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又老又窮：西班牙的老齡化問題

泰德·菲什曼 黃煜文

【編者按】在老齡化問題嚴重的西班牙，涵蓋各方面主題的新聞最終都能扯到這個話題。這個原本將大量民眾輸送到全世界各地的國家，現在因為對年輕勞動力的需求，每年有大量移民涌入。西班牙政府將陽光作為一項旅游優勢資源，結果卻吸引了30萬到此安度晚年的外國退休人士……

在《當世界又老又窮：全球老齡化》這本書中，作者走訪了美國、日本、西班牙、中國等國的若干城市，通過已有的采訪和現有的數據可以預想到老齡化社會的面貌和未來。以下摘錄其中關于西班牙的部分。

西班牙女性出生時的預期壽命：84.4歲

在歐盟中排名：第一位

2050年，預期西班牙人65歲或以上的人占人口比例：37%

2000年，在國外出生而定居西班牙的人占人口比例：2%

今日，在國外出生而定居西班牙的人占人口比例：12%

當地時間2018年5月24日，西班牙特魯埃爾省拉艾斯德萊亞（La Estrella）村，84歲的辛佛羅薩·桑喬（Sinforosa Sancho）和丈夫走在空無一人的主街道上。

馬科斯·魯伊斯（Marcos Ruiz），一名健壯的西班牙人，他把第二根煙放在餐廳煙灰缸上，然后為自己斟了一杯紫紅色的利奧哈紅酒（Tinto Rioja）。只有在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馬科斯才停止吞云吐霧。馬科斯是西班牙一家大出版社的編輯，也是個煙不離手的老煙槍。當手上的煙抽完，他隨即從煙盒敲出根煙來，然后點著。馬德里的餐廳早已頒布禁煙的新規定，但在下午兩點的繁忙午餐時間，根本沒人有空管你。香煙與紅酒使馬科斯的音調與笑聲格外有分量。蓬松的棕色劉海、詩人的胡子與銳利的深色眼睛，為他的博學評論增添了一點超凡脫俗的權威。

雖然馬科斯才四十出頭，但國家的老齡化進程已對他造成影響。事實上，老齡化影響了全西班牙，民眾的老齡化似乎已變成普遍而近在眼前的現象，而且成為固定不變的公共議題。如同全球變暖、石油峰值的回落、左右派的政治敵視、源源不斷的移民潮與移民對伊斯蘭教的堅信、西班牙足球聯賽的激烈競爭，以及贏得2010年世界杯的西班牙國家足球隊，老齡化一直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然而，大家關切的不只是老齡化本身，還包括老齡化對整個社會的影響。

“西班牙的新聞幾乎可以涵蓋任何主題，”馬科斯評論說，“但最后無論如何都可以扯到人口老齡化。”這樣的例子有一長串。其中一例是從2007年開始的房地產崩盤。直到2010年的年中，盡管價格已跌到谷底，仍有160萬套房無法賣出。這個數字大概比慘淡的美國房市少了五分之一，不過美國的房市人口是西班牙的九倍。西班牙無法從經濟泥淖中脫身或解決龐大國債問題，人們經常提出的一項理由就是西班牙老齡化與逐漸增多的依賴人口。西班牙家庭的財產有八成是房地產，因此當房價暴跌而市場上住房數量攀升時，西班牙老人的財產便大幅滑落。希臘債務危機期間，西班牙的工人社會黨試圖進行改革，以避免危機蔓延到本國。改革的內容包括將退休年齡從65歲提高到67歲，凍結退休金與放寬公司的解雇條件。政府遭遇廣泛的抗議，有些抗爭事件差點導致馬德里癱瘓。

或者，以另一個例子來說，報紙與電視的新聞論壇熱烈討論西班牙移民的問題，他們認為新移民的大量涌入，與西班牙老年人口需要年輕而廉價的勞動力有關。西班牙本地人的平均年齡大約43歲，但前來西班牙的移民平均年齡是32歲。這種年齡差距使人們普遍相信，寬松的移民政策可以增加工作年齡人口，并且有助于減少預計從2030年開始的沉重的老年人口退休金負擔（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嬰兒潮人口將集中在這個時期退休）。西班牙銀行（Banco de Espaa，西班牙的中央銀行）的研究指出，外籍勞工大量而突然地涌入，短期內將對“勞動供給造成巨大沖擊”，而且將大幅降低勞動力的技術含量。全球化的勞動市場因此被引進到西班牙的國內經濟之中。

外國人過去相當罕見

今日，西班牙人口中有12%出生于外國。然而，外國人在現代西班牙卻是個全新的現象。歷史上，西班牙把大量民眾送往世界各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西班牙人受雇到其他歐洲國家從事農業、工業與家務等低薪工作，這些工作類似于今日許多移民前來西班牙從事的職業。20世紀五六十年代，120萬西班牙工人，無論男女老少，絕大多數非常窮困，因此不得不離鄉背井尋找工作。外國雇主會定期到貧窮的農村招募西班牙人。數千名愿意到德國工作的民眾搭乘包租火車直接前往工廠，或是到城市的火車站，在那里會有家庭接他們回家工作。

20世紀六七十年代，在保守而熱烈提倡家庭觀念的獨裁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統治下，西班牙的年輕人多到可以分給別的國家使用。政府積極推動工人輸出，希望以此來獲取外匯。南歐今日的諷刺，在于每個家族記憶中總有某個親戚或同鄉因家鄉太窮太擠難以維持生計，只能離家到外地工作。對他們而言，涌入西班牙的新移民潮正重復他們當初的故事，只是結局充滿諷刺與扭曲：西班牙曾是歐洲最年輕、生育率最高的國家，現在卻成為最年老與最不愿意生育的國家。

與佛羅里達州一樣，西班牙經濟的榮枯數十年來主要取決于觀光業與來此過退休生活的人。西班牙開始認真吸引外國退休人士是在20世紀60年代佛朗哥統治期間。政府將當地的陽光轉變成一項資源，以吸引觀光客與退休人士前來，同時也為西班牙爭取外匯。佛朗哥于1975年去世，緊接著出現一股建設熱潮，到了1980年，建筑業以及為滿足退休人口需求而興起的服務業也欣欣向榮。今日的西班牙已是30萬名英國退休人士與大批來自德國與斯堪的納維亞地區（Scandinavia）的退休者的家。現在，有些年老的外國人本身也陷入貧困，他們前來定居使西班牙成為日漸老齡化的國家。

1953年，每500名西班牙居民只有一名出生于外國。到了20世紀90年代初，比例提升到每100名居民中有一名出生于外國。然后，突然間，移民開始大量涌入。每年有數十萬南美人、非洲人與前蘇聯社會主義陣營國家尋找工作的民眾來到西班牙。西班牙的人口成長幾乎全源自于這些外來人口，同樣的，西班牙這段時期強勁的經濟成長也歸功于他們。陸續抵達的工人使西班牙本地年紀較長的民眾得以爬升到經濟食物鏈較上層的位置，留下低生產力與低薪的工作給那些年輕的外來人口。移民為西班牙惡名遠播的固化勞動力提供解套的機會，而西班牙人也愿意接受這項交易，把低層次的工作全交給移民，高層次的工作就留給西班牙人。馬德里都會區僅次于倫敦與巴黎，是歐洲第三大都市群，它突然成為歐洲最國際化的人口中心之一。外國移民現在構成了馬德里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記錄，洛杉磯擁有移民的比例是世界最高的。）整體來說，西班牙每八人中就有將近一人，也就是560多萬人，現在登記為外國人。考慮到未登記者與自然移民未計算在內，這個數字可能還會增加100多萬。

離開農村

西班牙農村老齡化的速度比歐洲任何地區都來得快，年輕人接二連三地離開小鎮，使村落一個個步入毀滅。在農業仍維持勞力密集的地區，如阿拉貢（Aragon），無論豐產還是歉收都需要采摘水果的人手，然而人口外流、老齡化與城市的繁榮使得勞力缺乏成為常態，直到外籍勞工來到西班牙才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當2008年至2010年的失業率一直徘徊在20%左右時，西班牙第一代城市人卻回到被新一代人遺棄的農村。原本需要大量外籍勞工的數萬個辛苦而低薪的農場工作，現在卻再度出現西班牙本地人的身影。

漣漪效應是巨大的。因人口減少而對社會服務作出調整的各種社會團體，此時突然面臨大批西班牙家庭的求助，而這些團體還得負擔失業外國人的需求，這些人在家鄉的家人需要他們的支持。

經濟景氣的時候，像西班牙這樣的老齡化社會需要新工人，但在經濟衰退的時候，要讓這些工人有工作做是一件困難的事。在經濟壓力下，老人增加儲蓄，減少支出，盡可能延緩退休，有必要的話也會尋找低薪工作。他們對外來者的寬容度降低，不愿意花費稅金在移民及其子女的社會服務上，并且希望這筆錢能用在西班牙的老年人口身上，這些人現在也有昂貴的需求。

萎縮的家庭

年復一年，西班牙的人口問題越來越嚴峻。過去25年來，西班牙65歲以上人口增長了75%，每名生育年齡的婦女平均生育1.35名孩子，幾乎接近世界最低水平。西班牙婦女通常在30歲才生第一胎，這在歐洲也是最高齡的。

無論從哪個角度比較西班牙的老人與年輕人，都可以看出相同的趨勢。西班牙65歲以上的人口比14歲以下的人口多了100多萬，隨著生育率下降與人口萎縮，這個差距還會繼續擴大。預計到了2050年，西班牙的人口將比2009年時減少300萬。需要年輕人持續參與的各個社會領域正陷入危機。西班牙人上大學的比率提高了，但在連續數年出生率下降之后，西班牙的大學年齡人口也日漸減少。

西班牙與南歐的家庭人口不斷減少，批評者對此有許多嘲弄與埋怨，他們擔心生育率下降會使這個地區淪為美國華盛頓戰略學者所說的“在戰略上無關緊要的地區”。這種觀點并非毫無根據。加拿大保守派評論家馬克·斯泰恩（Mark Steyn）在2006年的作品《孤單的美國》（America Alone）中表示，歐洲這段“被閹割的時代”將在“一個世代之內創造出在政治與文化上帶有半伊斯蘭色彩”的大陸，而到了這個世紀末，整個歐洲“將宛如被中子彈轟炸過一般：富麗堂皇的建筑物依然屹立不搖，但建造這些建筑物的人將一個不剩……早在馬爾代夫群島（Maldive Islands）被‘上升的海平面淹沒之前，每個西班牙人與意大利人都將長眠于九泉之下”，他們將因出生率不斷下降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西班牙與歐洲的人口批評者將人口變遷歸咎于利己主義、懶散與消極。然而這種說法完全偏離事實。西班牙的人口變遷源自個人與國家所做的堅定選擇，而這樣的選擇仍在持續進行中。這些衡量并非輕易為之，人們每天都會估量長壽與小家庭的利弊。西班牙與歐洲絕大部分地區的人口變化并非自暴自棄，而是自我決定。

士兵都到哪去了

年輕人的減少，連帶造成西班牙符合兵役條件的人數減少。

2004年，薩帕特羅（Zapatero）領導的新社會主義政府從伊拉克戰場撤軍，西班牙人口狀況的改變是根本因素之一。首先，西班牙萎縮的年輕人口與小家庭，使年輕的西班牙人的生命變得更珍貴，與西班牙好戰的過去比起來，不那么禁得起犧牲。其次，西班牙年輕人口中有越來越高的比例是新近移民進入西班牙的穆斯林。如果西班牙的盟友與伊斯蘭國家交戰，將使西班牙后方的情勢更加復雜。馬德里的象征阿托查火車站（Atocha Station）矗立著一座玻璃塔，用來紀念2004年3月馬德里火車系統因10枚炸彈爆炸造成191人死亡與1800多人受傷的悲慘事件。政府調查后發現，主嫌犯是一名受基地組織唆使的摩洛哥人。摩洛哥人是西班牙最大的移民族群。超過65萬名摩洛哥人居住在西班牙，其中絕大多數是1999年以后才移入的。

經濟不景氣時，對處于就業年齡移民的焦慮引發各種討論，有人認為移民搶走了西班牙人的工作，對天主教西班牙構成威脅，而且促成“歐拉伯”（Eurabia）的興起。西班牙政府開始出錢讓移民返國。西班牙各地都在討論移民問題，西班牙人的生育率與長壽也吸引人們對此事的關注。當然，最普遍的觀點是，如果西班牙與過去一樣多子多孫就不需要移民了。

盛行外食的飲食國度

在老齡化的陰霾下，新聞總是彌漫著一股憂郁。但環視馬科斯用餐的地方，原本對老齡化憂心忡忡的西班牙人，在這里顯得心情愉快。餐廳里人聲鼎沸，在兩個鐘頭的午餐時間里，這樣的熱鬧景象一直持續著。前來用餐的客人，年齡的組合令人印象深刻。瘦小的白發男子，穿著剪裁得宜的西裝，動作敏捷地帶領一群晚輩圍坐討論。朋友經過馬科斯的桌旁，總是停下來與他來個擁抱并熱情地握手。馬科斯一一與他們分享消息—少許的八卦傳聞、對即將來臨的選舉的看法，以及坐在三張桌子開外那名瀟灑的智利外交官最近出版的詩集。而這些訪客也投桃報李，好讓彼此的社會網絡更加緊密。

如果世界上最可能長壽的做法是嚴格的低熱量飲食，那么這則新聞顯然無法打動西班牙人。西班牙是歐盟最長壽的國家。男性的預期壽命是77.7歲，女性是84.4歲。西班牙百歲以上的人口（1萬人）是法國的3倍（法國人口是西班牙的1.5倍）與意大利的2倍（意大利人口比西班牙多了三分之一以上）。即使西班牙人平均用餐的時間比歐洲人多了四成，但十年來西班牙人的預期壽命仍延長了將近三年。西班牙人典型一天五到七餐的用餐習慣，使人們維持很好的能量補充與社會關系。

馬科斯居住的馬德里與西班牙其他城市一樣，工作與生活的步調全圍繞著用餐時間起舞。吃在西班牙是帶有濃厚社交意義的活動，就連酒吧也會提供早餐。西班牙全國各地有20萬家酒吧，每200名西班牙人就擁有一家酒吧。酒吧引誘西班牙人流連忘返，而且是從早餐開始。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與愛爾蘭人在飲食上的花費占收入的比例是全歐最高的。對西班牙男性來說，外食是最重要的休閑活動;對女性而言，也許不像男性那么看重，但也不可小覷。上午10點左右，咖啡廳已人滿為患，朋友與同事在此聚會，順便喝一兩杯濃咖啡。接下來的午餐在下午3點左右，地中海的飲食奇觀盡在此時展現。魚類與其他海鮮食物是西班牙人最喜愛的蛋白質來源。悠閑的一到兩個小時，新鮮蔬菜、豆類、綿羊與山羊奶酪一道接著一道慢慢端上來，搭配著潤口的葡萄酒與咖啡入喉。黃昏時的點心也許是一道海鮮冷盤，一片馬鈴薯蛋餅，或一塊三明治，分量只要足夠撐到晚上9點、10點或更晚的晚餐就行。小盤盛裝的開胃菜提供各種地中海主食。葡萄酒是少不了的，或者是雪利酒，是必備的佐餐酒。

在馬科斯的餐桌上，一名侍者送上兩片薄薄的法式長面包，將它們直接擺在餐巾上。接著端來的是一系列開胃小菜，以及一份切得像紙一樣薄的火腿。馬科斯知道這是產自西班牙西南部的火腿，而他剛好清楚這種火腿的來龍去脈。如果向馬科斯問起西班牙蔬菜、葡萄酒、雪利酒、魚或奶酪的事，他可以說是這方面的百科全書，而且還會不斷更新知識。

西班牙菜的品質令西班牙人引以為傲。飲食與健康書籍推崇西班牙菜是世界上最能有效延年益壽的保健品。這個國家的飲食予人長壽、健康與愉悅的希望，但它的有益健康也讓西班牙陷入困境。“這些該死的地中海飲食”，馬科斯一邊嘟囔一邊將面包浸到一碟深綠色的橄欖油中，“就是不讓我們死”。

為了活著而吃

地中海飲食因有益健康而廣受贊揚與接受，過去二十年來，地中海飲食甚至列入醫生的藥典，用來治療體重過重與減少罹患糖尿病、心臟病與癌癥的風險。市面上有數十本作品，把古典地中海菜肴重新改寫成處方式的便箋形式。

2005年，《英國醫學雜志》（The British Medical Journal）公布針對歐洲9個國家74607名60歲及以上健康男女所做研究的研究結果。這些受訪者根據他們的飲食與研究者選擇的地中海飲食版本的接近程度來加以評分。地中海飲食擁有豐富的蔬菜、豆類、水果與谷類，不同版本的地中海飲食擁有從中等數量到極豐富的魚類。乳制品略少，肉類與飽和脂肪相當少，但不飽和脂肪（主要是橄欖油）則很多。越接近地中海飲食方式的人越容易長壽。

然而，喜歡攝取紅肉與奶酪的人，或許不認為壽命縮短的代價很高。統計顯示，飲食方式與地中海飲食差異最大的60歲男性，與完全符合地中海飲食的60歲男性相比，平均壽命只少一年。對一些地中海國家來說，在飲食方式一般被認為相當危險的國家之間進行壽命差異的比較，結果幾乎是毫無意義。

地中海飲食可以減緩的健康風險足以列成一份清單，而這份清單似乎隨著醫學期刊的每月定期出刊而不斷增加。懷孕的母親選擇地中海飲食可讓孩子增加抵抗力，避免哮喘與過敏。地中海飲食會讓女性隨著年齡增長骨骼仍能維持強健。可以讓人避免罹患心臟病與各種癌癥。各種版本的地中海飲食均包含豐富的堅果類食物，可以幫助代謝癥候群患者更有效管理健康問題。它也能避免帕金森癥與阿爾茨海默癥。

2009年出版的為期四年針對一萬名民眾所做的調查顯示，維持地中海飲食的人比較不容易有自殺傾向或罹患憂郁癥，不過這項研究并未考慮到受訪者是否生活在社交頻繁、陽光充足的地區，而新鮮漁獲與農產品豐富的地區也有助于讓情緒保持平衡。在地中海地區，各種疾病與各年齡層的死亡率都是最低的。

此外，地中海飲食的力量仍帶有些許神秘的色彩。廣泛的共識（但最近似有減弱趨勢）認為，地中海飲食的好處，在于加工食品與飽和脂肪較少。此外，它富含纖維素與復合糖類，而且食物中有大量的抗氧化劑、維生素與礦物質。這些論點相當有說服力，然而一旦要探究地中海飲食廣泛流傳的原因，則仍存在許多未解之謎。薩拉米香腸（salamis）與火腿就是一例。這種肉類食品在西班牙很受歡迎，而且也出現在馬科斯的餐桌上，但絕大多數健康飲食書籍卻將這類食品視為反例。

肉食者的兩難

香腸含有肉類與脂肪，這種食物在西班牙廚房中很常見，但標準的地中海食譜中卻少有香腸。各式以紅辣椒腌漬、上面布滿脂肪紋路的粗大香腸（chorizos），掛在餐廳與飯館的通風處，這是西班牙的家常菜。除了這類香腸，還有白色外皮與血紅肉餡的“salchichón”，與填充得非常緊實，膨脹得像個肉球的“sobrasada”，這些香腸都是西班牙人引以為傲的食品。香腸連同奶酪、橄欖與烤面包一起放在小碟里送上來，也可以加到湯、豆類料理與小砂鍋里。香腸無所不在。

西班牙風干制成的火腿，是比香腸更常見的肉類食品。除了西班牙首都之外，還有什么地方會有連鎖餐廳在櫥窗里放上數百條風干的火腿作為宣傳，還自稱是“火腿博物館”（Museo del Jamón）？西班牙一年晾制4000萬條火腿，相當于一人一份。西班牙人幾乎是世界上火腿與豬肉吃得最多的民族。

對于要求病患遵守理想地中海飲食的醫生來說，脂肪過多的火腿對治療有害無益，因為腌制豬后腿時使用了大量硝酸鹽。批評者表示，過多硝酸鹽會破壞身體吸收氧的能力，而使用硝酸鹽也是地中海飲食擁護者對加工肉類制品不滿的原因之一。他們責難加工肉類制品時，總是認為加工肉類制品是罹患腸癌的主因，卻很少提及其他疾病。

（摘自“鳳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