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到我就這么激動嗎?
新浪微博:@翹搖大帥比
前情提要:因替同學代寫程序而被老師穆際云抓包而失去了獎學金的楚昭昭,為了妹妹的醫(yī)藥費不得不化成濃妝去云煙府邸做酒水銷售員,恰逢碰上為難自己的穆際云…
他今天手氣真的差。
“我?”楚昭昭指著自己鼻子,一臉不敢置信。
穆際云不再多話,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骰盅上。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楚昭昭的心陡然猛跳了一下。她怕穆際云認出她,連說話都不敢完全拿正面對著他,眼神里總有刻意的躲閃。可現(xiàn)在屬于他的溫度傳到了她的手上,那么真實,好像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揭穿。
穆際云說:“搖。”
楚昭昭不得不照做,學著別人的樣子搖了兩下,然后揭開骰盅一角瞄了一眼。
完了,五個一。
楚昭昭雖然不會玩骰子,但她知道這個就是比大小,一肯定是最小的,她還一下子搖了五個出來,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楚昭昭偷偷看穆際云,他臉色沒什么變化,只是仰到沙發(fā)靠背上,點了支煙。
段驍坐在穆際云旁邊,由他開始叫點數(shù),要輪到最后才是穆際云。
可段驍剛喊了數(shù),穆際云就直接跳開了他。
“嘿,穆老師,你針對我是不是?”段驍嘀咕著去揭開穆際云的骰盅,傻眼了。
“大豹子,這女的什么手氣啊?!”
啊?楚昭昭聽他的口氣,是說這個點數(shù)很大嗎?
穆際云也轉過頭,抬起手臂,揪了揪楚昭昭頭上的兔子耳朵:“嗯,你這什么手氣?”
“我……”和穆際云距離這么近,他的呼吸都拂過她的臉頰,帶著一點煙酒味,一絲溫熱。
“再來再來!”段驍干了一杯,揮起骰盅說,“就一把,看把你們倆嘚瑟的。”
穆際云卻攔住段驍?shù)溃骸疤_的,七杯。”
聞言,段驍傻眼了:“……”
七杯路易十三下肚,饒是段驍酒量再好,此刻也挨不住了,倒頭就趴在了桌上。
“成功干翻一個。”穆際云說,“繼續(xù),還有五個。”
“哎喲!瞧這口氣,來來來!”
幾把下來,楚昭昭明白這個游戲的玩法了,而且她手氣真的特別好,一把都沒輸過,所以動作也主動了些。穆際云心情好,彎腰給自己倒上一杯,楚昭昭也彎腰搖骰子,濃密的頭發(fā)從肩頭滑落,幾縷發(fā)絲拂過穆際云的鼻尖。
“好香。”他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楚昭昭愣了一下,問:“什么好香?”
穆際云不再看她,笑著沒說話。但此時無聲勝有聲。楚昭昭明白了,臉上頓時火燒火燎。
若是換了別的男人,她可能還會害羞一下。可這個人是穆際云,他的話如同一塊火炭擲入她的心里,燒得她五臟六腑生疼。
之后的幾把,楚昭昭手氣依然很好,卻魂不守舍。她希望,穆際云趕緊離開,他在的每一分鐘都是在煎熬她。
凌晨三點,這桌人終于走了。楚昭昭如獲大赦,回了休息室后,癱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邱四哥醉醺醺地走進來,手里捏了一沓紅色人民幣,“啪”的一聲拍楚昭昭臉上,嚇得她差點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可以啊楚昭昭,五瓶路易十三,有點本事嘛。”他把那一沓錢扔楚昭昭懷里道,“四哥說了,只要豁出去,票子是不是大把大把地來?”
被邱四哥用錢拍那一下的羞辱感,瞬間被滿懷的人民幣驅散。只要有錢,什么都好說。楚昭昭數(shù)了數(shù),加上今天穆際云給的小費,她收入一萬多,已經是她人生中的巔峰了。
向邱四哥道謝后,楚昭昭匆匆卸妝,離開云煙府邸。這一夜,她睡得特別安穩(wěn)。
第二天一早,她仔仔細細包好錢,塞到書包里,去銀行存到爸爸賬戶里,只給自己留了五百元錢。
其中三百元,她是要還給甘甜的。
從銀行出來,楚昭昭直奔車站,坐上了去往醫(yī)院的大巴。
早上九點,楚昭昭到了醫(yī)院,在一樓交費大廳碰到了楚國華。
“爸,錢收到了嗎?”楚昭昭問。
楚國華不到五十歲,鬢發(fā)卻已經白了大半。楚昭昭定睛看了看,猛然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爸爸的背已經佝僂了。
“到了到了!”楚國華難得這么開心,揮了揮手里的單子說,“正在交費呢!”
“媽在嗎?”楚昭昭看了看表,這個時候媽媽應該沒在上班吧。
“唉,昨天她加班了,我讓她在家里多睡會兒,你趕緊上去陪陪你妹妹吧。”
“好。”
楚昭昭上了四樓,走進楚明明的病房,一眼就看到了窗邊床位的妹妹。十六歲的女孩兒,一張臉白得毫無血氣。陽光透過窗外的樹葉照進來,灑在楚明明身上,像個玻璃人,仿佛碰一下就會碎。
“姐姐!”楚明明本來在看手機,發(fā)現(xiàn)楚昭昭進來后,激動地揮手,“你快過來呀!”
楚昭昭今天凌晨四點才睡,早上七點就起來了,一路上疲憊不堪,可一見到妹妹,什么倦意都沒有了。
“少玩手機,對眼睛不好。”楚昭昭拿開她的手機,給她掖好被子。
剛把她的手塞進被子里,她就不老實地伸出來抱住楚昭昭的脖子:“哎呀,姐姐,我下周就可以出院啦,你回家的時候記得給我?guī)У案馀叮 ?/p>
“好。”
“我要草莓味的。”
“沒問題。”
“叫糕點師多給我放點奶油。”楚明明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畫了兩下,說,“就多放一點點,不會多加錢吧?”
“不會。”
有時候楚昭昭不明白,一個人怎么會這么樂觀。若是第一次住院,出院前興奮一下是正常的。可楚明明已經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住進醫(yī)院了,醫(yī)生都跟他們家熟得跟鄰居似的。可楚明明每次出院前,都覺得自己就是痊愈了,要一個蛋糕慶祝。
第一次買蛋糕,楚昭昭很開心。第二次買蛋糕,楚昭昭很慶幸。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都麻木了,楚明明卻還是這么開心。
可能就是因為……她是楚明明啊,她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楚國華交了費上來,手里還提著一個水壺。他說:“昭昭,渴不渴,我給你倒杯熱水。”
趁著楚國華倒水的工夫,楚明明又掏出手機,朝著楚明明招手:“姐姐,快過來!我們拍張合照!”
“拍什么照啊,我今天頭發(fā)亂糟糟的。”楚昭昭嘴里雖然嘀咕著,卻還是走過去配合楚明明擺了個剪刀手。
拍好了照,楚明明發(fā)了條微博:“我姐姐,漂亮吧?”
楚昭昭看笑了。自己不修邊幅,高度近視,戴著一副厚眼鏡,哪里漂亮。可她在楚明明眼里就是最漂亮的。
楚明明有個微博賬號,只有幾百粉絲,她卻認認真真經營著。
自從生病,楚明明便沒什么機會出門了,不是在醫(yī)院就是在家里,爸媽都生怕她出門哪兒磕著碰著。而她以前的同學都升高二了,忙著學習,也沒什么時間陪她,于是她的朋友就只剩這些陌生網(wǎng)友。
臨近中午,媽媽提著食盒來了。飯菜都很簡單,味道也一般,但楚明明一個勁兒地說香。她從小就是這樣,夸得媽媽以為自己是什么大廚,廚藝就越來越爛啦。
中間那一盤芹菜炒肉是媽媽最拿手的菜,不一會兒就見了底,碗里還剩幾塊肉。楚昭昭正要夾,兩雙筷子就先她一步把肉夾到了她碗里——來自楚明明和媽媽的筷子。
楚昭昭捧著碗,心口一陣泛酸,說:“你們吃就好了,我又不餓。”
“唉,我才不餓呢。”楚明明撇嘴,“吃藥都吃飽了。”
“胡說八道。”媽媽一筷子敲到楚明明碗邊,責備道,“別說這些不吉利的。”
飯后,楚昭昭困了,想在隔壁床睡一會兒,楚明明非要她睡自己的病床。
“擠死了。”楚昭昭嘴上不愿意,但還是鉆進了楚明明的被窩。
媽媽下午回去上班了,楚爸爸就一個人在陽臺上曬太陽。病房里安靜得只有爸爸偶爾發(fā)出的鼾聲。
“姐姐,你睡著了沒?”被窩里,楚明明小聲說。
“沒,怎么啦?”
“嘻嘻,姐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楚昭昭怔了片刻,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有男朋友,你瞎想什么呢。”
“那有沒有人追姐姐啊?”
“呃……好像有吧。”
“真的嗎?!長什么樣啊?你的同學嗎?有沒有照片啊?”
被窩里,楚昭昭嘰里咕嚕地跟楚明明說那個常常找她聊天,約她去圖書館的男孩兒。不知不覺,就說了一個多小時,困意也沒了,越說越開心。最后還是護士進來的時候打斷了姐妹倆,之后楚昭昭才繼續(xù)補覺。
晚上,楚昭昭在醫(yī)院吃了飯,又回了云煙府邸。今天穆際云沒來,幸好。
可楚昭昭一晚上也只賣了四五千元的酒,邱四哥立馬又不滿了:“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合著你昨晚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還真是邱四哥說的這么一回事。楚昭昭今晚也上二樓了,可那些客人根本就不拿正眼瞧她,更別說賣酒了。還好燃眉之急已經解決,楚昭昭壓力也沒那么大。
周末結束,楚昭昭就該回學校上課了。現(xiàn)在大四課不多,周日到周二沒課,楚昭昭就在學校外的服裝店打工,每周三四五才有課。
到了周四晚上,楚昭昭睡不著。明天早上可是穆際云的課,雖然他沒認出自己,可楚昭昭心知肚明。
上課鈴打響時,楚昭昭下意識地一哆嗦。
如果說上一周的課楚昭昭是無法靜下心來聽課,那么這一周她就是刻意躲避每一次與穆際云對視的機會。她連頭都不抬,可穆際云好像不讓她如愿。
“實現(xiàn)運行時的多態(tài)性,必須通過什么函數(shù)實現(xiàn)?”穆際云無波無瀾地說,“楚昭昭,你來回答。”
突然被穆際云點到名,楚昭昭站了起來,依然沒有抬頭,假裝在書上找答案。
穆際云對于她這個舉動很不滿,朝她道:“抬起頭來,這么簡單的問題需要翻書?”
楚昭昭不得不抬起頭,卻依然不敢和穆際云對視,小聲說:“虛函數(shù)。”
“坐下。”
楚昭昭坐下后,又把自己縮進殼子里。甘甜覺得她不對勁,低聲問:“怎么了?有心事啊?”
甘甜是楚昭昭在學校里最好的朋友,她人如其名,長了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有酒窩,像盛了甜酒一般。
“沒有啊,昨晚沒睡好,有點累。”
楚昭昭說完,偷偷看了一眼講臺上的穆際云。沒了夜色的修飾,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一板一眼,肅穆冷靜。
她突然想到,其實他們倆一樣,一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只是她有化妝品修飾,更難認出。說不定穆際云還更怕自己被學生知道原來他私底下是那個樣子呢。
思及此,楚昭昭竟輕松許多,也敢抬起頭來聽課了。
下課后,穆際云帶上書離開了教學樓。
車停在辦公室樓下,他步行過去,路上遇到了計算機科學專業(yè)的輔導員張老師。
穆際云和同事們來往不深,平日里見到了不過打個招呼,聚會之類的,除了必須參加的,他也會推掉。
但今天看到張老師,他突然就想到了楚昭昭,于是主動上去搭話。
“張老師,你來聽課?”
“對啊。”張老師同時帶計算機科學專業(yè)大四和大一的學生,大四的他不操心,倒是常常來看看大一新生們上課的狀態(tài),“穆老師給二班的上課呢?”
“嗯。”穆際云說,“剛下課。”
大概是穆際云主動閑聊有些異樣,張老師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他試探著問:“楚昭昭最近上課狀態(tài)好嗎?”
“有點差。”穆際云說,“今天上課的時候,頭都不抬。”
聽聞此話,張老師嘆了口氣。
穆際云又問:“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是說,除了獎學金那件事。”
“唉,這孩子挺可憐的。”張老師見穆際云主動問了,便知無不言,“她有個妹妹,今年才十六歲。他們家里經濟條件本來就一般,妹妹前幾年又查出血友病,這是個富貴病,平時要捧在手心里不說,一旦出點問題,那醫(yī)藥費噌噌噌的,一下子就壓垮了家庭,作為姐姐,她也不容易啊。”
張老師見穆際云抿著嘴唇,又說 :“所以之前那件事,你也別太怪她,她過得真的苦。”
穆際云依然沒有說話,卻感覺心慢慢沉了下來。
——求求您……求求您別告訴張老師……我、我的獎學金資格會被取消的。
——穆老師,我真的錯了……求求您……
他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楚昭昭在他辦公室哭著哀求的聲音,以及,那走廊上壓抑的嗚咽聲。
一聲聲啜泣,像蟲子一般鉆進他大腦,攪得一陣陣刺痛。
一周后,楚昭昭訂了個草莓蛋糕帶回家去,第二天又急匆匆地回了學校。
張老師給她介紹了個活兒,幫學校一個老教授做個網(wǎng)站頁面,能賺小幾千元,但就是時間比較趕。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時間了,楚昭昭不敢在家里多待,早飯都沒在家里吃,就回自己小屋繼續(xù)趕工。
手邊的咖啡空了三瓶,又用冷水洗了兩次臉,總算是把所有東西趕出來了。楚昭昭關上電腦,走到陽臺上,看見天已經泛了魚肚白,一道熹光滑過天際。
她站著吹了一會兒冷風,感覺手凍僵了才又回到房間,拿出手機看了看,無意中翻到微博,看見了楚明明昨晚的更新。
她拍了草莓蛋糕,放到網(wǎng)上:“眾生皆苦,但我是草莓味噠!”
楚昭昭原本已經累得做不出任何表情了,看到這條微博,嘴角還是忍不住勾了起來。她點了個贊,然后收拾好東西,洗了個澡,趕去學校交差。
給楚昭昭這個活兒的是法學系的劉老教授,他拿到成品立馬就付了尾款,轉頭一看楚昭昭這姑娘眼底一片青黑,連眼鏡都遮不住,連忙說:“哎喲,姑娘趕緊回去休息吧,病倒了我可過意不去。”
楚昭昭道謝后便回了寢室,悶頭就睡。
而這邊,楚昭昭剛走沒多久,穆際云就敲響了劉老教授的門,手里提著兩盒茶葉:“劉老師,我外公叫我給您送茶葉。”
劉老教授正喝水,看見那好茶葉便兩眼放光:“還是祁老師記掛著我啊!”他收了茶葉,喜不自勝,立馬就端出茶具要泡兩杯給穆際云喝。
趁著劉老教授泡茶的工夫,穆際云瞥了一眼他的電腦,道 :“劉老師,您網(wǎng)站做好了?”
“對啊,找了個學生做的,不錯吧?”
“這種事情,您叫我?guī)湍鼍托辛恕!?/p>
“你忙嘛,我就不打擾你了,而且學生還能賺點零花錢,何樂而不為呢?”
“嗯。”
劉老教授從柜子里端出茶具,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又問:“你覺得怎么樣?”
穆際云伸手握住鼠標,翻了幾頁,點了幾個按鈕。
“不錯,我們學院的學生給您做的?”
“對啊。”劉老教授說,“除了你們學院,還有哪個學院的學生能做嘛,而且還找的是女生。”
聽見是女生,穆際云心里有了感知,便問:“誰?”
劉老教授說:“楚昭昭,認識嗎?”
穆際云點頭:“認識,我的學生。”
劉老教授:“怪不得,效率又高,做得又好。”
聞言,穆際云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
“而且還是一個人做出來了,時間這么趕,可累壞你的學生了。”
劉教授話一出,穆際云嘴角的弧度又沉了下去。
計算機學院的學生給人做私活賺點錢是常事,但因為工作量大,通常是三四個人一起做才能準時完成。
這么趕的時間,楚昭昭一個人扛了下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太缺錢了,不愿意讓別人跟她分錢。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
由于上個月月初一晚上賺了一萬多,所以近一個月以來楚昭昭過得相對輕松,可到了月底,家里金錢警報就又拉響了。
這段時間,楚昭昭每周去云煙府邸上班,卻再沒看到過穆際云。因此,她也沒賺到什么錢。楚昭昭也真是相信了,她那次能賺錢,還真不是靠她的實力。
今天更慘,都快凌晨了,她還顆粒無收。她在大廳里漫無目的地晃蕩著,不知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每走過一處,總有男客人盯著她的大腿看。無一例外地,眼里含著幾絲淫穢。
楚昭昭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黑絲竟然被勾破了。怪不得那些男的盯著她的腿看,說不定還以為她是故意這樣來吸引客人注意的。于是,楚昭昭立馬去休息室換絲襪。
同樣在休息室的還有Cindy。楚昭昭不知道Cindy真名叫什么,就像Cindy也不知道面前這個Linda真名是什么。她們來上班,都會取個好記的名字便于客人記憶,當然,這些“同事”也不在乎對方叫什么,只有負責管理的邱四哥知道她們的真名。
楚昭昭見Cindy換下兔女郎服裝,穿上自己的衣服,便問:“你下班了嗎?”
“對呀。”Cindy里面穿了黑色吊帶裙,外面裹著皮毛大衣,露出胸口一片風光,“Linda,我沒找到邱四哥,電話也沒人接,你一會兒幫我告訴他一聲吧。”
“嗯,好的。”
楚昭昭換了絲襪,Cindy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兩人一同走出去,在走廊口分道揚鑣。但楚昭昭看見的是,一個中年男客人摟著Cindy,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看什么呢?”邱四哥從后面拍了下楚昭昭的肩膀。
楚昭昭回神,連忙說 :“四哥,Cindy讓我告訴你一聲,她下班了。”
“當我瞎呢?我沒看見?”邱四哥沒好氣地說,“你什么時候像Cindy那么出息了,你也可以天天十二點下班。”
見楚昭昭愣住,邱四哥胸口一股悶氣,一巴掌輕輕拍在她后腦勺上 :“我說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的,咋就長了個榆木腦袋?當初是怎么考上大學的?我去……真沒見過你這么不開竅的。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渠道為王的時代,懂不懂?咱們酒水行業(yè)也是這樣,你什么時候能把客人抓在自己手里,發(fā)展成自己的穩(wěn)定客源,還能愁沒錢賺?”
楚昭昭懂了,好像又沒懂,她問:“怎么發(fā)展?”
邱四哥瞟了一眼Cindy離開的方向,對楚昭昭道 :“這個不用我教吧?看看人家Cindy。”
楚昭昭:“……”
見這丫頭臉上的表情,邱四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啐了一口,說道 :“都到這兒來上班了,我勸你放下身段,賺錢才是硬道理。”
楚昭昭低著頭,半晌,嘴巴里才憋出幾個字:“我知道了,四哥。”
“別光說不做。”邱四哥指著楚昭昭身后道,“你看,機會這不就來了嘛。”
楚昭昭順著邱四哥的手指看過去——穆際云來了。他身后還是上次那群人。
楚昭昭莫名地,就慌了。這是下意識地,不受控制地。
“還愣著干嗎?趕緊去招呼啊!”邱四哥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催促道,“你來這兒多久了?就開了穆少一個大單子,看來你對他胃口,爭取把他握在手里。實在不行,他身邊其他人也都是肥肉,隨便抓住一個也夠你吃喝不愁了。”
說著,楚昭昭就一個趔趄沖到了穆際云面前,沒站穩(wěn),身體晃了一下,被穆際云扶住了——腰。
“怎么,看到我就這么激動嗎?”
被自己平時又尊敬又害怕的老師扶住腰,嘴里還說著不著調的話是什么感覺?楚昭昭不知道換作別人是什么反應,反正她快呼吸不過來了。她腰間的手,就像帶著火,灼得她手足無措。
幸好下一刻穆際云就放開她了,他松了松肩膀,往樓上走去,并對身后的楚昭昭丟下一句“上來”。
楚昭昭跟上去,見一群人已經落座了,她便問:“穆先生,今天點什么酒?”
穆際云靠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搭在靠背上,一只手挑著耳垂,指尖輕搓,似乎有些癢,問:“你希望我點什么酒?”
楚昭昭咬了咬下唇,躊躇著怎么開口。
或許是她遲疑得太久,段驍幫她開了口:“哎呀,路易十三。”他又笑著看楚昭昭,“開五瓶,怎么樣?”他的笑里,明顯有幾分嘲諷的意思。
楚昭昭一邊想著,要真的想維護住客戶,連續(xù)兩次獅子大開口是最錯誤的做法;可又想到,下周妹妹就要買藥了,那是一大筆錢,她要是不獅子大開口,妹妹怎么辦……
“那就五瓶……”楚昭昭回頭對服務員說,“路易十三吧。”
這下,就連服務員看她的眼神都……怎么說呢,有幾分鄙視,又有幾分羨慕。
她轉身,扯出一個笑,面對身后的客人。意料之中地,他們并不怎么看得起眼前這個一點不懂得收斂的女人。
穆際云除外。
昏暗的燈光中,他抬眼看著楚昭昭,神色平常,但片刻之后,還是發(fā)出一聲嗤笑。
聞聲,楚昭昭抓緊了衣服下擺。
“過來。”穆際云招招手,指著桌上的骰盅說,“今天還是靠你了。”
“我去……”段驍?shù)谝粋€反對,“別啊,來,姑娘,我給你開六瓶,你來給我搖。”
穆際云看了段驍一眼,他就嬉笑著往后縮了一下,閉上了嘴。緊接著,楚昭昭坐到了穆際云身邊,但隔著老遠一段距離。
還是搖骰子,楚昭昭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氣依然特別好,不管他們怎么換規(guī)則,她都十把九贏。
酒過三巡后,她側頭看,不知什么時候,兩人已經挨在了一起。她的大腿,挨著穆際云的大腿。西裝褲下肢體的硬度、溫度,都清晰地通過她的絲襪傳達到她的肌膚上。
楚昭昭下意識地想往旁邊挪。她剛起了這個念頭,身邊的穆際云卻突然抬了手,往她身后放去。
楚昭昭以為他要伸手攬著自己,立馬僵住不敢動。沒想到穆際云的手臂一起一落之間,卻只是放在沙發(fā)靠背上,揪住了她頭發(fā)上的兔子耳朵。
穆際云似乎很喜歡揪她的兔子耳朵。
“真能干。”穆際云在她耳邊說,“明天晚上別到處晃了,直接上來找我。”
第二天早上,楚昭昭又打了一萬多元錢到爸爸卡上,然后回去睡回籠覺。
楚國華收到錢的時候,立馬打電話來問:“昭昭啊,哪兒來這么多錢?”
楚昭昭睡醒蒙眬,迷迷糊糊地說:“和同學一起做網(wǎng)站賺的。”
“學生做網(wǎng)站這么賺錢嗎?你前段時間才拿了幾千元錢。”
“對啊,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嘛,我們做這些很賺錢的。”
楚國華還想問些什么,身旁的楚明明已經纏著要電話了,楚國華只好把電話給她,讓她跟楚昭昭說話。
“姐姐!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有一千個粉絲啦!”
“嗯,明明真棒。”
“還有人私信我,說要給我捐錢,姐姐,你說我……該不該要啊?”
楚昭昭想了想,說:“算了,網(wǎng)上的東西,誰都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你還是別要了,姐姐有錢,能給你治病。”
“可是……”楚明明說,“姐姐你掙錢是不是很累?你都很少回家了,也瘦了很多。”
“笨明明,姐姐要畢業(yè)了,當然忙,而且馬上就要正式上班了,我得減減肥。”
“姐姐你又不胖,減什么減。”
“你不知道,現(xiàn)在辦公室女郎們一個比一個漂亮,姐姐可不能輸。”
“真的嗎?她們是不是像電視劇里一樣,每天都喝著咖啡,穿著漂亮的衣服?”
“對啊,她們還能在高級寫字樓里上班,打開窗戶一看,整座城市盡收眼底。”
……
和楚明明閑扯了好一會兒,楚昭昭開始換衣服準備去市中心的合盛珠寶開業(yè)典禮。這是她在兼職微信群里找的兼職,去做禮儀小姐,一天能賺四百元。
天更冷了,楚昭昭怕冷,穿了一條褲襪,又套了一條秋褲,然后才翻出牛仔褲準備套上。
她想,應該擠不下吧,要不要脫一條秋褲,或者連褲襪?脫了會不會冷?她一邊想著,一邊套牛仔褲。不知不覺,一條褲子就輕松地套了進去。
楚昭昭愣怔了片刻,唉,原來真的瘦了很多。太久沒心思上秤,她都不知道自己體重變化的情況。
父母總是問打工是不是太累,學習是不是太忙,楚昭昭每次都敷衍過去了。現(xiàn)在想想,雖然自己不知道自己瘦了,父母肯定是看得出來的,她敷衍他們的時候,不知道他們心里該怎么難受了。
但不管怎么樣,生活還要繼續(xù)。一想到楚明明,再難也要咬牙堅持下去,瘦一點又算什么,楚明明比她瘦多了。
冒著寒風,楚昭昭去了公交車站,在十點前到了合盛珠寶,化了淡妝,換上了他們給準備的紅色旗袍。
為了美觀,珠寶方倒是給多準備了白色小坎肩,但衣服始終太單薄了,更別說還有露在外面的小臂和一雙腿。
“她們還能在高級寫字樓里上班,打開窗戶一看,整座城市盡收眼底。”
這兩種生活,差距還挺大的。
站在珠寶店大門的當風口,楚昭昭冷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因為她得死死咬著牙齒以防自己發(fā)抖——禮儀小姐要是站在門口瑟瑟發(fā)抖,這像什么話。
一個小時過去,楚昭昭倒是不用咬著牙了,因為她已經冷得麻木了。
迎來送往間,楚昭昭一抬頭就看見一個更熟悉的面孔。
穆際云被一個中年女人挽著,剛下車,一步步朝大門走過來。那個中年女人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一頭濃密的頭發(fā)黑得發(fā)亮,綰在腦后。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連發(fā)髻都透露著高雅的感覺。而穆際云則是一如在學校里一般,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紕漏,就是那眼神,仿佛滿大街都是他學生。
楚昭昭和穆際云對視的那一剎那,穆際云的眉心蹙了蹙。楚昭昭依然露出一個禮儀小姐該有的得體笑容,然后,穆際云的目光就移到了她的腿上。
楚昭昭有一雙好腿,這是她自知的優(yōu)勢。在云煙府邸上班時,她的腿也是最吸引人的一部分,或黑絲,或網(wǎng)襪,常常引來男客人們垂涎的目光。
但此刻,穆際云的眼神告訴她,他僅僅只是在看“一雙腿”,一雙在寒冬只穿了一條絲襪的腿。楚昭昭從他的眼神里讀懂他的重點在于她大冬天的穿這么少,于是她極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穆際云及時收回目光,和身旁的女人走了進去。全程不過幾秒鐘,卻愣是讓楚昭昭感覺到了好幾種情緒的轉換。
半個小時后,開業(yè)典禮結束,楚昭昭立馬換上了自己的厚衣服。她搓了搓手,戴上口罩,站在路邊等公交車。公交站旁有個報亭,門口的暖箱里擺了熱飲,楚昭昭看了兩眼,忍住想喝熱水的欲望,跺著腳等車。
等了幾分鐘,公交車沒來,倒是來了一輛黑色轎車。穆際云搖下車窗,問:“楚昭昭,你回學校嗎?”
楚昭昭沒想到穆際云會專門停下車問她,摘下口罩,說:“嗯,回寢室。”她一開口,聲音都冷得發(fā)抖。
穆際云沒說話,而是拉開車門下車,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背對著她說:“上車吧,學校門口公交站到寢室還有一段距離,我送你。”
楚昭昭驚愕地看著他,可穆際云似乎沒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坐上了副駕駛座。
人家老師都把后座的位置讓了出來,楚昭昭要是再拒絕,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于是,楚昭昭打開后座的門。剛才那個中年女人坐在里面,瞧見她,便點點頭:“上車吧。”這中年女人是穆際云的母親,她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走近了看,楚昭昭才發(fā)現(xiàn)穆母雖然保養(yǎng)得宜,但眼角的皺紋也遮掩不住。不過,像這樣有氣質的貴婦,皺紋都是好看的。
她有一雙和穆際云一模一樣的眼睛,微揚,內斂,透著淡淡冷意。這雙眼睛長在年輕男人身上便是一抹桃色,可長在一個中年女人身上,只會讓人產生距離感。
楚昭昭一進來便帶來一股冷氣,穆母上下打量了一眼,對前排的司機說:“車上好像還有熱奶茶,遞一杯給小姑娘。”她又問穆際云,“你要一杯嗎?”
穆際云搖頭:“甜膩膩的,不要。”
司機照做,只拿了一杯,楚昭昭接過,說道:“謝謝。”
楚昭昭又冷又餓,現(xiàn)下手里的這杯奶茶簡直就跟救星一樣,她極度需要溫暖和熱量,一下就喝下去一大口。
穆際云坐在前面,一言不發(fā),倒是穆母跟楚昭昭聊了幾句:“你就是楚昭昭吧?”
“嗯,我是。”
“聽你們穆老師提起過,說你每次都是專業(yè)第一,數(shù)理思維特別強。”
楚昭昭看了一眼前座的穆際云,低聲說道:“謝謝穆老師。”
穆母又對穆際云說:“你那些同事啊朋友什么的,要是有什么兼職,你就介紹給你學生,免得大冬天的這么辛苦。”
穆際云背對著她們說:“好。”
穆母又側頭看了看楚昭昭,樸素的打扮,腿上的牛仔褲都洗得發(fā)白了,一張臉倒是清秀,就是那副黑框眼鏡看起來也太學霸了。她說:“這年頭,像你這么能吃苦的小姑娘不多了。有什么事就找你穆老師幫忙,作為老師,學習上生活上,他都該為學生盡一份心的。”
楚昭昭點頭說好。穆母見她話不多,也不多聊了,又問穆際云:“今晚在家吃飯嗎?”
穆際云說:“不吃了,今天段驍請客。”
穆母聞言,臉上有幾絲不悅:“少喝點酒。”
楚昭昭一聽到這段對話,立刻警覺起來,偷偷去看他的表情。見他沒什么異樣,她才松了口氣。
四十分鐘后,司機把車停在了宿舍樓下。楚昭昭向車上的人道謝后,回了寢室,倒頭就睡。
不知道是天氣太冷的原因,還是太累了,楚昭昭最近總是特別嗜睡,沒事的時候能睡上一整天。
下期精彩:嘗到賺錢甜頭的楚昭昭,再次走進了那個貴賓卡座,而這次,她為了“賺錢”選擇了穆際云的朋友段驍,不僅沒有成為段驍?shù)摹皰臁保炊米锪四码H云。突然機緣巧合,喝醉酒的穆際云對“兔子”楚昭昭吐露心聲,兩人的情感正悄無聲息的發(fā)生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