對，實含譏諷之意。其所出之上聯曰：閻錫山，過無錫，登無錫（原文如此，該為『錫山』），錫山無錫。』

這里的『抗日戰爭前夕』，應是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的『前夕』，即一九三七年的『七七事變』以前。

《范長江對閻錫山》一文說：『閻錫山一九三七年路過無錫，閑來無事，游覽了無錫的名勝錫山。閻錫山雖說是軍閥，可也喜愛咬文嚼字，吟詩作對。他登上錫山山頂，鳥瞰無錫城，大有春風得意，躊躇滿志之感。他對隨從說：」我作個對子，看誰能出下聯？「』聯云：

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

此說，把上聯產生時間確定為『一九三七年』。

《有趣的無錫地名》一文中則說：『一九三七年，山西軍閥閻錫山游覽無錫錫山時，曾結合自己的名字寫過一句上聯：」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登在報紙上征求下聯，誠為趣事。』

這里，也把這副名聯上聯產生時間確定為『一九三七年』。

然而事實真是這樣嗎？

據《閻錫山年譜長編（五）》，全面抗戰爆發前夕，閻錫山沒有去過無錫。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之后，鑒于『日軍七月二十九日侵占北平，三十日占天津』，軍情緊急，閻錫山于『八月二日應召飛（南）京』見蔣介石，『陳商抗日諸事，出席各重要會議』后，于『八月八日』『飛返太原』。來去匆匆，此行閻錫山不是『閑來無事』，自然也不可能『到江蘇無錫一帶游覽，到處鼓吹不抵抗主義的邪說』。

據《閻錫山年譜長編（三）》，閻錫山于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八日上午八時由塘沽乘新華輪經吳淞『溯江上駛』，于十二月十二日抵達南京。參加編遣會議后，『離京赴滬』，仍乘輪船于一九二九年二月五日『由滬換輪北駛』『經天津、北平、回太原』。閻錫山這次南下停留時間長達四十四天，應該有時間游覽無錫。推測『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上聯應該出于此時。《縱橫》一九九〇年第二期上刊有劉存善《閻錫山游無錫》一文，把閻錫山游無錫，時間定在了一九二九年冬天，明顯錯誤。劉存善另著《閻錫山其人》一書，二〇〇八年一月面世，其中的《閻錫山游無錫》一文將閻錫山游無錫一事改定在『一九二九年春』，正確。

二、上聯的著作權應歸誰？

依《『范長江』巧對『閻錫山』》一文，上聯由『無錫名士馮國徵老先生』『戲擬』，如此說來其著作權應歸馮國徵。

但依《范長江對閻錫山》一文，是閻錫山游無錫，『登上西山對隨從說：」我作個對子，看誰能出下聯？聯云：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則其著作權又歸閻錫山。

《有趣的無錫地名》一文中也說，是『閻錫山游覽無錫錫山山頂時，曾結合自己的名字寫過一句上聯：」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登在報紙上征求下聯，誠為趣事。』則著作權同樣歸閻錫山。

這副名聯上聯的作者究竟是馮國徵，抑或閻錫山？盡管有馮國徵先生曾將此名聯上聯『送到上海《大公報》上去公開征對』，閻錫山『曾在報紙上征求下聯』這樣的指路線索，但我們未能按圖索驥，找出一九二九年初的《大公報》檢索，因此這副名聯上聯作者究竟是誰，就只能求教于方家了。

三、對出下聯時有誰在場？

《『范長江』巧對『閻錫山』》一文中講：『后來，抗日戰爭爆發，原《大公報》記者范長江，積極宣傳抗日救國，成了我黨優秀的新聞工作者。一九四二年，他轉入敵后解放區，歷任蘇皖魯邊區新聞學校校長、華中新華社社長等職。有一次，他因公來到安徽天長縣的新四軍駐地，與新四軍第二師師長羅炳輝等暢談當時大江南北的敵后戰爭的大好形勢。談著，談著，他忽然有所觸悟，想起了那次《大公報》上的征聯，不禁脫口對出了下聯。』曰：

范長江，到天長，望長江，長江天長。

這里說，對出下聯時在場人是『新四軍第二師師長羅炳輝等』。

《范長江對閻錫山》一文中講：一九四五年，天津《大公報》記者范長江跟隨陳毅到天長縣。天長是安徽的邊界，與江蘇接壤，瀕臨長江。這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觸動了范長江的靈感。幾年來冥思苦想的下聯一下子如泉涌出。他跑到陳總那里，高喊：『有了，閻錫山的絕對我對上了。』陳毅問：『你是怎么對的？』范長江答道：閻錫山的上聯為：

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

我的下聯：

范長江到天長望長江長江天長。

陳毅低吟兩遍，細加品味，連聲贊道：『妙妙，長江，才子也！』

這里說，對出下聯時在場人是陳毅。

《有趣的無錫地名》一文中也講：八年后，著名記者范長江隨陳毅到江蘇天長縣采訪，忽然來了靈感。他高興地對陳毅說：『閻錫山的絕對我對上了。』說著，便吟出了他所對的下聯：『范長江到天長望長江長江天長』。陳毅聽后，連聲稱嘆：『妙妙，長江，才子也。』

范長江對出下聯時，在場人是『羅炳輝等』，還是『陳毅』？我們無法作出定論，同樣只能求教于方家。但有一點，《范長江對閻錫山》一文中講，一九四五年時，范長江仍為天津《大公報》記者，這一說法錯誤。《范長江傳》（方蒙著）記：一九四二年，范長江進入蘇北解放區，先后擔任新華社華中分社、華中總分社和《新華日報》（華中版）社長，兼任華中新聞專科學校校長等職。

篆 刻

□秦嶺

五月花紅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