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建立健全學術期刊預警制度的思考

文/王丹 張祥合 趙浩宇

近幾年，在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的“四唯”人才評價機制下，國內的學術論文數量屢攀高峰，但其質量每況愈下。各種學術不端和學術腐敗現象叢生。在畢業和職稱評定過程中發現的弄虛作假、一稿多投、抄襲、剽竊以及偽造科研數據和學術履歷等嚴重破壞科研誠信的報道屢見不鮮。[1，2]雖然我國在科研誠信方面涉及的工作機制和制度規范方面做出了規定，從國家管理層面，相關部門和機構陸續發布了多項科研誠信方面的管理規定和制度。《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科研不端行為處理辦法（草案）》《關于規范學術期刊出版秩序促進學術期刊健康發展的通知》[3]《發表學術論文“五不準”》[4]《高等學校預防與處理學術不端行為辦法》，[5]以及2018年5月30日由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加強科研誠信建設的若干意見》，[6]更是對進一步推進科研誠信制度化建設等方面做出部署。但在某些方面仍存在漏洞，在學術名譽和經濟利益的驅使下，違背科研誠信的行為時有發生。[7]2017年《腫瘤生物學》撤稿事件創下了世界正規學術期刊一次性撤稿數量的記錄。[8，9]另外，由“四唯”機制衍生出的論文代寫代發等中介服務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更是嚴重影響了國家科研誠信建設的步伐。

《關于進一步加強科研誠信建設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若干意見》）的出臺，充分體現了國家對科研誠信建設的高度重視，明確表示要嚴肅查處違背科研誠信要求的行為，堅持零容忍并建立終身追究制度。為了更好地規范科研誠信建設中的期刊行為，本文對《若干意見》中的第三個任務，即“建立健全學術期刊管理和預警制度”進行了深入剖析，希望能對國家進一步建立健全學術期刊預警制度和措施提供參考。

1.什么是學術期刊預警制度

作為科研成果重要載體的學術期刊，是科研工作全流程中的重要一環，其誠信問題是科研誠信建設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解決學術期刊的誠信問題，不僅要從管理規范、嚴格的同行評議、撤稿機制等加強內控，更要從國家管理部門、社會輿論和同行等加強外部監督。目前學術期刊中出現的收取高額版面費、為斂財不看論文質量大肆增加頁碼、不規范的審稿制度等在不同程度上助長了學術不端風氣的滋生。

新發布的《若干意見》明確了新時代科研誠信建設的指導思想、基本準則、主要目標和建設任務。建設任務第三個任務是進一步推進科研誠信制度化建設。其中明確提出了要建立健全學術期刊管理和預警制度，并建議權威部門或機構發布嚴重學術不端的學術期刊名單，并保持跟蹤和動態調整。還對誰負責、誰承擔、誰發布、如何用均進行了描述。指出:“科技部要建立學術期刊預警機制，支持相關機構發布國內和國際學術期刊預警名單，并實行動態跟蹤、及時調整。將罔顧學術質量、管理混亂、商業利益至上，造成惡劣影響的學術期刊，列入黑名單。”為了使此政策推行下去，《若干意見》還建議:“論文作者所在單位應加強對本單位科研人才論文的管理，對在列入預警名單的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的科研人員，要及時警示提醒；對在列入黑名單的學術期刊上發表的論文，在各類評價中不予認可，不得報銷論文發表的相關費用。”

因此，《若干意見》不僅闡明了建立學術期刊預警

機制的目的、意義，還對具體的操作指明了方向，對學術期刊的誠信建設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

2.建立預警制度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2.1 是科研工作者的迫切期待

部分科研工作者進行學術造假，從根本上講是缺乏科研精神，從現實講是工作評價政策所逼，為了謀得利益進行學術造假，而某些學術期刊把關不嚴或為了謀取經濟利益，放棄了學術期刊傳播學術成果的初衷。學術不端的存在也在客觀上損害了科研的公平性，代寫代發論文中介的出現更是助長了部分想走捷徑、投機取巧的科研人員的不良風氣。新聞中關于因論文代寫代發引起的學術不端和經濟糾紛屢見不鮮。[10]建立學術期刊預警制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存有僥幸心理的學生和科研工作者起到警示作用，是對踏踏實實做科研人員的一種保障手段。

2.2 是學術期刊正本清源的需要

學術期刊是科研成果傳播的重要渠道，也是學術討論爭鳴的重要平臺，學術期刊的存在對于促進學術交流、引領科研創新發揮著重要作用。簡單而言，學術期刊的主要使命是展示學術成果，傳播學術思想。因此，學術期刊必須能夠去偽存真，發表真正有價值的科研成果。圖1所示是中國知網統計的某期刊年發文量，該期刊在進入核心期刊目錄后，就大肆擴大版面，無限制發表文章，類似這樣的期刊，就應該列入預警名單。

圖1 某期刊發文量變化情況

建立學術期刊預警制度，將會把罔顧學術質量、管理混亂、過分追求經濟效益，對科研誠信造成惡劣影響的學術期刊列入黑名單。此份預警名單將會有效震懾這些學術不端的期刊，為大多數踏踏實實做學術的科研工作者提供公平公正的價值評價舞臺。

2.3 是期刊管理手段的有益補充

截至2018年初，中國現有期刊100130種，其中，學術期刊6400種，占比超過期刊總量的60%。可謂學術期刊種類眾多，但各刊發展參差不齊，發表的文章質量更是千差萬別，對應的讀者也有很大的差異，但期刊的價值是相同的。期刊質量管理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期刊管理部門、編輯部、期刊研究機構、期刊評價主體、學術團體、期刊數據庫等相關人員。[11]在談到我國科研誠信現狀時，中國科學院朱邦芬院士曾用兩個“史無前例”來形容:一是我國科研誠信問題涉及面之廣及其嚴重程度史無前例；二是社會各界對科研誠信問題的關注度史無前例。此次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加強科研誠信建設的若干意見》中幾乎對科研過程中涉及的所有部門都規定了對科研誠信的管理責任和任務。而其中建立學術期刊預警制度更是對期刊管理指明了一個新的方向。

3.如何建立健全學術期刊預警制度

3.1 建立明確清晰的預警名單評價標準和動態調整機制

建立學術期刊預警制度是科研誠信建設的需要，更是期刊健康發展的需要。但問題在于什么樣的期刊，違反哪些規定應該進入預警名單，這需要相關部門首先要制定明確、清晰、易執行的評價標準。《若干意見》中指出:“要把將罔顧學術質量、管理混亂、商業利益至上，造成惡劣影響的學術期刊，列入黑名單。”從中可以看出，列入黑名單的期刊包括以下4類:（1）罔顧學術質量的期刊。應該是指那些發文“唯名、唯權、唯情”的期刊，即“作者必須是知名作者，必須是知名單位、必須有大項目”“高級別領導及其讓關照的論文必發”“人情稿”的論文，對于這樣的論文不管學術質量如何都要發。（2）管理混亂的期刊。應該是指編輯部管理制度缺乏，稿件出版程序混亂的期刊，這樣的期刊必然是層次比較低、社會效益小的期刊。客觀而言，這種“小、雜、亂”的期刊確實應該清理或整改。（3）商業利益至上的期刊。應該是指大肆收取版面費，片面追求經濟效益的期刊。正如圖1所示的期刊，已經丟掉了辦刊初衷，失去了傳播學術成果的價值；（4）造成惡劣影響的期刊。應該是指那些出現了嚴重的學術不端行為，嚴重危害科研誠信的期刊。

評價的重點在于不是為了懲罰期刊，而是為了期刊的健康發展，為了科研誠信體制的規范和學術研究的促進。另外，預警名單不是把某些期刊一棒子打死，而是為了其規范發展，并且，名單應該是動態調整的，調整的周期應該是一年或三年。上了預警名單的期刊在其規范整頓后，應該給予其回歸正軌發展的機會。

3.2 確立制定預警名單機構的權威性

期刊預警名單不能隨便一個機構或部門來制定，制定者在出版方面必須具有權威性和說服力。制定的過程必須有憑有據，各項指標必須公正公開。只有權威機構制定的名單才能被認可并推廣，對期刊才有威懾力。《若干意見》中指出，由科技部建立學術期刊預警機制，并支持相關機構發布國內和國際學術期刊預警名單。因此，科技部作為國家科研管理部門，建立這個預警機制責無旁貸。相關機構發布預警名單建議由目前比較大的文獻數據，如知網、萬方、維普等根據所有學術期刊的數據，并依照評價標準找出應列入黑名單的期刊。另外，由于期刊種類繁多，分布于各行各業，因此，應該按照行業分類，在參考期刊客觀指標的情況下，結合該行業專家的意見，得到綜合結果，即制定的名單的指標應該客觀指標和主觀評定相結合。

3.3 加強預警名單的宣傳力度和執行力度

預警名單能否達到增強科研誠信的效果，能否對期刊的發展具有規范和指導作用，需要相關部門對預警名單進行宣傳。《若干意見》中建議:“論文作者所在單位應加強對本單位科研人才論文的管理，對在列入預警名單的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的科研人員，要及時警示提醒；對在列入黑名單的學術期刊上發表的論文，在各類評價中不予認可，不得報銷論文發表的相關費用。”根據此建議，國家新聞出版管理部門以及科研評價部門不僅要發揮管理職能，要求下屬各機構借助各種宣傳媒體宣傳預警制度和發布預警名單，還要讓每一位科研人員了解此政策并避免在列入預警名單的期刊上發表文章。另一方面，作為科研誠信建設的直接參與者——科研人員也要自覺成為宣傳員，在適當場合要向科研同行、學生宣傳科研誠信相關政策，讓所有科研工作者和期刊編輯人員了解和重視預警名單。另外，對已經公布的預警名單必須執法必嚴，真正達到懲罰的目的。

3.4 建立預警名單期刊的懲罰標準

正所謂有法必依，執法必嚴，建立了預警名單之后，應有相應的懲罰標準相對應。懲罰標準既要打到期刊的痛處，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最忌諱的是懲罰的大棒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這樣不僅達不到規范期刊發展的目的，反而助長了期刊學術不端的風氣和氣焰。建議懲罰程度至少含有警告、限期整改、停刊、取消刊號4個級別。懲罰標準具體尺度的設定需要相關部門和出版行業共同商定。

結語

科研誠信建設是一項系統工程，涉及多機構、多部門、多行業，任重而道遠。建立健全學術期刊預警名單對期刊的規范化發展可以起到一定的警示和督促作用，本文在描述學術誠信現狀的基礎上，介紹了國家新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加強科研誠信建設的若干意見》的主要內容，然后分析了其中建立健全學術期刊預警名單的必要性，并從建立評價標準和調整機制、確定名單和機構的權威性、加強宣傳和執行力度以及建立明確的懲罰標準四個方面提出了意見和建議，希望能為名單的建立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