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刺

文/林舒怡

“女兒，快來幫媽媽挑一下刺。”我書包還沒放下，媽媽就像看見救星似的叫道。

“把手伸出來吧。”我甩下書包說。

“看，就這。” 媽媽像個犯錯的孩子坐到我身邊，伸過一只手來。抓起媽媽的手，我這才發(fā)現(xiàn)很陌生——手掌粗糙暗紫，手背上還有兩三個豆大的疤痕，這……這是媽媽的手嗎？記憶中媽媽的手是白嫩柔軟的，摸起來柔滑如綢緞，小時候我最喜歡枕著媽媽的手睡覺了……曾經(jīng)的那雙手怎么成這樣了？我的思緒開始翻騰起來。

“媽，你、你的手怎……怎么這樣？”

“什么這樣那樣，我的手不一直這樣嗎？”媽媽淡淡地說。

“不、不是的！”我的眼圈紅了。

“趕緊挑刺吧！真是個傻孩子。”媽媽催促道。

我只得抓起媽媽的食指，小心地捏住被刺扎的地方。盡管我很小心，但媽媽還是“哎喲”了一聲，一定是我碰到了刺。可當(dāng)我抬頭看她時，她的嘴角卻露著微笑。

“疼嗎？”我問。

“不疼，挑吧。”

“那你忍著點(diǎn)。”我低下頭，屏住呼吸，狠下心把針對準(zhǔn)肉中刺扎了下去，媽媽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一縷頭發(fā)垂落下來，兩根白發(fā)夾在其中很刺眼。

“媽，白頭發(fā)！”我有點(diǎn)哽咽起來。

“叫你挑刺呢，怎么關(guān)心起媽的頭發(fā)了？要專心。”媽媽說道。

“要不……不挑了？”

“不行，要是感染了，我就沒法幫你洗衣煮飯了。”

“那我小心些。”我盈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以后我?guī)湍喔牲c(diǎn)活吧。”

“好啊，我的女兒長大了。”媽媽笑了起來。

我重新拿起針，小心地將刺四周的皮肉撥開，每撥一下，媽媽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縮。刺漸漸露了出來，終于被拔掉了。我長出一口氣，輕輕吮了下媽媽流血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