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汝璈說:“我不是復仇主義者,我無意把日本軍國主義欠下我們的血債寫在日本人民的賬上。但是,我相信,忘記過去的苦難可能招致未來的災禍。”
“我們要奮發圖強以雪恥”
1946年,中國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獲得了一個法官名額,國民政府選中了梅汝璈。
國民政府決定選派梅汝璈代表中國參加東京審判,不僅是因為他對英美法系的精通,更是因為他深厚的家國情懷。
梅汝璈是當時中國最出色的法學家之一。1904年,他出生于江西南昌。12歲進入清華學校,20歲以優異的成績從清華學校畢業,遠赴美國,24歲就取得了法學博士的學位。1929年他回到中國,任教于山西大學法學院。
梅汝璈接受的是西方正統的法學教育,他沒有像有些學者那樣一味鼓吹歐美。他曾嚴肅地告誡自己的學生:“清華大學和山西大學的建立都與外國人利用中國的‘庚子賠款有關系,其用意是培養崇外的人,因此我們必須‘明恥,恥我們的大學現在還不如西方的大學,我們要奮發圖強以雪恥。”
決意用法律為自己的國家取得遲到的正義
1946年3月,梅汝璈抵達東京,準備作為戰勝國的法官之一參與東京審判。3月29日,在東京的街頭,他偶遇了顧毓琇。
顧毓琇是一位學貫中西的科學家和教育家。他鄭重地贈送了一把寶劍給海汝璈,說:“你代表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民和千百萬死難同胞,到侵略國的首都來懲罰元兇禍首。天下之壯烈事,以此為最!”
按理說,日本法西斯的獸行令人發指,給那些日本戰犯應有的懲罰應該是很順利的。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在列席審判的11個戰勝國中,一些國家的本土并沒有遭受日軍的侵略和屠殺,因此對日本戰犯的罪行沒有清醒的認識,態度也顯得曖昧不清。美軍的統帥麥克阿瑟,對日本更是有偏袒之意。
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是永遠不知道痛的。國家之間,亦是如此。對一些置身事外的外國法官而言,中國人的命,似乎沒有那么重要。印度法官巴爾甚至要求寬恕所有戰犯,全部無罪釋放。
不遺余力地將松井石根、東條英機等7名日本戰犯送上了絞刑架
開庭之前的座次問題令人憤怒。1946年5月初,各國法官召開預備會議,對法官的座次問題進行討論。擔任審判長的是澳大利亞法官衛勃,他想讓與自己關系較好的英美兩國法官坐在身邊,于是將中國法官的座次排在英國之后。
梅汝璈當即提出抗議:“我拒絕接受這種不合理的安排。在日本的侵略戰爭中,中國受侵略最深,抗戰最久,犧牲最大,而英國卻一味地忍受和投降,中國絕不能接受排在英國之后,我認為中國政府也不會同意被安排在英國之后!”
梅汝璈寸步不讓,不惜脫下了法袍,以退出談判表示抗議。在經過各國法官的表決之后,法官座次按各受降國簽字順序安排。
在審判中,梅汝璈強烈要求對日本天皇裕仁進行審判,卻被麥克阿瑟以《波茨坦公告》為借口拒絕。其他國家的法官對戰犯的死刑問題也多有爭議。梅汝璈明白,只有鐵證如山才能說服這些法官。他和助手幾乎是不眠不休,夜以繼日地整理日軍殘害中國人的證據。他告訴助手:“土肥原賢二和松井石根兩戰犯,雙手沾滿中國人民的鮮血,若不能嚴懲,決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唯蹈海而死,以謝國人。”
在梅汝璈和助手的努力下,最后法官投票,以6:5的微弱優勢將松井石根、東條英機等7名日本戰犯送上了絞刑架。
梅汝璈說:“我不是復仇主義者,我無意把日本軍國主義欠下我們的血債寫在日本人民的賬上。但是,我相信,忘記過去的苦難可能招致未來的災禍。”
(責任編輯:王文彩;參考資料:《東京大審判: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中國法官梅汝璈日記》《江西教育出版社》2015年6月1日;作者:何明、羅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