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元封六年,漢武帝為聯絡西域反擊匈奴,封劉細君為公主遠嫁烏孫,不但維護了漢朝的邊境的相對穩定,而且為我國的民族融合、大漢版圖的擴張、溝通東西方的絲綢之路的打通與延伸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關鍵詞:和親;漢朝;烏孫;絲綢之路
一、劉細君和親烏孫的背景
和親,也被稱為“和戎”“和蕃”,是指漢族封建朝廷與周邊游牧民族首領,以及各游牧民族首領之間具有一定政治目的的聯姻。漢代的邊境經常遭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犯,匈奴的威脅最為嚴重。漢初,中原王朝實力薄弱,為了求得邊境安寧,只能“遣宗室公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約為昆弟和親”,“冀以求安邊境”,匈奴卻愈加跋扈,不斷騷擾漢代的邊境。到漢武帝時期,漢朝與匈奴連年征戰。雖經漠南、河西、漠北三次大戰,匈奴元氣大傷,但是因其依然控制著西域諸國,所以匈奴還是擁有一定的實力與漢朝抗衡。但是匈奴是一個游牧民族,與漢朝的農耕業相比,匈奴的游牧經濟極其不穩定,對自然環境的依賴嚴重且生活資料不易保存。遇到自然災害和發生戰亂時,匈奴的經濟來源主要依靠西域諸國,漢朝如果可以爭取到西域諸國的支持,就能從根本上打擊到匈奴。為取得與匈奴戰爭的最終勝利,漢武帝以武力與懷柔相結合,實施遠交近攻的策略與西域各國結成同盟共同夾擊匈奴。
當時散居敦煌以西(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伊犁哈薩克自治區伊犁河流域一帶) 的烏孫日益強大,史載:“烏孫國,大昆彌治赤谷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戶十二萬,口六十三萬,勝兵十八萬八千八百人。”。漢使張騫根據自己出使西域的所了解的情況向漢武帝進言:“誠以此時厚賂烏孫,招以東居故地,漢遣公主為夫人,結昆弟,其勢宜聽,則是斷匈奴右臂也。既連烏孫,自其西大夏之屬皆可招來而為外臣。”,得到了武帝的重視和采納。
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漢朝為反擊匈奴,加強與西域各國的聯系,派遣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聯絡烏孫。烏孫原居住在甘肅敦煌一帶,后遷到伊犁河流域半個近世紀,因為對漢朝的情況不了解而且烏孫王獵驕靡年老,大臣都懼怕匈奴,所以沒有冒然的同漢朝結盟。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烏孫王配備了翻譯和向導還有數十名使者護送張騫回國,當烏孫使者親眼看到了漢朝的廣大與富庶后回國稟報,烏孫王決定向漢朝請婚。“烏孫以千匹馬聘漢女,漢遣宗室女江都翁主往妻烏孫”,就這樣,“漢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以妻焉,賜乘輿服御物,為備官屬宦官侍御數百人,贈送甚盛。烏孫昆莫以為右夫人”。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漢江都王劉建的女兒,武帝的侄孫女劉細君被封為公主,肩負政治、經濟、外交、軍事等重大使命下嫁給烏孫國王獵驕靡。
二、漢代與西域和親第一人
(一)細君公主和親對絲綢之路的影響
漢武帝時期,漢朝連年征戰,需要大量的優良馬匹,所需的這些馬匹主要是漢朝與烏孫、大宛等西域國家通過貿易往來獲得的。但當時西域很多國家仍在匈奴的威脅控制之下,樓蘭、車師等國家也經常與匈奴勾結,給匈奴提供漢朝使者往來的信息,讓匈奴劫掠絲綢之路上的漢朝使者與商隊。烏孫“東與匈奴、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是絲綢之路的重鎮。所以漢朝想“以公主妻烏孫王,以分匈奴西方之國援”,這樣不僅可以打擊匈奴、維護邊境安全,還可以徹底打通絲綢之路、為絲綢之路上的貿易安全提供保障。如果漢朝與烏孫聯盟,既可以通過壓制匈奴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又可以通過烏孫聯系西域各國,故漢武帝兩次派遣使者出使烏孫,元封六年漢朝烏孫兩國以和親的方式形成了友好聯盟關系。
細君公主遠嫁烏孫時,武帝親自送行,而且漢朝“賜乘輿服飾物”。后來漢朝又“間歲遣使者持幃帳錦繡給遺”,“文化的碰撞與交流離不開物質載體的支撐”,雙方繳納聘禮、貢物、回賜及相關的互相貿易等活動頻繁,亦促進了絲綢之路上文化的交流與官方貿易的發展。而西域與漢朝的商人又將漢朝的絲、綢、綾、緞、絹等絲織品物與中亞、西亞、南亞甚至歐洲諸國進行交換或者貿易往來。就這樣,絲綢之路就不斷的延伸與繁榮起來。
(二)細君公主和親對漢朝政治的影響
西漢初年,烏孫和其他西域國家一樣都是匈奴的附屬國,匈奴通過派駐官員——僮仆都尉管理西域諸國。“匈奴西邊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領西域,常居焉耆、危須、尉黎間,賦稅諸國,取富給焉。”。只要匈奴使者“持單于一信,則國國傳送食,不敢留苦”。僮仆都尉是匈奴在西域的直接統治機構,主要負責監督并執行匈奴在西域實施的政策,征收西域諸國的賦稅,為匈奴與漢朝抗衡提供了經濟支持;僮仆都尉還負責阻止西域各國同其他政權進行來往,嚴守各國之間往來的通道,特別是漢朝通往西域的要道,以便自己結黨南羌。
細君遠嫁烏孫標志著西漢政府與烏孫正式結盟,身為和親公主,劉細君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雖然內心苦楚但也不曾忘記使命,“自治宮室居,歲時一再與昆莫會,置酒飲食,以幣帛賜王左右貴人”。劉細君經常置辦酒宴飲食,邀請烏孫王左右貴人赴宴,并用漢武帝賜給她的錢幣和布帛上下疏通、廣泛連結,積極聯絡烏孫的上層貴族,爭取為漢朝在烏孫上層階級中增加親漢勢力來鞏固漢朝與烏孫的軍事聯盟,以達到漢朝想要聯合烏孫遏制匈奴的目的。
細君公主因為思鄉成疾加之產后失調,在烏孫只生活了五年便憂傷而死,為了繼續與烏孫保持友好聯盟關系,漢王朝“復以楚王戊之孫解憂為公主,妻岑陬”。后來解憂公主與其侍女馮夫人在烏孫深得敬重與信任,并一直活躍在西域的政治舞臺上,同樣離不開細君公主的在烏孫所做的鋪墊。正是由于與和親的作用與影響,宣帝本始二年(前72 年),匈奴首領不滿烏孫與漢朝修好,興兵攻伐烏孫。漢發兵十五萬騎與烏孫昆莫成對匈奴形成合擊之勢,匈奴勢力自此轉衰。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匈奴勢力退出西域,西漢已經完成了對西域的統一大業。為了守境安土,維護西域地方的秩序,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漢宣帝在烏壘城設置了西域都護府,并任命鄭吉為第一任西域都護,開始在西域行使國家主權,自此西域成為了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促進了漢族與西域少數民族的融合,奠定了我國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基礎。
(三)細君公主對烏孫生活方式的影響
烏孫是一個游牧民族,無論是首領還是平常百姓,都過著簡單的“不作田種樹,隨畜逐水草,與匈奴同俗”的生活,與漢朝的生活習性與飲食截然不同。為了解決細君公主及其隨同定居烏孫的糧食問題,漢朝在烏孫開辟數百人規模的屯田基地。司馬遷《史記·匈奴列傳》記載:“漢又西通月氏、大夏,又以公主妻烏孫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國,又北益廣田,至胘雷為塞。”《漢書音義》云:“胘雷,地名,在烏孫北”也印證了漢朝曾在烏孫屯田。新疆考古工作者在北疆地區的烏孫墓葬里出土了一張鐵鏵犁,形狀與質地同漢朝長安的鐵鏵犁完全相同,證實了史料中所載的西漢細君公主與烏孫和親時曾經在烏孫屯田。細君公主和親烏孫為漢朝在西域屯田提供了充足的理由。這些屯田的作用不僅僅在于可以給細君公主及其隨從提供食物,還間接保障了可以溝通東西方的絲綢之路的安全,為漢朝統一西域做出了突出貢獻。
細君公主和親烏孫時,漢朝“為備官屬宦官侍御數百人”,其中不僅有保衛細君公主安全的護衛武士還有宮娥彩女、樂工裁縫、技藝工匠等人,使中原先進的技術和工藝傳入西域,促進了西域的生產方式的變革。不僅如此,在細君公主和親烏孫之前,武帝“念其行道思慕,固使工人裁箏筑為馬上樂”。從此,秦漢之樂也開始傳入西域。漢朝在烏孫屯田以及和親過程中帶到烏孫的先進生產技術、生產工具和農作物對烏孫民族從單一脆弱的游牧業走向定居和發展農業、手工業生產,改變其生活方式起到了重要的促進作用,這無疑是細君公主對烏孫民族的一大貢獻。
三、結語
公元前192年到公元前152年,西漢先后給外域送過七次宗室女,其中包括三名“公主”,但是史書上都是簡略帶過,均未留下和親公主的具體姓名與事跡,直至元封年間劉細君遠嫁烏孫。因此,劉細君是第一位被史學家們將姓名載入史冊的漢家和親公主,也是漢代與西域“和親”取得成功的第一個女性。因劉細君是罪臣之女,故史學家在記載她的功績時會有所避諱,加之在完成了與漢朝聯盟打擊匈奴的使命后,烏孫失去了對漢朝的戰略的價值,劉細君也漸漸被歷史遺忘,但她為中原與西域的經濟文化做出的貢獻永遠無法磨滅。
揚州大學李坦教授在紀念烏孫皇后劉細君學術座談會上對劉細君的評價非常高,“劉細君很了不起,她在中國歷史上做了三個第一:第一她是留傳史冊的女性和親取得成功的第一人。在劉細君之前,漢初和親的宗室女有七位,但都沒有成功;第二她是突破詩言志藩籬的第一人,班固《漢書》一字不漏的錄下了她的“悲愁歌”,這種抒情詩的體例,劉細君是開路先鋒;第三她是琵琶發明的第一人。因此說劉細君的歷史貢獻是巨大的。”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氈為墻,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劉細君這首詩講述了自己的奉命和親、獨處異域的艱難與苦悶,其中的悲愁與深深的思鄉之情傳到長安時漢武帝都“聞而憐之”。在漢朝與西域的關系中,既需要張騫、蘇武這樣有著堅強意志與愛國情懷的外交家,如衛青、霍去病這樣驍勇善戰、不畏犧牲的軍事家,還需要劉細君這樣為了國家利益與民族團結離開家鄉與親人的和親公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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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受聊城大學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資助(編號:CXCY2018060);本文受全國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資助(編號:國家級201810447030)。
作者簡介:趙寒盈,女,漢族,山東德州人,聊城大學學生,研究方向:中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