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津
將筆墨融入自己的一生是幸福的,生命會因筆墨而生出一雙翱翔的翅膀,在理想的天空里與一切美好的事物為伴,生命因此而精彩;將自己的一生融入筆墨卻是痛苦的,為了心中那片遙遠的綠洲,在沙漠里艱難地跋涉,不僅僅是現實的考驗,更是生命的歷程。然而,兩種境界又是難以分得清或者分得開的,畫家王毓民先生,正是這樣一位執著的苦樂行者。
毓民是個豪爽的人,他對藝術的執著令我感動。他是在燕山深處的一座小村子里出生的,并且一直生活了許多年,也許正是這片貧瘠卻美麗的土地賦予了他藝術的靈性。毓民的生活一直不是很寬裕,很多年前,他一家人居住在文化館后院的一座工棚里,低矮、黑暗、潮濕,雨天漏得不行,雪天冷得不行,但毓民是個豁達的人,就是在這種環境他也沒少獨自作畫。時至今日,無論生活還是創作,毓民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毓民在藝術追求上一直是十分嚴謹的,這是他的性格使然,更是名師出高徒的結果。毓民是我國當代著名花鳥畫大家孫其峰和霍春陽的學生,曾得到大師們的悉心教誨。因而,毓民的畫,無論是高潔的梅花、明媚的迎春,還是幽雅寧靜的紫藤、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其筆力墨法皆有章可尋。筆墨功夫是中國畫的底線,也是中國畫的生命線,從毓民的畫中,可以看出他充滿靈性的筆墨所具備的深厚的傳統功力。中國畫所特有的筆墨厚度、力度、節奏和韻味,體現了畫家的不同風格,也體現了畫家的高下之別。富有表現力的點線結構,形成了中國畫的深遠意境,在千百年的歷史長河中,也洇染了中國畫獨特的審美取向。毓民的花鳥,正是牢牢地盛開或棲息在了傳統的枝干上。徐恩存曾這樣評價毓民的畫:王毓民的寫意花鳥,筆墨率意卻不霸悍,從容自然卻不散亂,筆的節奏、韻律與墨色的氤氳變化顧盼呼應,濃淡對比跌宕起伏,在險象環生中又時時破險,使章法、結構產生了無窮意味,充滿了筆情、墨意與清新的詩意。
藝術的傳承不僅僅是技術的傳承,更是文化的傳承。而中國畫自宋以來文人畫興起并成為后來中國畫的主流,使其更深地走入了詩化的境界,更是與中國的傳統文化密不可分的。因而,畫家的功力,不僅僅是筆墨,更需要“詩、書、畫、印”“琴、棋、書、畫”的綜合素質,畫家的文化積淀不僅決定了他的藝術前景,也更多的浸淫在他的藝術作品之中。毓民是個頗具靈氣的畫家,他的靈氣一方面是與生俱來的藝術天賦,另一方面便正是得益于他的文化根基。文化傳承表面是各種技巧,而深層的卻是一種精神,精神的脫俗更是難得的。寫意畫在筆墨上貴在一個“寫”字,在境界上貴在一個“意”字,意是畫的靈魂,而意又是胸中之意,胸中有則有,胸中無則無,胸中深邃,畫境則自然悠遠。
毓民的畫空靈、飄逸,但又不失生活的氣息,這與他的經歷和生活環境息息相關。他將自己的熱情與精力全部投入到了他的藝術創造之中,自己的生活卻被更多的忽略了。拮據的生活并沒有使他消沉,在他的作品中所表現的精神視角始終是積極向上的,他熱愛生活,更有自己的藝術追求。毓民雖是著名畫家霍春陽先生的得意弟子,但在藝術追求上卻越來越多地體現了自己的創作風格。
霍春陽先生的畫,筆墨幾至爐火純青的地步,境界更趨高古、脫俗,仿佛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境,而毓民在繼承了老師筆墨精髓的同時,更多地走向了民間,是一種平民情結,看他的畫一股親切而熟悉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他在《白菜記》中這樣寫道:古往今來,白菜一直是百姓居家過日子的當家菜,可謂代代不乏,百吃不厭,所以說百菜不如白菜,同時也是畫家始終不衰的畫題。民喜之,畫之并題之。
觀毓民近期的作品,更見他始終堅守的一平、二靜、三和的創作狀態,平淡、靜悟、情和,不為世事所擾,不為物欲所惑。自然,本真。一筆一墨,皆源于內心的豐厚,一花一草,皆帶有情感的充盈。毓民的筆墨之下,意緒滿而不溢,機鋒藏而不露。從而達到虛與實的完美結合,實現內斂與張力的平衡體現。很好地達到了作品的中和之美,以溫和敦厚,有別于狂狷粗野。他的作品,從不以狂、野、怪的極端方式博取眼球,總是一如既往地靜水深流,淡泊寧靜,看庭前花開花落,任天空云卷云舒。這是性情使然,更是修為所致。
毓民在生活的原野上辛勤擷取的藝術之花,使他創造的藝術作品既有文人的放達、自然,又不失生活的真實、親切。
毓民以他堅韌不拔的精神一步一個腳印堅實地走在傳統的道路上,應該說,這是一條通往成功的路,是一條大家之路,但也是一條危險的路,傳統像一條寬廣的河流,你也許會在河面上揚帆遠航,也許會被滔滔河水淹沒。可喜的是,我們看到了毓民高揚起的桅桿,期望他在未來的創作道路上,一帆風順,直達彼岸。
編輯:劉亞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