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柏

案件調查
學校的醫護室里,羅杰昏迷不醒,身體被潔白的光層層籠罩,像一個繭。麥秸和冰月坐立不安地守在門外。
“昨晚,我最后見到羅杰,他穿著那套偽裝成落葉的衣服,獨自一人藏在漆黑的樹林里執行命令,等待著進攻的信號。”冰月低著頭,喃喃低語,“他問我,他該怎么辦,我讓他繼續守在樹林里,我對他說,你是個好狙擊手。他笑得開心極了……”
“麥秸,如果當時我帶著他離開樹林,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冰月咬著下嘴唇,拼命抑制著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
“不,冰月,這不是你的錯。”麥秸輕聲說,“我們不是預言家,可以預測未來的事情。現在最關鍵的是救活羅杰,以及找到行兇者。”
說到最后,兩個人都沉默了,眼神中痛苦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大門被輕輕推開,百事通小跑進來,小聲問:“羅杰怎么樣了?”

麥秸輕輕搖了搖頭。
百事通眉頭緊鎖,坐在麥秸的身邊。

“外邊怎么樣?”麥秸問。
“校長和其他老師正在維持秩序,個案件調查小組成立了,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要接受問詢……”百事通輕聲回答。
狂歡之夜居然發生了襲擊學生的事件!這是連學校占卜課的老師都預測不到的事情。
救護室的房門發出輕響,幾位醫護人員走了出來,麥秸他們馬上迎了上去。
“傷者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走在最前面的醫生說,這句話讓三個孩子不禁長長松了一口氣。“不過,他的身體受到重創,現在仍然處于昏迷狀態,至于什么時候能醒過來,醒過來后有沒有什么后遺癥,”醫生帶著遺憾的口氣說,“我們只能向上天祈禱了。對不起,孩子們,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羅杰是怎么受傷的?”麥秸問。
“兇手使用木棍之類的鈍器,擊中了他的脖子。”
三個孩子繼續守在病房外,半小時后,兩位老師走了進來。
“麥秸同學、冰月同學,我們是案件調查小組的老師,有幾個問題要詢問你們。”
在教學樓最角落的辦公室,麥秸和冰月被分開了,分別接受詢問。
“我和冰月趕到松樹林,看到羅杰躺在一堆落葉中間,昏迷不醒。”麥秸回憶當時的情況,現場像是遭遇了龍卷風的襲擊,落葉雜亂,羅杰的偽裝服被拉扯開,魔法棒和藏寶地圖被胡亂丟在旁邊。
“冰月第一時間想背起羅杰,我擔心他脊柱或者脖頸受傷,經不起顛簸,于是讓冰月使用束縛術,把羅杰緩緩送到了醫護室。”趁這個機會,麥秸隔著手帕把地圖和魔法棒收集了起來。
兩位問詢的老師不禁點了點頭,這種做法非常正確,沒有加重傷者的傷勢。
“現場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行兇者像是一個非常粗魯莽撞的人。無論是現場落葉上留下的粗大的腳印,還是被蠻力拉扯開的衣服,似乎都能說明這一點。他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羅杰口袋里和懷里的東西被翻了出來,丟得四處都是。對了,羅杰的錢包也被丟在一邊,因此,行兇者不是為了錢。”
“找東西?羅杰丟了什么嗎?”
麥秸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在冰月送羅杰去醫務室的同時,他第一時間查看了現場,除了脖子上掛著的紅曜石,羅杰沒有丟任何東西,但麥秸拿不準主意是否應該把這個信息透露給調查小組。最后,他搖了搖頭回答:“不,我沒有發現羅杰丟了什么東西。”
“好的,麥秸同學,感謝你的配合。”一位老師合上了手里的本子,意味著這場問詢到此結束。
“你們準備怎么調查?”麥秸忍不住問,“你們有那種真言帽子嗎?就是只要帶上它,人們只能講真話的那種魔法帽?”
“那種帽子只對不會魔法的人或者小孩有效,對于高級魔法師,那頂帽子就像是安撫奶嘴一樣的存在,起不了半點兒作用。”看到麥秸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位老師安慰道,“不過,我們會使用追蹤魔法,找到當天所有出入松樹林的人,以及檢查松樹林是否存在魔法痕跡。放心吧,麥秸同學,我們會找到行兇者的。”
一晃兩天時間過去了,調查像是陷入了泥沼,一點兒進展也沒有。
這一天,百事通來到羅杰的小城堡,聽到冰月正在叫嚷:“那些調查小組的老師就是一群笨蛋,動作比他們500歲的老奶奶還慢。”
“耐心一點兒,冰月。”麥秸躲在一間房子里,不知正在忙活著什么。
“那種問詢根本一點兒用也沒有,”冰月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圍著客廳團團轉,如果不是麥秸阻攔,她早就跑去學校,揪著一個個同學的領子逼問他們是否知道什么線索。
看到百事通,冰月馬上走上前,眼睛瞪著他,問道:“有什么最新的進展?”
百事通緊張地點了點頭,又慌里慌張地搖了搖頭。
“到底有還是沒有?”冰月不耐煩地問。
百事通的臉像苦瓜一樣,他寧愿一個人去游樂園的恐怖屋,也不想單獨面對冰月,他對著里面的房間大叫:“麥秸!”
麥秸出來了,他順手把眼睛上的護目鏡取下來,放在旁邊桌子上,說:“咱們坐下來說。”
百事通如蒙大赦,冒著汗來到桌子前坐下。冰月走到桌子對面,并沒有坐下,而是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兩眼盯著百事通。百事通感覺自己像是被蛇鎖定的青蛙一樣可憐。

麥秸坐到對面問:“調查組有什么發現嗎?”
“他們使用追蹤魔法,找出了當天所有進出松樹林的人……”
“結果怎么樣?”
“有我們班埋伏的同學,以及高年級聯隊的同學,還有經過的老師,但所有人都有進有出,和案發的時間不重合。”
冰月皺起了眉頭,問:“會不會有人使用障眼法之類的法術,躲避了追蹤魔法?”
“如果有高級魔法師設下了躲避追蹤魔法的屏障,就像寫錯了字用橡皮擦除了一樣,還是會留下痕跡,”百事通說,“現場沒有發現任何魔法痕跡……因此調查組認為,案發的時候,林子里只有羅杰一個人。”
“可是羅杰不會自己打自己!”冰月忿忿地嚷道,“我早就知道調查小組靠不住!”
“調查小組問詢的情況呢?”麥秸問。
“他們幾乎問了所有的師生,案發的時候,羅素老師和幾個老朋友在一起喝酒,黑格老師也早早就睡了……”
“也就是他沒有不在場的證明?”
“你懷疑黑格老師?”百事通眨著眼睛問。
“不。福爾摩斯說過,在沒有得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是不能進行推理的,那樣的話,只能是誤入歧途。”麥秸說,“不過黑格老師常常看我們不順眼,所以我多問了一句。”
“他看誰都不順眼,”百事通說,“不過,看你們尤其不順眼。”
“校長當時獨自一人在家里看報紙,喬木老師在看護房間,守著自己得了昏睡癥的女兒……”百事通繼續說。
“昏睡癥?”
“就是腦子曾經受到損傷,有點神志不清。”冰月解釋道。
“同樣早早就睡了的還有我爸爸……”說到這里,百事通眨了眨眼睛說,“麥秸,我相信我爸爸不會是襲擊者。”
麥秸“嗯”了一聲。
“總而言之,就是有一半人有不在場證明,另一半人沒有不在場證明……”百事通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冰月聽得不耐煩起來,他及時止住了話頭。
“麥秸,你的不在場證明理論在魔法世界行不通,”冰月說,“我知道有一百種魔法可以讓我待在這里和你們聊天的同時,在鎮子另外一端教訓壞小子弗雷德一頓。”
百事通不得不提醒冰月:“但現場沒有留下魔法痕跡。”
“根據我多年看偵探故事的經驗,越是稀奇古怪的東西,通常包含隱密的成分越少。”麥秸說。
“不過,現在案件檢查小組陷入了僵局,他們似乎無計可施了。”
“襲擊者是個老手,他了解所有的魔法,躲在魔法的盲點中作案,因此騙過了調查小組。”麥秸說,“不過這里有一個變數,就是我的存在,他并不了解我的世界里人們是怎么破案的。”
“你有辦法?”兩個人驚喜地問。
麥秸輕輕點了點頭,他拿出一張印著手印的紙,問兩個人:“你們看到了什么?”
“手,不,右手,不,臟兮兮的右手。”百事通說。
“是指紋。”麥秸忍不住說,“確切一點兒說,這是羅杰的指紋。”
“指紋?”
“對,指紋是人手指末端的凹凸皮膚所形成的紋路,它的出現可能是為了讓人類使用工具時增加摩擦力,更容易發力和抓握。”麥秸說,“指紋是遺傳與環境共同作用產生的,因而指紋人人皆有,卻各不相同。有人說,指紋重復率極小,大約為150億分之一,因此被稱為‘人體身份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