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積雪草

朋友跟我聊起豐子愷，說他詩情畫意。我卻想起他清新柔軟的筆觸，豐富細膩的內心，字字珠璣，耐人尋味。我喜歡豐子愷的漫畫，也喜歡他的小詩，更喜歡他為人處世的魅力。

豐子愷被稱為“中國最像藝術家的藝術家”，他的慈悲之心、不凡才情、樸素情懷，堪稱一代大師。豐子愷曾說：“我的心為四事所占據了：天上的神明與星辰，人間的藝術與兒童。”一個人的心中裝有“天上的神明與星辰”，這無疑是持有一顆敬畏之心。心有所懼，行有所止。常懷一顆敬畏之心，行事才不會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偏離軌道。敬畏天地，敬畏神明，敬畏自然，敬畏萬物，懂得敬畏的人，行事有自己的底線，最可愛，最值得信任，最值得尊重。

“人間的藝術”是對生活之外一種更高的精神追求和享受。豐子愷在《護生畫集》中，倡導愛惜一切禽、獸、魚、蟲，他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深遠的思想，圈養出一顆慈悲之心。弘一大師的配文更是讓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把“兒童”與神明、星辰、藝術等同，古今中外恐怕也只有豐子愷一人吧？他是一個內心世界干凈、溫暖、純粹的人，他敬畏神明，熱愛美好，愛藝術，愛孩子。他的筆下，有很多兒童的藝術形象，那些小燕子似的兒女，在他心目中，和神明、星辰、藝術有同等的地位。愛是他的生活符號，是他藝術創作的活水源頭，滋養著生命的豐饒。有愛人，靈感不會枯竭。

豐子愷的一生，有童心，有詩意，有情趣，愛畫畫，愛孩子。他追求樸實平凡有人情味的生活，始終與現實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無論什么情形之下，他都堅守自己對人生的理解。用他的話說，“他是一個像人的人”，這是他對恩師弘一大師的最高贊美。

做“一個像人的人”是非常有難度的一件事情，也是豐子愷畢生追求的理想。許多人在人生的路上狂奔，走著走著，就忘記了初衷，忘記了本意;活著活著，就變成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認妄為真，被欲望驅使左右，被貪婪奴役自苦，以至于離自己越來越遠。午夜夢回，邂逅一個模糊不清的人，會驚訝地與之對視：這個人是誰呢？這個人是我嗎？這個人怎么會是我呢？細瞅瞅，有點熟悉，可是為什么又很陌生呢？

大多數人的初衷與本意都是美好的，可是活著活著就背離了初衷和本意。有時候，并非是我們想要的太多，而是太容易被外界所左右。別人都出國了，我也要出國;別人都買豪宅了，我也要住大房子;別人家的孩子都考上名校了，我也要留學去;那個“別人”真是不容易，總是被當成參考系數。那個“別人”又太多，左也別人，右也別人，左顧右盼，最后把自己累死在不斷扭頭看“別人”的路上。

心變得越來越小，事情變得越來越大，生活中的任何事情仿佛都是一座山，都是一道坎，于是糾結了，焦慮了，別說大事拿不起，就連小事也放不下，活得越來越不自在。有人說，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豐子愷說：“心小了，所有的小事就大了;心大了，所有的大事都小了。”一個人的心量大小跟什么有關？自然是跟眼界、氣度、學識、修養、閱歷有關。心量大小，決定了人生苦樂。心量越大，快樂越多;心量越小，煩惱越重。心是一個容器，盛載著很多東西，有的人能裝下慈、悲、喜、舍，裝得下宇宙萬物;有的人只能裝得小我、自己，小如微塵。把心量變大，好好生活，讓心的光芒不僅僅照射到自己，也照射到別人。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