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輯】8 9延慶話『機密』是明白

《北京話》作者劉一達

延慶跟平谷區一樣，也是1958年才劃歸北京的。延慶離北京城區比較遠，中間還隔著一個昌平區，因為它離山西和張家口比較近，歷史上就是一個移民城市。

元代的時候，延慶是隆慶州，明代改為延慶州，想當年，這里也曾是京北的重鎮。正因為如此，延慶話含有北方多種語言成分，如大同話、保定話、東北話，也有北京話的元素，但以晉語的語言體系為主。在北京郊區里，除了平谷，延慶的口音算是非常有特點的。

我在搜集延慶土話時，聽到最多的是“機密”這個詞兒。

“我說的，你機密了嗎？”一位當地的老者問我。

“干刷呀？我的話你沒機密嗎？”另一位70多歲的老太太這么對我說。

機密？乖乖，我聽著怎么像搞特工的在對暗號呀！確實，“機密”這個詞兒忒“機密”了，一般人可能都會在這兩句延慶話面前犯嘀咕。

我也是迷惑半天才弄清什么是“機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機密”在延慶話里是“明白”的意思。那兩句話的意思是：“我說的，你明白了嗎？”“干啥呀？我的話你沒明白嗎？”

我問了許多延慶人，但一直都沒弄清楚“明白”怎么成了“機密”？

延慶的一些土話，跟當地的風土民情有一定關系。比如“干聽兒（ting去聲）”，這個詞兒的延慶話是“干吃饅頭”，用北京話說就是“白嘴兒吃饅頭”的意思。

“聽兒”是什么意思呢？一位延慶的作家告訴我：“從前，延慶人殺豬時，為了方便去毛，要用一根鐵棍兒扎到豬蹄子里，這個動作就叫‘聽兒’，有‘硬撐’的意思。光吃饅頭不就菜，也屬‘硬挺’。”

延慶有一道特色吃食叫“傀儡”，是用土豆和白面做的，別有風味。過去，延慶人窮，客人來了，一般都做這道既當飯又當菜的吃食，像北京的炸醬面一樣。

其實“傀儡”并不是延慶獨有的，山西、張家口，甚至內蒙古一些地區也有這道吃食，但叫法不一樣，有的地方叫“盔里”，有的地方叫“魁力”，還有的地方叫“苦力”。

也許是因為人們覺得這道吃食“禁時候”（熱量高），適合打仗的人和賣苦力的人吃，所以才有這名兒。

插圖李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