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草園到腌菜大甕

阿福

前陣子去紹興參觀魯迅先生故里，百草園和三味書屋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不是“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也不是那個刻在書桌上的“早”字，而是“碧綠的菜畦”里種的雪里蕻和一口“魯媽”們原本用來腌梅干菜的大甕。

與紹興一帶用大甕把雪里蕻腌成梅干菜有別，在我自幼生長的北方農村，雪里蕻在大甕里是要被腌成咸菜的。打我記事起，每年一入冬老媽就開始忙活著腌咸菜了：豇豆角、蘿卜條、芥菜頭，當然也少不了雪里蕻。在老媽腌制的各種咸菜里，我獨愛雪里蕻。腌好的雪里蕻切成段兒和剛發芽的黃豆嘴兒一起炒，喝粥時就著吃，想想就要流口水。

我舌頭上的味蕾應該是群“癮君子”，打小喝粥就咸菜吃慣了，現如今喝粥時不就點兒咸菜，就會覺得魂不守“舌”。二十郎當歲獨自在外打拼的時候，每年春節從老家回城里，別的東西都可以不帶，但老媽腌的咸菜尤其是雪里蕻，絕對是必不可少的。再后來，老媽在城里幫忙帶孩子的時候，我專門開車跑到鄉下的農貿市場買來好幾個腌菜壇子，讓老媽手把手教我腌各種咸菜，仲夏腌酸豆角，深秋腌芥菜頭，初冬腌雪里蕻……

雖然現在每天吃飯的時候，我們家的餐桌上都會擺一小碟咸菜，但10歲的女兒并不喜歡，她愛吃洋快餐。每次我跟女兒說洋快餐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影響健康時，她總會揶揄我一句：“咸菜也是垃圾食品，吃多了還致癌呢！”

放下咸菜是不是垃圾食品不表，咱們把話題再說回紹興。我去魯迅故里參觀的當天，那口“魯媽”們原本用來腌梅干菜的大甕里，并沒有腌著百草園里種的雪里蕻。只見大甕里，滿是南來北往的游客擲進去的硬幣，還有人當場作揖祈禱，拜求佑福的。在魯迅故里，能拜求什么呢？求發財致富？求多子多福？求步步高升？可這些都不是大先生的強項啊？！

那么究竟求的是什么呢？鬼知道！也許擲幣求福的人，自己也不知道求的是什么。但管他呢，先把硬幣擲進去再說。君不見，是個旅游景點，只要有洞、有水潭、有塑像，就會有人擲幣求福嗎？就在前些日子，不是還發生了老太太向飛機發動機洞口“擲幣求福”的怪事嗎！

洋快餐和腌咸菜究竟哪個才是垃圾食品，在我和女兒之間暫時還沒有達成共識。不過我聽說，女兒所在的小學正在大力推廣垃圾分類，從小培養孩子們不亂扔垃圾的好習慣。據說不亂扔垃圾的小朋友，還會得到小紅花甚至物質的獎勵。

愿他們這一代，都養成不隨手亂扔東西的好習慣，不管是垃圾還是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