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演小丑

鴻葉

我小時候生活在北達科他州的一座私人孤兒院。

1860年秋天的一個早上，院長把我們召集在一起，她告訴我們說因為經濟危機，她失去了所有的贊助商，所以她的孤兒院要倒閉了。她拿出一個名單，宣布她給所有人做出的安排，有的去了工廠，有的被人領養。我當時13歲，想領養孩子的人嫌我太大，工廠里的人嫌我太小，只有一個名叫卡洛迪的老人愿意收留我，他是一個在街頭賣藝為生的人。“我不應該把你交給一個賣藝的人，那不會有什么出息，但是沒辦法，孤兒院要倒閉了，所幸的是卡洛迪先生是個好人，他會好好待你的，你跟著他好好學藝吧。”院長對我說。

我跟著卡洛迪先生走了。卡洛迪先生陪著我玩了很多好玩的東西，吃了好多好吃的東西，并且給我買了好幾套衣服和鞋子，其中一套很奇怪，像圣誕老人一樣的帽子，紅色的燕尾服，腳尖高高翹起的紅色皮靴，最令人費解的是這套衣服里居然還配有一個紅色的小棉球。“這是一個玩具嗎？”我問卡洛迪先生。

“不，這是你征服觀眾的工具。”卡洛迪先生回答我。我這才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套小丑的衣服。我沒有再吭聲，但眼淚卻流了下來。

從第二天開始，卡洛迪先生就教我演小丑，從動作到神態，每一個細節都細細指導。我認真地學著，卡洛迪先生還夸獎我學得很快，但我一點也不高興，因為我并不愿意扮演小丑。幾天后，卡洛迪先生就帶著我上街表演了，四周圍滿了人，他隆重地向人們介紹了我，說我是最優秀的街頭小藝術家，人們都為我鼓掌，但我卻躲在角落里一直哭，我覺得扮演小丑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卡洛迪先生見我躲在角落里不肯出來，就向人們討要掌聲，希望人們給我更大的鼓勵。人們的掌聲果然更響了，卡洛迪先生也用眼神鼓勵我，但我還是不敢走出來表演。“孩子，你怎么了？”他走到我面前蹲下來問我。

“我不想當小丑。”我流著淚說。

“孩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條大河擋住我們的去路，河上沒有船，只有一座獨木橋，我們應該怎么樣過河？”卡洛迪先生問我。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從獨木橋上走過去。”我說。

“可是那很容易摔下去呀！”卡洛迪先生說。

“只要拿出勇氣來克服恐懼，我想一定可以從獨木橋上走過去的。”我想了想后這樣回答他。

“你說得太對了，你要知道，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要你克服了恐懼，勇敢地走出去，你會發現表演小丑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卡洛迪先生微笑著繼續說，“孩子，你要記住，在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的時候，眼前這條路無論你喜不喜歡，你都要耐心地、勇敢地走下去，走好每一步，只有這樣你才有可能慢慢找到你所喜歡走的另一條路！”

我靜靜地聽著卡洛迪先生的話，是的，我可以做什么呢？我能依靠誰呢？我只能依靠卡洛迪先生，我只能扮演小丑。“里恩，勇敢一點，你一定行。”我在心里暗暗給自己鼓勁，然后我站起來，擦掉眼淚，套上那個紅鼻子走到場地的中間，我給觀眾一個深深的鞠躬，然后開始為大家表演小丑。人們剛開始很安靜，后來我漸漸聽到了掌聲、喝彩聲，我還看到人們紛紛往卡洛迪先生的帽子里放進零錢……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那些錢竟然有一部分是屬于我的！那天，卡洛迪先生帶著我去銀行，給我辦了一個存折，20美分。從那天開始，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存折。原來，扮演小丑真的也可以很快樂。

我慢慢地愛上了街頭表演，我從表演小丑開始，一點點地開拓了我的表演領域，后來我迷上了魔術，從街頭到劇院，到處都能看到我的表演。十幾年后，我成了北達科他州最有名的魔術師。1875年，我還受邀進入美國白宮為總統和別國的首腦們表演魔術，我的名字也隨著他們的叫好聲而傳遍了整個世界。

“當你沒有別的路可走的時候，就認真走好眼前的這條路，并且努力走好每一步。”卡洛迪先生的這句話，改變了我的一生，也讓我銘記一生，更讓我感恩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