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倡文
一提起上甘嶺戰役,人們通常想到的是炮彈鋪天蓋地而來,戰斗異常艱苦,可志愿軍戰士究竟是如何堅守坑道,又是如何利用坑道打擊敵人,并最終取得勝利的呢?不久前,革命老區河南省沁陽市80歲的退休干部韓士龍,找到了他38年前采訪抗美援朝二等功臣張治中的采訪稿,向人們還原了英雄堅守坑道20晝夜的點點滴滴。而這一切,緣于韓老為了兌現38年前對英雄的承諾。
古稀老人的心愿
前不久,80歲的韓士龍老人來到沁陽市人武部找到筆者,說自己30多年前曾寫了一篇關于英雄的稿子,可一直沒能發表出去,現在把它找出來,看看還有沒有價值。
韓老態度謙卑,可面色凝重。我想,韓老肯定對這篇稿子非常重視,作為武裝部的一名新聞報道員,有責任幫助老人來完成這個心愿。我問韓老寫的是哪一位英雄。韓老說,寫的是崇義鎮的張治中。
張治中!這個名字我早就知道!那是2000年,我剛到武裝部從事新聞報道工作不久,就有單位的同事說,咱們沁陽市崇義鎮金冢村有個抗美援朝的英雄,曾在上甘嶺戰斗中堅守坑道20晝夜,榮立了二等功,有興趣的話可以去采訪一下。
那是一個下午,我來到金冢村張治中英雄的家里,那時的英雄已經69歲,走路雖拄著拐杖,但軍人氣質仍顯露在眉宇之間。交談中得知,英雄1946年入伍,1947年入黨,歷經強渡黃河,解放洛陽、鄭州、開封,參加淮海戰役、渡口戰役,解放大西南,貴州剿匪等戰斗、戰役,屢立戰功。我想讓英雄談談上甘嶺戰斗的情況,英雄的臉色一下子沒了笑容,他拿出一本自己收藏的15軍軍史,說,這上邊都記載有。英雄說著,翻到了其中的一頁,指著一段話說,這就是講我如何用手榴彈破敵人火攻的,只是把我的名字張治中寫成了“張志中”。
我翻看著,軍史記載得非常簡略,我想讓英雄談談作戰的細節,英雄嘆一口氣說,年紀大了,好多都記不起來了,我只能抱憾而歸。此后不久,當我得知英雄離世的消息時,更加遺憾了,心想,也許英雄參加上甘嶺戰役的戰斗細節永遠成為一個謎了!但想不到,十幾年過去了,今天竟有這么一位老人來跟我重提英雄。看著韓老厚厚的一沓稿子,我想也許老人能彌補我這個遺憾。我迫不急待地請韓老給我講講他采訪英雄的經過。
韓老說,1981年他在當時的沁陽縣委宣傳部擔任新聞報道員,就在這年的春夏之交他采訪了英雄張治中。英雄個子不高,相當精干,當時還擔任著金冢村黨支部書記。采訪進行了整整一天,中午在英雄家中吃的撈面條……
聽著韓老的講述,我真的羨慕他能在英雄身體康健時采訪到英雄,比我幸運多了!
聽著我的感慨,韓老說,此次來武裝部就是為了了卻一樁他對英雄承諾。當年采訪結束,他被英雄的事跡深深感動著,對英雄許下諾言,一定要讓文章發表出去。可當他把稿子寫完后,卻調離了宣傳部。調離前,他把稿子復寫了兩份,一份交給繼任者,叮囑他一定要把稿子發出去,一份他自己珍藏著。不知不覺30多年過去了,稿子也一直沒能發表,這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今天他就是想與我合作一起來兌現對英雄的承諾。
韓老的執著感動了我,在這之后的幾個日子里,我對韓老當年寫的文章進行了認真的研讀,知道張治中在上甘嶺戰役爆發時任15軍45師警衛營三連五班班長,文章的內容細致詳實絕對是研究上甘嶺戰役不可多得的素材,在征得韓老的同意后,我對文章進行了壓縮,分為《首戰全排僅剩一人》和《坑道內的二十晝夜》兩部分,以求能和讀者見面——
首戰全排僅剩一人
1952年10月中旬的一天,營里把我們連四班、五班、八班、九班的指戰員集中起來,由師長崔建功給大家做戰前動員,任務是支援七號、九號兩個坑道的堅守陣地。
我記得崔師長最后堅定地說:“同志們,這次上甘嶺戰斗,是一次毀滅性的戰斗,我們要為保衛祖國英勇頑強地作戰,輕傷不下火線,重傷不叫苦叫難,在任何艱難困苦的條件下,不準當熊毛,當軟蛋,活著堅決打,人在陣地在,即使只剩下一個人,也要和敵人拼到底!”
動員之后,分配了戰斗任務,副排長方永平帶領四班戰士支援九號坑道;副連長李永師、排長楊東保,帶領五班、八班、九班的戰士,支援七號坑道。為了盡量不被敵人發現,我們于后半夜趁敵人瞌睡時分別出發。
拂曉前,我們來到離七號坑道陣地只有100多米遠的山崖下,躲在山石凹處隱蔽起來,計劃等天黑以后再到七號陣地去。可是天大亮后,一小股位于高處的敵人發現了我們,敵人先是出動飛機掃射、轟炸、丟燃燒彈,然后是打大炮。與此同時,敵人暗暗用一個營的兵力將我們一排人團團圍住。
八班長到石崖外解手,被一顆子彈把脖子打掛了彩。他臨危不懼朝四周一看,連忙喊:“快,敵人把我們包圍了。”子彈像刮風一樣從身邊呼嘯而過,我們在李永師的帶領下堅決回擊敵人。
有的同志犧牲了,有的同志負了傷,有戰斗能力的只剩下也負傷的楊東保排長、我和四個戰士。楊排長命令我道:“五班長,帶人從正南面打上去,掩護傷員撤退!”
我立即帶著我們班的一組組長楊長全等四人從正南頂了上去。戰斗中,楊長全一露頭就被子彈打在胸膛上,犧牲了。一看楊長全倒在血泊中,我趕緊用沖鋒槍、手榴彈把周圍的敵人給打了下去。但由于離敵人太近,又敵眾我寡,當敵人再次沖上來,剩下的三個戰士也先后犧牲了。
這時,大約有兩個排的敵人又把我包圍了,面對眾多敵人,為了“人在陣地在”的誓言,為了替死去的同志報仇,我眼也紅了,渾身是勁,咬著牙,端起沖鋒槍,狠狠地向左右兩邊圍攏過來的敵人還擊。不幸的是我小腿受了傷,一摸子彈也打光了。在這危急關頭,我靈機一動,趁敵人混亂,在炮彈炸起的煙霧的掩護下,飛快地鉆到旁邊一個八二炮工事里隱藏起來。敵人不知工事里的情況,也不敢冒進。工事里還躺著我軍的一個傷號,他聽聽周圍的動靜,低聲對我說:“外邊敵人把我們包圍了。”話音剛落,敵人就朝著聲音打來一陣子彈,過一會兒炮彈飛來把工事炸塌了,我被埋在里邊,昏了過去。
等我蘇醒過來,只覺全身麻木疼痛。睜開眼,只有頭頂有一個指頭大小的光亮。我強忍疼痛,用盡全身力氣,把頭頂上扒了個大窟窿,慢慢從廢墟里爬了出來。正在這時,133團一個副連長帶領一排人上來了。我就配合他們,繼續和敵人戰斗。但由于敵人居高臨下,對我們十分不利,結果又經過一天的戰斗,這個排的同志也都先后犧牲,只剩下我和那個副連長。天傍黑時,副連長低聲對我說:“天剛黑下來,咱們趁這時下去吧,分別給上級匯報一下。”我點點頭,就和他一塊悄悄下了山。他去團里匯報,我直奔警衛營。
坑道內的二十晝夜
來到營指揮所,所里只剩營參謀長、報話員和通信員蔣加成。我邊吃邊喝,邊向他們匯報支援七號陣地的戰斗情況,最后慚愧地說:“我們沒完成任務,損失又大,一個排就打剩我一個人了。”營參謀長點點頭說:“主要是地形太不利,你受了傷,下去休息吧!”
讓我下去!我一聽心里一陣難受,含著眼淚說:“我是輕傷,我還能上,我要為死去的同志報仇!”
“你上?”參謀長說,“七號陣地通不過,要上只有九號陣地。那里的副排長剛從通訊班提拔,實戰經驗少;只有四班長有戰斗經驗,可他的腿被打斷了,不能指揮……你要上去,到九號陣地幫副排長指揮也行。”
我一聽九號陣地形勢也這么緊張,就立即答道:“好,那我現在就去!”
參謀長怕我一個人不認識地方,就叫通信員蔣加成帶我上去。
我和蔣加成頭上戴著連葉的樹枝編的偽裝,趁后半夜敵人打瞌睡時向九號陣地出發。為了避開敵人的正面封鎖,我倆從半山崖繞到敵人后頭,慢慢轉過去。半路上,敵人不時向空中打照明彈,每打來一次,我們就隨地趴下,一趴下偽裝蓋住身子,跟樹樁一樣。照明彈一滅,我們又繼續前進。就這樣走走趴趴、趴趴走走二十來次,終于安全到達了九號陣地。一到那里,走在前面的蔣加成扭過頭,用手打個圈,對著我耳朵,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到了。”
敵人對九號洞口封鎖很嚴,我們里邊也有哨兵把守,為了安全進洞,蔣加成用手示意,他先進去,給我做個樣子。我會意地點點頭,他便飛身跳進洞,一邊跳一邊說:“蔣加成,自己人!”他剛閃進身,敵人從上面發覺了,隨即扔來一顆手榴彈,在洞口的壁墻外爆炸了。硝煙還沒散去,我就飛身向洞里跳去,就在這瞬間,只聽后邊地上“嗵”一聲,敵人又投來了手榴彈!我剛進洞,手榴彈就在壁墻外邊爆炸了。
進洞后副排長方永平向我介紹前兩天的情況。他說:“頭一天四班長進洞時動作較慢,腿被敵人打斷了。第二天,洞口兩個哨兵麻痹,敵人投進了毒氣彈,有兩個人帶防毒器較慢,有點輕微中毒,現正吃著藥。”
我當時感到,洞口兩個戰士太麻痹大意了,竟沒發現敵人到達洞口,要是敵人把炸藥包投進來,那人和陣地不就全完了?要是洞內沒有防毒面具,光毒氣彈還不把人毒死完了!因不是一個班,我也不好對他倆提出批評,只是覺得,要守住九號陣地,洞口把守是個關鍵。于是,我對方永平說:“副排長,坑道口十分重要,下一步你在洞內安排,我在坑道口負責把守!”
為了隨時痛擊敵人,我讓哨兵把槍頂上膛,時刻保持警惕,一個鐘頭換一次哨。與此同時,我又在坑道口擺放了沖鋒槍、機槍、手榴彈、手雷、爆破筒等武器。
安排好這一切,我對方永平說:“你和他們把里邊的沖鋒槍都擦擦,壓上子彈,并排放在我這里;手榴彈搬上兩箱,一個個都給我打開蓋。”正說著,敵人像餓狼一樣摸了上來。我順手一把抓過兩顆手榴彈,輪換著向洞口兩邊扔去,炸得敵人死傷遍地,敗退了下去。兩三天后,敵人見屢次從洞口兩邊進攻都吃了虧,便從洞上邊往洞口丟手榴彈。為了還擊敵人,有時我手扒住洞口,往上扔手榴彈,把敵人的囂張氣焰也壓了下去。
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在打退敵人無數次進攻的同時,我們身上帶的餅干、水都消耗完了,一個個餓得頭暈眼黑。在口渴難忍的情況下,幾個同志說:“沒有水喝,咱們去偷水吧?”我看看大家,都實在干渴得厲害。就在后半夜派兩個同志出外弄水,結果沒有回來;又派出兩個同志,還是沒有回來。我想,肯定是外邊敵人封鎖了水源,不能再派人出去了。我抬頭一看,墻壁很潮濕,就用舌頭舔舔那濕漉漉的石頭,雖然覺得又苦又澀,但終究吮吸了少量的水分,大家都學著往石頭上舔,干渴程度才稍微減輕了點。
為了解決饑餓問題,我和副排長在洞內到處搜尋,最后在一個彈箱底,找到四五斤米。洞里連受傷的四班長總共十個人,我們按人平均,每人一天發兩次米,一次發三分之一把。有了米,沒有水,大家更難受。受傷的四班長忍受不下,顫著聲說:“我渴得很,誰有尿了,給我尿點吧!”戰士羅延富剛好要尿,就給他尿了半茶缸,四班長喝罷就停止了呼吸。同志們眼睜睜看著四班長被干渴奪去了生命,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到了第八九天時,大家實在渴得難受,我只得再派兩個戰士到洞外弄水。為了輕裝便利,我讓他們每人腰中只別顆手榴彈,掂兩個軍用水壺,并詳細交待了辦法。等了一個多小時,兩個戰士終于弄水回來了,只是因途中奔跑、隱蔽,丟了一壺水。盡管這三壺水含著很濃的血腥味,但大家還是把它當寶貝看待。為了細水長流,堅守好陣地,我們規定一天只喝兩頓水,一頓每人喝一小口(大約有一兩水)。就這樣又堅持了四五天。
中間,師部派一個排來增援我們,可只有一個叫龐志軍的戰士安全到達坑道。這時,坑道里共10個人,個個又瘦又黃,只剩一點點力氣,全靠信念支撐著。就在這種情況下,敵人每天還是要打我們五六次。他打我們也打,反正饒不了他;他不打,我們就停。這樣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敵人始終沒有占上風。
十幾天過去了,大概敵人判斷我軍將進行大反攻,就準備在大反攻前增派兵力把九號坑道吃掉。
當時,敵人手榴彈、油脂彈一齊打來,把坑道前面打著了火,我一手抓兩顆手榴彈,丟在大火中間,把火炸滅了。接著,敵人又連著丟了兩個油脂彈,我又一手抓倆手榴彈,扔進大火中,沒有炸滅,我又一手抓仨手榴彈,連續往火中扔,但火還是沒有完全撲滅掉。當時地上的火焰著起有丈把高,煙霧也在坑道里彌漫起來。有戰士吃不住,要往洞外去。我攔住說:“千萬不敢出去,出去肯定死!”我叫剛來洞里的龐志軍給我遞個手雷,想向外投出去。可是由于十多天過度的饑渴疲勞,手腕的力氣太小,手雷剛一出手就在我面前爆炸了,一下把我震昏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已是夜晚時分,只聽外邊偷襲的敵人連聲喊叫:“巴俚,巴俚!(快快的,快快的)”還隱約聽見洞口有敵人扠柴禾的聲音,原來敵人準備從外邊用柴火燒坑道。柴火已茬了一半,我叫里邊的人給我遞個爆破筒,我把蓋子打開,兩手卡住,用盡全身力氣向外擲出去。爆破筒在敵群中爆炸了,火光中只見鋼盔亂滾、尸體遍地。一件敵人的血衣崩到坑道的壁墻上,牢牢貼在上面。這次敵人來的可能是一個連的兵力,在我們手榴彈、手雷、爆破筒的殺傷下,逃回去的大概只有三四十人。
這之后,敵人一連兩天沒有動靜。怎么回事?原來敵人見從洞口硬攻不行,就打算在坑道的上方,從上往下在中間挖個洞進行偷襲。
停止進攻的第三天,就能隱約聽見頭頂傳來“咚咚”的打洞聲。我想,再弄個洞口,我們如何招架?于是,我們在敵人打洞的地方進行了嚴密布置,一旦他們打通,就給他們致命的打擊。
這天傍晚,12軍就打“喀秋莎”火箭炮了。我往外面一看,天都打紅了。我對方永平說道:“今天我們打炮了,說不定明天就有人來接我們了。”可是等到第二天中午12點,還不見有人來接我們。我探出身子往坑道上面一看,敵人已經撤退了。這時,方永平就寫個信,叫蔣加成到山后面直接給首長說,讓來替換我們。
蔣加成到團部送信后,我叫龐志軍出去弄點水。蔣加成往正北方向去,敵人沒有發現;龐志軍往東南七號陣地去,卻被敵人發現了,打了他一梭子彈;可小龐卻把敵人當作自己人,邊走邊向敵人抬手說:“自己人!自己人!”敵人又向他打了一梭子彈,就聽不見他的聲音了。當敵人打第一梭子彈后,我在洞里連忙喊:“快回來,快回來!”可他聽不見,犧牲了,我內心真的懊悔萬千。
下午5點左右,也就是龐志軍犧牲不到一個小時,蔣加成領著偵查排長楊育才(偵查英雄,現代京劇《奇襲白虎團》主人公嚴偉才的原型)帶著一排人上來了。他們在接近九號陣地時,被敵人發現,一陣機槍掃射,戰士們都趕快隱蔽。楊排長動作快,鉆進了洞里,但胳膊負了傷。進洞后,楊排長見身后沒有一個戰士,便以為全部犧牲了,嘟囔道:“我這一排人完了!剛上來就成這個樣,叫我咋給上級交待?”我聽了,根據這個地方的地形,給他判斷道:“這地形傷幾個可能,但不會全傷亡。你先把傷包扎一下,待傍黑時你再叫你的人。”聽了我的話,楊排長沉住了氣,把傷包扎好,耐心等待著。
等到對面望不著人時,楊排長朝山溝里一叫,一個排的30多個人全都上來了,一個也沒有傷亡。進洞后,楊排長非常高興,和我們開始了交接工作。我和方永平給楊育才交待了取水的地點、路線,九號陣地和七號陣地的情況,最后把坑道中剩余的彈藥也一一向他作了交代。臨走前,我說:“楊排長,我們這8個同志有十幾天沒吃東西了,水也喝得很少,身體很虛,下去行走困難。請把你們帶的吃喝支援我們一點。”偵察排的同志們一聽,一齊拿出水壺、饃和餅干。因偵查排還要接著守陣地,我們8個人只一人吃了幾口東西,喝了一兩口水。
下山一到師部,師首長把我們8個人當作凱旋的英雄,說我們堅守坑道20晝夜是大功臣,盡管我們一個個又瘦又黃、滿臉黑黝黝分不清眉眼,也非要給我們照相。師長崔建功、副師長唐萬成,師政委聶濟鋒,一起為我們召開慶功會,方永平是一等功臣,我是二等功臣,蔣加成等同志也都立功受獎。當師首長把勛章掛到我們胸前時,我激動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將文章改完,我請韓老把關。韓老說,文章更加精練,這一改也許真的就能發表出來。
從韓老的言語中,我聽得出韓老兌現承諾的心情有多么急切,但愿自己的努力能了卻韓老38年的心愿,給逝去的英雄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