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嘉瓦爾達
Chapter1
我是格雷古瓦,小名叫多多。3歲之前,我是無憂無慮的。3歲5個月的時候,我上幼兒園,翻開了我成長史上新的一頁。從此,人生對我而言,有歡樂,也有憂愁。現在我13歲了,上初一。我知道,你可能已經感覺到了這里頭有點兒不對勁,是的,我留了兩次級——三年級和初一。
我從來都不是標準概念的好學生。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只會像鸚鵡一樣,不停在我耳邊重復著同一句話:“學習、學習、學習!”可我呢,總是一只耳朵進另一只耳朵出——我對學習不感興趣,就這么簡單。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學期下來,我才做了一半的作業,最后的命運就是我被勒令退學了。爸爸媽媽每次吵架都是因我而起,拿我的成績互相指責對方。這一次,他們齊心協力,目標一致地對我吼叫。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我完全有理由大哭一場,但我沒有,我翻出從工地撿回的一堆廢料,造了一頭大怪物,我管它叫“毛毛怪貝魯”。我知道,這并不是聰明的辦法,可至少它能讓我心里痛快一點兒,也讓我的枕頭沒有被淚水浸濕。
這個時候,唯一給我安慰的是爺爺老萊昂。他的儲藏室是世界上讓我感到最幸福的地方,是我真正的避難所。爺爺像我一樣喜歡動手修修補補,不同的是,他在學生時代成績很棒,什么都是第一。他退休前造出過許多巨大無比的東西:橋梁、隧道、大壩等。記得當年爺爺得知我要重讀三年級時,他把我摟在懷里,給我講了龜兔賽跑的故事。爺爺溫柔地告訴我,最后的贏家很可能就是烏龜,因為它勇敢,肯堅持。可這次,爺爺不再是同樣的反應,他問我:“你真的打算再復讀初二、初三,然后運氣好的話,在30歲時拿到高中文憑嗎?”接著,他語重心長地指出:“活得不幸比活得幸福要容易得多。你應該學會讓自己幸福起來!”我坐在儲藏室的一個舊桶上,回味著爺爺的話,心里想著怎樣才能把命運抓在自己手里。
Chapter2
爸爸媽媽決定送我去寄宿學校,這也是我的選擇。其實我早在假期前就給格朗尚技校初中部打過電話,只是這所學校也注重學生的檔案,而我的檔案顯然不堪入目。爺爺鼓勵我給校長寫一封申訴信。我寫了,而且在寄出前相繼打了12份草稿,信的內容是這樣的:我希望被你們學校錄取,但我的學習成績太差了。我看到你們學校的介紹上說,你們有機械工作室、木工工作室、計算機房等。我想生命里不僅有成績,還有動機。我想來格朗尚是因為這里會是讓我感覺最幸福的地方。我不是很胖,有35千克的希望……幾天后我得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校長給媽媽打來電話表示同意錄取我,壞消息是爺爺病重住進了醫院。
我如愿被格朗尚技校錄取了。我可以坦然地離開家,像爺爺說的那樣去呼吸些新鮮空氣了。我收拾好行李,關上自己的房門,就再也沒有回頭。我也沒法兒去醫院看望爺爺。重癥監護室禁止探視,因為我們身上最微小的細菌都可能要了患者的性命。
在格朗尚技校,我不是班里最好的學生,也不是最差的學生。在這里,無論好還是差,老師都喜歡我們。這里沒有嫉妒與排擠,沒有你死我活的競爭。
Chapter3
媽媽每星期都會給我打電話,我第一句話都要問問爺爺的康復情況。我想念他,這種思念之情在一次體育課上竟然給了我巨大的力量。那堂課的訓練科目是“攀繩”,在攀到第3節時我沒了信心。同學們為我吶喊鼓勁兒,我拼死攀到了第5節,剩下兩節我準備放棄。這時病中的爺爺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對他說:“來吧,爺爺!我們一起呼吸這里的新鮮空氣吧!”汗水浸透了我的全身,兩只手像著了火似的滾燙,大腿的內側滲出血來,但我全然不顧,終于奮力攀至第7節,攀上了勝利的頂點。這回我哭了,那是快樂和痛苦交織的淚水。
在同學們的歡呼聲中,我滑了下來,癱倒在地。這時,宿舍門衛跑過來說:“有一位老爺爺坐著輪椅來到學校,說是要看他的多多。”聽到這話,我頓時渾身是勁兒,從地上爬起來向宿舍跑去。遠遠地,我看到,在宿舍門口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推著輪椅,輪椅上,我日思夜想的爺爺正對著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