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

肖舒月

我又遇見他了。真倒霉！我在心里嘟囔道。正準備快速離開時，他在我身前停住，望著我“嘿嘿”地傻笑起來。我對他的笑感到害怕，便一溜煙兒跑開了。他卻渾然不知，沖著我直揮手。真傻！

街坊鄰居都叫他二傻。二傻早年生過一場大病，高燒把腦袋燒壞了，后來他又遭遇一起車禍，不僅爹沒了，他的腳也折了。老一輩人覺得他是“喪門星”，再也懶得管他，他只能與目不識丁的老母親相依為命。這樣慘痛的經歷足以將一個人打垮，他又如何還能這般毫無掛礙地笑呢？真傻！

“傻子來嘍！”小孩們總愛捉弄他，時不時地從背后推搡他，路邊踩著三輪車的商販也總愛占他便宜。他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面對如此這般的“惡意”或“冷眼”，仍會露出他那標志性的傻笑。真傻！

一次，我在商店的收銀處見到了他——他竟然當起了收銀員！他動作遲緩，用粗糙的雙手一點一點捻著鈔票給顧客找零。顧客的臉上已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把手上的錢疊得整整齊齊，傻笑著用雙手遞過去。顧客輕嗤一聲：“傻子！”并用力把錢拿過去。

我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這樣的人生活自理都很困難，更何況出來謀生。我猶豫良久，還是走了過去。

“你……”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瞅了我半天，摸著后腦勺傻笑著說：“賺錢……養……家……”他口齒不清，話也說得斷斷續續，我卻聽懂了。我原本以為他只會露出那討人厭的傻笑，現在才發覺，他的笑比平常人鼓足了更多的勇氣，承擔了更多的責任。面對生活的挫折，這個“傻子”沒有自暴自棄，而是選擇用微笑去面對艱難和困苦。

我踏出商店門口，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地轉過頭去，他果然如以往般傻笑著沖我揮手。真傻！但傻得可愛，傻得勇敢。（指導老師：譚仕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