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潔
弗蘭茨是個孤苦伶仃的老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了親人。他在醫院住了兩年多了,是洛里安大夫的病人中年紀最大的一位。
冬天來臨的時候,他已經連路都走不動了,醫生把他安排在了頂樓的小房間里,大家都認為他已經在默默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但是新年到了,死神卻一直沒到頂樓房間里來找他。憑大夫多年的經驗,他相信使弗蘭茨活下來的不是藥物,而是一種神秘的力量。
這天傍晚,洛里安大夫推開弗蘭茨的門,卻發現他正朝窗外張望。大夫說:“您應該靜靜地躺著休息,為什么往窗外張望?”
弗蘭茨先生想了一會兒,對洛里安大夫說:“請您走到柜子后面去,不要露面,要不就不靈了?!?/p>
于是洛里安大夫就走到柜子后面去。弗蘭茨先生坐起來,關掉床頭柜上的燈,這時小房間里一片昏暗。接著他又開了燈,又關掉,又開燈。突然,在他們對面橫街的一間亮著燈的頂樓窗戶里出現一個小姑娘。這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大眼睛,笑著并朝這兒招手示意。小姑娘接著把各式各樣的玩具擺在窗臺上,有樹木、教堂,還有許多洋娃娃,只要用手插進洋娃娃的衣服里面,它的形態就能不斷變化,像活的一樣。
小姑娘在她的窗口表演了一場真正的木偶戲!表演完畢,小姑娘鞠了一個躬。
弗蘭茨先生笑了,這可是大夫幾個月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終于開口了:“我認識這個小姑娘五個星期了,純粹是偶然。一天,我想轉身到另一側,當我抬起頭時看到了她,她就把那些洋娃娃指給我看,并開始表演起來。為我表演!從那時開始,她每天都為我表演,燈就是信號!”
雪融化了,弗蘭茨先生竟然已經能夠坐在桌旁吃飯,能夠自己洗澡了。3月的時候,他可以自己走路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個奇跡。
但4月初的一天,弗蘭茨先生驚慌地對洛里安大夫說:“大夫,昨天小姑娘不見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
但是洛里安大夫對此似乎完全不當一回事,直到第8天,他對眼看就要舊病復發的弗蘭茨先生說:“請您穿好衣服,有人邀請我們——那個小姑娘的父母親邀請我們去吃午飯。”
“啊——”弗蘭茨先生穿衣服從沒有這么快過!他走得比大夫還快,踉踉蹌蹌地跑到對面那幢房子的頂層。小姑娘的父母早已恭候在門前:“非常歡迎,弗蘭茨先生。不久前,洛里安大夫拜訪過我們,談起了您。”
弗蘭茨突然明白了大夫的良苦用心,他感激地看著洛里安大夫,急切地問小姑娘在哪里。
小姑娘的父親領著弗蘭茨走過了客廳,在一道門前站?。骸艾斃麃喚驮谶@里面,這門應該由您來推開。”弗蘭茨雙手顫抖著推開門。
“太好了,您終于來了!”瑪利亞興奮地喊道。弗蘭茨先生看到瑪利亞的整條右腿都綁著石膏繃帶。
小姑娘的母親說:“我的女兒半年前患了嚴重的骨髓炎。她必須臥床。我們請了最好的醫生,但是毫無用處??汕岸螘r間,瑪利亞的病情突然好多了,起先我們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我們才知道,她每天為您演出……上周的檢查出現了奇跡,醫生說很快就能康復了。”
瑪利亞向弗蘭茨伸出一只手,他也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您和瑪利亞都有一個秘密,正是您和這個秘密使她得到了健康,我們將永遠感謝您!”小姑娘的父親嗓音沙啞地說。
洛里安大夫意味深長地說:“不,有兩個秘密:一個是你們之間的小秘密,還有一個是能夠影響健康,能夠驅趕孤單、創造奇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