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人有份”名變實
——山東省樂陵市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觀察

賈 鵬 胥愛珍 劉振遠

一個印有“股權證”的紅色小本本，讓山東省樂陵市鐵營鎮南營村村民鐵國林的身份發生了轉變：“真沒想到，我現在成了村集體的股東，不僅能享受到集體的福利，還能領取分紅。”

作為樂陵市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村，南營村大力開展清產核資，溝渠道邊、鹽堿土地等閑置的集體資源被清理出來，量化成股份劃分到村民手里，核增出的集體資源，村集體有規劃地開發利用，實現了村集體可持續增收，村民分紅受益。

在樂陵市委書記樊廷雷看來：“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改變了以往農村集體資產名義上‘人人有份’，實際上‘人人無份’的狀態，真正實現了‘資產變股權、農民當股東’，農民分享到發展的成果。”

近年來，樂陵市以被列為山東省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縣（市）為契機，抓住清產核資、組織成員認定、股權量化等關鍵環節，通過創新推行“三段十二步”工作法，探索出一條“資源變資產、資金變股金、農民變股東”的改革路徑。

既尊重實際，又確保公正

清產核資邁出改革第一步

168畝集體土地和水面、5間房子、1個大院……從前閑置、荒廢的資源，而今通過拍賣、承包讓寨頭堡鄉寨頭堡村村集體一下子增收了10多萬元。用村黨支部書記曹俊興的話講，“這些都是通過清產核資‘撿回來’的‘金餑餑’。”

過去，一些農村集體資產歸屬不清，不但未能惠及農民，還閑置貶值，造成了資源浪費。清產核資摸清家底，是盤活資產資源的第一步。在樂陵市副市長吳峰看來，“清產核資牽涉村民的核心利益，必須確保程序嚴格規范、執行公開透明。為此，我們創新推行‘三段十二步’工作法，對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工作流程進行了規范和細化，并編寫指導材料，以確保步驟不少、環節不減、標準不降。”

何謂“三段十二步”工作法？吳峰介紹，我們將清產核資、組織成員認定、股權量化等環節分為準備發動、推進實施、總結提升三個階段，設定成立機構、方案制定、培訓部署、資格認定、清產核資等十二個步驟，對每一步需要干什么、怎么干都提出明確要求。

“一系列工作方法很具體、很明晰，村干部們很快就掌握了。”曹俊興告訴筆者，“市里還為村里制定了工作流程圖、合作社章程等模板，為改革的快速實施打好了基礎。”

然而，各村情況千差萬別，如何能夠既尊重各村實際，又確保清產核資“一碗水端平”？樂陵市農村經濟經營服務中心主任汪軍說，引進第三方專業力量協同開展工作，是確保清產核資科學與公平的關鍵一招。

據汪軍介紹，全市先后招標一家專業測繪公司、三家會計師事務所、一家檔案管理公司開展集體資源測繪登記、清產核資和檔案資料整理，聘請兩名法律顧問全程參與政策制定、糾紛調處和矛盾化解，并依法對不合理、不合法合同及侵占集體資產資源情況進行專項清理。

通過清產核資工作，全市共清查登記集體資產5.72億元，比賬面數核增1.1億元，集體土地150.2萬畝，可增加集體收入逾3000萬元。

既嚴格要求，又合理寬容

確權到人實現農民變股東

“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拿到集體的分紅，心里很激動。”一提起去年從村集體分到的113.5元，市中街道小許村71歲村民宋玉春的臉上樂開了花。

2018年5月9日，樂陵市西段鄉開展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暨清產核資工作 資料圖

“村民被認定為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的，都能像宋玉春這樣，持有集體資產股份，并按股分紅。”村黨支部書記張玉業介紹說，“改革明晰了農民對村集體資產的股份和權能，增加了農民的收入。”

農村居住人口情況比較復雜，如何精準確定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呢？吳峰告訴筆者，樂陵市出臺政策，既嚴格要求“確認程序和標準要合法、成員身份和生活保障要唯一”，又提出“無保障人員身份確認要寬容”的原則，制定了“四取得、四保留、八喪失、一表決”的界定辦法。

所謂“四取得”，即原始取得、婚姻和出生取得、收養取得、移民取得；“四保留”，即原籍在本村的現役士兵、在校學生、服刑人員，戶口在本村的出嫁女，戶口在本村的喪偶、離異婦女，下鄉知識青年戶口回城但仍在原村生產生活的可保留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八喪失”，即享受財政供養的在編在崗人員，享受離退休待遇人員，士兵提升為軍官的，戶籍遷出的，自然死亡或依法宣告死亡的，取得其他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的，“空掛戶”人員及其子女，以書面形式自愿放棄成員資格的將喪失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一表決”，即特殊情形，由村民代表大會表決是否確認為成員。

“這樣一來就實現了因戶而異，兼顧到村內各類人群，有效解決了許多在成員認定中有爭議的問題。”張玉業說，“我們在對現有居民摸底統計的基礎上，經村民代表大會討論和表決，全村確認集體經濟組織成員131戶531人，‘空掛戶’和財政供養人員未被確認為成員。”

“改革就是把該給群眾的集體經濟利益真正給群眾。”在汪軍看來，因村因戶施策確保了集體資產確權公平公正，實現了集體資產“人人有份”。截至目前，全市共認定集體經濟組織成員60多萬人，成立股份經濟合作社1059個。

既探索質押，又暢通交易

還權賦能激活創業新動力

2019年3月，領到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登記證時，南營村黨支部書記鐵愛東長長舒了一口氣：“以前村集體想搞致富項目，一沒底氣二缺錢。現在有了這個證，法律賦予集體經濟經營資格，還能進行股權質押擔保，可真是一場‘及時雨’。”

這場“及時雨”，得益于樂陵市出臺的《發展村級集體經濟三年計劃》和《農村集體資產股份質押擔保管理辦法》。一方面，樂陵市財政每年安排1000萬元專項扶持資金，重點扶持薄弱村經濟發展；另一方面，探索開展股權質押貸款，建立市、鄉兩級農村產權交易中心，集體資產資源交易和購買商品、服務等按額度由市、鄉交易中心公開招標。

在汪軍看來，探索集體資產股權質押貸款辦法，健全農村產權流轉交易市場，是進一步激活農村集體產權權能，促進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有力推手。

事實上，這場“及時雨”已經“潤澤”了樂陵廣袤的農村大地：

在大孫鄉康王李社區，村集體對坑塘清挖整修，整理出土地26畝、池塘水面35畝，通過土地發包及水面養殖，預計每年可增收逾3萬元；

在寨頭堡鄉馬家道口村，村集體以兩個池塘入股清洋湖水產養殖專業合作社發展泥鰍養殖，每年可增加收入5萬元；

……

樂陵市為激活農村集體產權權能采取的一系列舉措，大大激發了村集體自主創業的內生動力。截至目前，全市已辦理股權質押貸款51.5萬元；累計開展招投標710例，掛牌交易264例，完成流轉交易鑒證601例，為集體增收234萬元，節約開支649萬元。

“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激活了集體經濟的發展活力，是我們推動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抓手。”樊廷雷表示，“村集體經濟實力增強了，有能力為村民辦更多的好事和實事，融洽了干群關系，緩解了農村社會矛盾，推動了村務公開。改革已成為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