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以察古 俯以觀今
——魯迅故里賞聯

□劉永賦

二〇一八年暑假，我終于如愿以償，來到浙江紹興參觀了魯迅故居、三味書屋、魯迅紀念館。這些景點都在一條街上，相距不遠。我最先看到的是『咸亨酒店』的招牌，孔乙己的塑像就立在大街上，又臟又破的長衫，清瘦的身材，一臉傷痕，滿臉皺紋，卻面帶笑容，右手雞爪一樣的五指罩著一碟茴香豆。門上刻著一副對聯：

小店名氣大；

老酒醉人多。

接著，我排隊進入魯迅故居。魯迅故居是一幢中式兩層樓房，位于東昌坊口，在魯迅紀念館的西側。一八八一年九月二十五日魯迅就出生在這里，一直生活到十八歲去南京求學，以后回故鄉任教也基本上居住此地。據說這里一切陳設均為原樣陳列，我們可以看到當年魯迅家里的客廳、臥室、廚房等。導游告訴我們這里原來叫新臺門，是周家多年聚族而居的地方。原有的正中大門是六扇黑漆竹門，改建后已不復存在。新臺門整座屋宇是江南特有的那種深宅大院，它是老臺門八世祖周熊占在清朝嘉慶年間購地興建的，同時建造的還有過橋臺門。魯迅曾高祖一房移居新臺門，世系綿延，到了清光緒、宣統年間，整個周氏房族逐漸衰落。一九一八年，經族人共議將這群屋宇連同屋后的百草園賣給了東鄰朱姓。房屋易主后，原屋大部分拆掉重建，但魯迅家居住的地方主要部分幸得保存。解放以后，人民政府多次撥款整修，已經恢復舊觀，原來的家具也多數找回并陳列。

德壽堂是魯迅故居的主要建筑之一，高大的外柱上刻的對聯是：

虛能引和，靜能生悟；

仰以察古，俯以觀今。

對聯用篆體書寫，顯得古雅得體。內柱上刻的對聯是：

持其志勿暴其氣；

敏于事而慎于言。

用隸體書寫，相映成趣。橫匾『德壽堂』下面掛著一幅國畫，畫兩邊的對聯是：

品節詳明，德性堅定；

事理通達，心氣和平。

這副對聯曾被魯迅寫進短篇小說《祝福》里，只是不夠完整。在百草園側邊小圓門兩邊，我看到這樣一副行書對聯：

仰視桑椹熟；

俯聽蟋蟀鳴。

百草園已今非昔比，魯迅筆下的野趣已經不復存在。故居內有個『魚樂國』，類似戲臺，有二聯，頗有韻味，外柱對聯為：

四面碧波三尺水；

一彎新月半庭風。

內柱對聯為：

地似三山春似海；

花為四壁船為家。

側柱對聯為：

福祿歡喜，長生無極；

仁愛篤厚，積善有徵。

魯迅故居繡房對聯：

云山看去天無盡；

書畫工來筆有神。

惜福堂內有婚俗蠟像，再現了過去婚禮拜堂的場景，人物栩栩如生。在惜福堂，外庭柱上有一副多句聯，內容是與婚姻相關的，楹聯用行書書寫：

廿四風吹開紅萼，悟蜂媒蝶使，總是姻緣，香國無邊花有主；

一百年系定赤繩，愿秾李夭桃，都成眷屬，情天不老月常圓。

內柱對聯為一則簡明的勸世文：

惜食惜衣，不但惜財尤惜福；

求名求利，只需求己不求人。

出魯迅故居，東側即為魯迅紀念館，紀念館門柱對聯是：

文章捭闔承先哲；

筆墨縱橫啟后昆。

出魯迅紀念館，東側就是是魯迅少年時代上學的地方三味書屋，距故居一百米左右。房內正中墻上掛有『三味書屋』的匾額和松鹿圖。房柱上有一副耳熟能詳的楹聯，為梁同書題：

至樂無聲唯孝悌；

太羹有味是詩書。

三味書屋思仁堂楹聯：

君子處事，有忍乃濟；

儒者屬辭，既和且平。

品節泰山嵩岳；

襟懷流水行云。

這些楹聯基本上都是修身養性之作，當年主人的雅懷由此可見一斑。

還有一副四言短聯，蘊含豐富，值得玩味：

屋小似船；

人淡如菊。

到魯迅故里來的外鄉人，大都是像我這樣帶著朝圣般的虔誠而來。往事如煙，幸有對聯能提示當年人事情景的人文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