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一生侯聲凱

◎文/朱文杰

侯聲凱先生是我這一生中結識的最為重要的朋友，二十年前，我們一見如故，用聲凱兄的話說：我們能從彼此身上聞到一樣的氣味。確實，如果用“臭味相投”來評價，可能最是貼切。

侯聲凱是從長安畫派窩子里闖蕩出來的，自然受到趙望云、石魯諸位大師的熏陶和影響，加之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孤傲。所以，侯聲凱先生的一生，特立獨行，信念堅定，冷眼看世界，因而我又從聲凱兄身上，感覺到了他骨子里蘊藏著的一種睥睨一切的貴族之氣。

聲凱兄是趙望云的入室弟子，十幾歲就和師兄趙振川廝混滾打在一起，又一起插隊隴縣八年，倆人的故事說不完。而我認識侯聲凱，也是因為振川老兄介紹。聲凱兄還告訴我，他和石魯老師在黃河龍門激浪中坐一艘小船照相寫生的事，聽了讓人驚心動魄。石魯老師瘦弱，在顛簸的船上根本站不穩。當年二十歲的侯聲凱身強體壯，就讓石魯老師騎在他脖子上，他雙手摟緊老師兩條腿，才完成了拍攝。這一次拍攝，為石魯老師創作巨制《東渡》，抓拍到了最珍貴的素材。我想像著那幅畫面，黃河激浪中顛簸的小船，師徒倆人那樣緊密地成為一體，如果誰能畫出來，本身就具備了史詩效果。

雪擁藍關

空谷雨霽

雪舞豐年

云臺山行

畫雪景是侯聲凱山水畫中的一絕。在畫《雪擁藍關》時曾對我說：他就感覺自己也像唐宋八大家中的韓愈，踽踽獨行于冰天雪地之中，不過地址是他插隊西府的隴縣山中，他曾對天浩嘆：自己的“家何在”呢？正像商子秦為此畫配詩所言：“一場大雪竟下了一千多年，凍僵詩人靈感。每當讀到這雪掩的詩行，目光就倍感心寒。”

聲凱兄曾說：“我最喜愛的地方便是那跌宕起伏，雄奇幽險，林野莽莽的終南山。徘徊在三五農舍的山道上，留戀著似無煙火的世外之境，感受唐代詩人對此的描繪，揣摩宋代山水畫大師對他的敬意。忘卻了一切煩惱和無奈……終南山成了我感情的歸宿，意境的依托，創作的來源，心靈的棲所。對大自然本能的回歸遂成為我的精神支柱。”這無疑是他在登攀藝術之路上內心最真切的獨白和瀚墨人生最真實的寫照，而被他視若生命的繪畫藝術事業始終是他信念永恒的追求。

讓我沉痛難抑的是，侯聲凱先生已于2013年6月4日逝世了。于沉痛難抑中，我寫下一首《哭侯兄聲凱》：

丹青妙手今何在？

每飯難忘侯聲凱。

白云有淚放悲聲，

七月長安冷雨來。

大河兩岸渡春秋

巴山漢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