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除了愛情之后

張國立

一對朋友離婚，對熟識的朋友，他們各自很客氣地解釋說一切出于生活，許多細節兩個人無法配合，久而久之便漸行漸遠。多誠懇的說法！

思考他們兩個人的“離婚宣言”，我想到一個句子：“戀愛不是生活，婚姻卻絕對是生活。”看樣子，破壞愛情的是生活？

小乖家過去曾有十分嚴重的時間差距。每次夫妻倆出門，小乖總是一切準備就緒站在門口等，平均等待15分鐘后，他老婆才一腳踩著沒扣好的鞋子，一手提著另一只鞋子匆匆出來。

生活是門妥協的藝術，所以小乖溫柔地對老婆說：“不要急，我們男人出門不必大費周章，動作當然快。你慢慢化妝，我等幾分鐘沒什么。”這么體貼的態度卻換來老婆的一句話：“你沒關系，我有關系。你知道老有個人站在門口等，我的壓力有多大嗎？”看看，夫妻倆的認知差距多大！

生活中最慘烈的現實問題首推家族關系的問題。小惠最恨過年隨著老公佳佳回彰化公婆家，從除夕到初一，她做菜燒飯，洗碗刷鍋，忙得沒停過。如此連續7年，去年她終于忍不住問佳佳：“為什么都是我一個人忙？”“當媳婦的，一年忙兩天，將就點兒。”“你妹妹、你弟弟為什么從來不幫忙？”小惠不肯隨老公回婆家了。如果佳佳控制不好情緒發飆，事情想必無從解決。幸好他壓下火求了半天，勉強說服小惠，可是明年呢？

生活中瑣碎的細節太多，拿我家來說，老婆恨我的球鞋有異味，因此我一進家門便得將球鞋擺到陽臺去。我恨書架上堆滿不是書的東西，老婆偏喜歡把她手邊用不著的東西往我的書架上放，她說：“反正你的書架還有空位。”

最可怕的是抽煙的問題，交往時她從沒挑剔過我抽煙。婚后，我先是被迫去廚房的抽油煙機底下抽，我是油煙。接著，我被她趕到陽臺上抽，我是廚余。她又抱怨我在陽臺上抽，把她曬的衣服都熏臭了，要我到樓下去抽，我是污染源。那時，我家在二樓。幾個星期后，她打開窗戶對站在下面的我說：“你的煙味飄進屋里了。”很好，接下來我得走出小區，趁綠燈走到快車道中央抽，這樣她會不會滿意？

不能不提另一件事，我喜歡自己買衣服，買運動型的衣服，最恨卡脖子、束腰的雅痞打扮。我老婆愛買衣服，順便也愛替我買，而且非要把我搞得像棵三月的櫻花樹。現在，我早已忘記自己買衣服的樂趣，對于有時候自己長得像棵櫻花樹也沒什么好抱怨的。

在扣除了愛情之后，婚姻只剩下一個原則：生活是讓你去適應，而非讓你去選擇。至于如何適應，別忘記你們在一起的基礎是愛情。

（摘自《婚姻與家庭·婚姻情感版》2019年第2期 ? 圖/Henn K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