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線郵路的幸福使者

龍祖勝

2019年2月18日晚“感動中國2018年度人物”頒獎，中國郵政集團公司四川省甘孜縣分公司郵運駕駛組組長其美多吉，獲得此殊榮。

“在我家鄉，第一份報紙是郵車送進來的，第一份中專生的錄取通知是郵遞員送來的。如果能當上郵車司機，多光榮、多神氣啊！”為此當郵車司機就成了其美多吉的夢想。1989年10月，德格縣郵電局買了第一輛郵車，其美多吉應聘成功。可是他負責的線路有鬼招手、陡石門、38彎道、老虎嘴……道路曲折險峻，幾乎是在絕壁上開鑿的，一面是碎石懸崖，一面是萬丈深淵。還經常遭遇暴風雪和泥石流，再加上高寒、低壓、缺氧，許多老司機走到這里都腳打顫，很多路段只能單邊放行。可其美多吉苦練駕駛技術，技高人膽大，他要經過“雄鷹都飛不過去的山”雀兒山，“川藏第一險”——海拔5050米的埡口。每一次加速、換擋、轉向，都如同與死神博弈，他都“打頭陣”。2000年2月，其美多吉和同事在雀兒山上遭遇雪崩，雖然道班就在距離1公里遠的地方，但為了保護郵車和郵件的安全，他們死守郵車，用水桶和鐵鏟一點一點鏟雪，這1公里路，他們走了2天2夜。在司機們的心目中，多吉的郵車就是航標。

其美多吉知道自己傳遞的不僅僅是一個郵包、一份報紙，更是鄉親們心中殷切的期望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正是“我愛這份工作”讓他煥發出了無比的熱情。每年10月至次年5月，是其美多吉所開郵路風雪當道的季節，可郵車一天也不能停。都說“冬過雀兒山，如闖鬼門關”，冬天最低氣溫達零下40攝氏度，路上的積雪有半米深，就算掛了防滑鏈，沿途也時有車輛滑下懸崖。這里最可怕的是“風攪雪”，遇到時眼前只有一片白，分不清天和地，一次汽車前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失靈了，他只能把頭伸出窗外看路，寒風裹著冰碴子，像小刀似的刮在臉上，手腳凍得沒了知覺，衣服凍成了冰塊。2016年農歷大年廿九，其美多吉如往常一樣開著郵車行駛在山路上。突然，對面的道路不見了，風將雪吹起來，在路上形成了一座雪山。過年了，山里幾乎碰不到其他車輛，沒有幫手，車完全開不過去。被困在山上時，又冷又餓，但人在，郵件在！這是鐵律。他便挖開1米積雪，往前開1米車，這樣挪著走。更艱險的是雪崩，雪球突然從山上滾下來，越滾越大，幾十噸重的車子也會被瞬間推下懸崖，他每次都能撞過鬼門關，被鄉親們稱為“雪山上的雄鷹”。

2012年9月，其美多吉駕駛郵車途經國道318線天全縣境內，在一個陡坡處，車速減緩，突然，路邊竄出一群歹徒，他們認為這么大一輛車，肯定拉著不少值錢貨，便手里揮舞著砍刀、鐵棒、電棍，將郵車團團圍住。“要打就打我，不準砸郵車！”其美多吉朝歹徒怒吼，來不及反應，砍刀和棍棒已齊齊落下。那一天，他身中17刀，肋骨被打斷4根，頭蓋骨被掀掉一塊，左腳左手靜脈被砍斷……在重癥監護室躺了一個星期，其美多吉才掙扎著活了過來。受傷后，他經歷了大大小小6次手術，住院半年多，傷情雖然逐漸好轉，總算保住了生命，他卻殘廢了。

其美多吉說：“人在郵件在，郵車上裝的是黨報黨刊和機要文件、裝的是孩子們的高考通知書、裝的是堆積如山的網購包裹，這些都是鄉親們的期盼和希望。”你愛你的工作有多深，你就能為它付出多深。當他是你的生命，那么你就愿意為他付出生命。

出院后，其美多吉的左手和左臂一直動不了，左手因肌腱斷裂一直無法合攏，連腰帶都系不了，不能再駕駛車輛，他不得不暫別司機崗位。他哭了，此前他兒子也意外去世，有人勸他說：“活著就算是很幸運了。”可他說：“郵車就像是我的第二個愛人，我怎么可能放棄呢。”他不愿認命，在堅持鍛煉了2個月后，他的手和胳膊終于可以抬起來了，但肌腱嚴重粘連，不能握方向盤。妻子最了解他，“只有重返雪線郵路，才能找回丟失的魂。”便陪著他就四處求醫，一位老中醫告訴他：“要想恢復，必須先強制弄斷僵硬的組織，再讓它重新愈合。”他便果斷地用外力強行扯斷粘連的肌肉組織，再讓它們正確愈合。康復訓練中的劇痛，讓這個康巴漢子痛不欲生，可他咬著牙，默默扛下來。令人沒想到的是，堅持2個月后，奇跡出現了——傷手的運動機能恢復了。回歸車隊的那一天，同事為他獻上哈達，他轉身又把哈達系在了郵車上。

其美多吉知道郵車穿行過的郵路已成為藏區發展的致富路，百姓的信任和需要讓他十分開心。他說：“只要你愛你的工作，就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

其美多吉被群眾譽為“雪線郵路的幸福使者”。在過去29年里，其美多吉重復做著一件單調、寂寞而艱苦的事——6000多次往返于甘孜與德格之間，行程約等于繞了赤道35圈，運送郵件78萬件，連續30年機要通信質量全紅。高爾基說：“天才，就其本質而說，只不過是一種對事業、對工作過盛的熱愛而已。”讓工作成為你的享受，那么你將會是最成功、最幸福的人。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