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演:萬瑪才旦
主演:金巴、更登彭措、索朗旺姆
類型:劇情
故事:司機金巴在路上撞死了一只羊,決意超度此羊;殺手金巴即將找到殺父仇人,準備報仇雪恨。陰差陽錯,殺手金巴搭上了司機金巴的卡車。于是,兩個叫金巴的男人的命運便神秘地聯系在了一起,一段驚心動魄的旅程便由此開始…… 文/何小威
2018年,第75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舉行,萬瑪才旦導演、王家衛監制的電影《撞死了一只羊》獲得“地平線單元”最佳劇本獎。站在領獎的舞臺上,萬瑪才旦手捧獎杯,激動地說:“對我來說,領取這個獎是特別榮耀的時刻……感謝主創和同事跟我一起完成了這部電影,實現了我們的夢想。”
那么,萬瑪才旦口中的這個“夢想”到底是什么?
如果回顧萬瑪才旦拍攝過的《靜靜的嘛呢石》(2005)、《老狗》(2011)、《塔洛》(2015)等電影,我們就會發現,他的電影“夢想”是反映藏族文化和藏族人當下的生存困境。而到了《撞死了一只羊》中,他的“夢想”發生了轉變,“希望觀眾能夠更多地理解藏人作為一個生命個體的情感和處境,而不只是對于一個族群的寬泛了解。”
萬瑪才旦的這種認知,使得電影《撞死了一只羊》有了“新”的形態,“之前,我的幾部作品也許給了大家比較單一的印象,被認為都是和現實有關系的,更偏向寫實主義的創作方法,他們不一定看得到我在創作上的另一面。這點,在我的小說里面就很清晰,小說里面的寫實內容相比幻想和魔幻內容就會弱一些。《撞死了一只羊》算是我的創作特征的另一面吧,也沒完全展開,但是已有端倪。”



當然,這“新”更多的是指電影類型的嘗試和夢的運用。一方面,萬瑪才旦從弗洛伊德《夢的解析》、關于夢的紀錄片、費里尼的《夢書》和大衛·林奇的電影中找到的靈感,“我對夢的表達,十分著迷。你看費里尼和英格瑪·伯格曼,他們對夢的表達達到了當代電影很難超越的一個境界。我希望在自己的影片中也有這樣的表達……因此,我的電影很多細節都是有依據的。”當然,運用“夢”的方式呈現,在萬瑪才旦看來是一種比較好的敘事方式,“所以,我就保留且強化了、放大了(夢)這個東西,在原著小說里只是匆匆帶過,在電影中就加入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放大了一些細節。”
另一方面,為了區別夢境與現實,萬瑪才旦在《撞死了一只羊》中運用了不同的顏色,“現實用彩色,回憶用黑白,夢境用特殊的色彩,就像平常做夢一樣。”與此同時,他還采用了4:3的畫幅拍攝,以此凸顯人物的狀態,“整個場景的選擇、顏色的搭配、氣氛的營造都是往這方面靠的,所以選擇這個畫幅也是覺得它最適合去表現這樣一個故事。”
有意思的是,這個故事是萬瑪才旦融合了兩篇小說,一篇是他自己撰寫的同名短篇小說《撞死了一只羊》,另一篇是取自于藏族作家次仁羅布的短篇小說《殺手》。按照萬瑪才旦的說法:“一部短篇小說就幾千字,改編成一個劇本肯定不夠,兩個糅在一起,就有這種可能性。”如此一來,他刻畫了兩個關鍵的人物:殺手和司機。
司機,名叫金巴,在一望無際的青藏公路上撞死了一只羊;殺手,與司機同名,在苦苦地尋找殺父仇人。
在某段公路上,他們意外相遇,開啟了一段奇妙的旅程。據悉,對于司機和殺手同名的設置,萬瑪才旦考慮了很久,既要考慮司機“因為慈悲,他要超度這一只羊,他要去完成對生命的一種尊重”,又要去思索殺手放下的行為動機等。萬瑪才旦說:“我覺得司機和殺手就像是鏡子,在映照對方。可以說殺手經歷的就是司機經歷的,司機經歷的也是殺手經歷的,他們的心路歷程是一樣的。雖然是兩個人,你也可以理解為是一個人的兩面,他們是互補的。所以,你可以看到殺手,在他離開司機之后,(他這一條線索)幾乎就斷了。但是,通過司機的尋找和見證,又慢慢還原了殺手的故事。”
其實,無論是司機,還是殺手,乃至夢境,萬瑪才旦最想表達的是個體的覺醒,因為只有這樣,“(復仇的)傳統才有可能完全終止,族群才有希望”。就像《撞死一只羊》的結尾,萬瑪才旦讓夢境隨著陽光而消逝,“他們有了這樣的坦然,全然地放下了、解脫了,就像走進了陽光下……最后司機把墨鏡取下來,然后看到了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