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病房內親媽和后媽聯袂演繹人間大愛

柯玉升

2018年6月，16歲河南女孩葉雅朦身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小小年紀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但她又是幸福的，因為這場病痛，素來被人們稱著“絕世冤家”的親媽李春靜與后媽羅雅鳳牽手走在一起。在河南省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的重癥病房內，兩個媽媽各自付出了無私的母愛和最大的努力，聯袂上演了一個充滿愛與溫情的故事。

傾注真情女兒喊出一聲媽

2002年，雅朦出生于河南省汝南縣韓莊鄉一個小山村里。雅朦的出生并沒有給貧困的家庭帶來多大快樂，因為她的降臨，家里的開支大了，什么尿不濕、奶粉，弄得在外打工的葉輝一時難以應付。“一個大男人養不活一個家！”李春靜開始埋怨起來。面對妻子的不理解，葉輝也是惡語相對。一個看似恩愛的家經常被吵得烏煙瘴氣。在雅朦3歲半的時候，李春靜提出離婚，雅朦跟了爸爸。

三年后，葉輝再婚，羅雅鳳成了雅朦的后媽。“人人都說后媽難做！但我相信，只要對孩子的愛是真誠的，打動孩子柔軟內心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接棒媽媽這個角色時，羅雅鳳說得很堅定。

剛進這個家時，雅朦時刻提防著羅雅鳳。看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一個被稱做“后媽”的人，雅朦變得郁郁寡歡。只有和葉輝在一起時，雅朦才有說有笑。有時和爸爸玩得正歡時，她會突然冒出一句：“爸爸，你明天還陪我嗎？”

每當這時，羅雅鳳會湊過身子來，親熱地捧著雅朦的臉蛋：“不要怕，爸爸出去了，家里還有媽媽。”雅朦怔怔地望著她，就是不搭話。

一次，雅朦與幾個小伙伴一起玩耍。一個小伙伴被雅朦不小心絆倒了，那個小孩爬起來，當眾揭起了雅朦的傷疤：“你是一個壞孩子，你媽都不要你了。跟著后媽，說不定哪一天后媽也會甩了你！”雅朦最擔心的是被人甩了，一聽這話，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雅朦的哭聲就像針刺著羅雅鳳的心：不能再讓雅朦幼小的心靈蒙上陰影了。當晚，她牽著女兒的手，徑直朝那個孩子的家走去——羅雅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給雅朦看：后媽也是媽，后媽也一樣的疼愛她。

漸漸地，雅朦對后媽羅雅鳳的抵觸情緒沒了。但那聲“媽”，卻遲遲地喊不出來。

葉輝常年外出打工，一年在家的時日累計起來也不夠一個月，撫養孩子的擔子自然就落在了羅雅鳳的身上。有雅朦陪著，羅雅鳳不覺得日子孤單，但她最擔心的是雅朦生病。

雅朦半夜發起了高燒，正值大冬天。外面下著鵝毛般的大雪，刺骨的寒風刮在臉上，像鞭子在抽。羅雅鳳不敢有半點遲疑，喂了幾口熱水后，將雅朦抱在懷里向醫院走去，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走了一個多小時。在小診所外，她幾乎是連哭帶喊地請求醫生開門。當診所的大門打開時，她一個趔趄撲了進去。或許是在外面等候多時，整個人幾乎凍僵了，又累又冷。輸液時，羅雅鳳一直把雅朦緊緊地摟在懷里。雅朦醒來后，見睡在羅雅鳳的懷里，她鼻子一酸，輕輕地喊了一聲：“媽”。

這聲久違的“媽”，喊得羅雅鳳梨花帶雨。

噩運降臨“絕世冤家”成姐妹

這期間，雅朦的親媽李春靜也成了家。十幾年來，她一直都在默默地關心著女兒雅朦。從幼兒園到高中，女兒雅朦的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更讓李春靜高興的是，羅雅鳳待女兒雅朦視如已出，要不是這次女兒身患重癥，外人還以為羅雅鳳就是雅朦的親媽。

2017年，雅朦上了高一。臨開學的頭一個晚上，羅雅鳳坐在雅朦的床頭，淚眼婆娑。“媽，女兒上了高中，你高興才是，干嘛流淚呢？”雅朦搖著羅雅鳳的肩頭不解地問。

“遠離家鄉，要去縣城上學，媽媽有點放心不下，這不爭氣的眼淚就流出來了！”羅雅鳳強作鎮靜地說。最后，母女倆一致商定：不管多忙，女兒要經常給家里打一次電話。一個月，女兒要回家團聚一次。

為了每一次的“母女團聚”，可忙壞了羅雅鳳。天不亮，她就上集市了。沒等雅朦回來，一桌子菜早早地擺好了，有雅朦喜歡吃的糖醋排骨、牛肉圓子、清蒸鯽魚……在滿足舌尖上的快樂時，雅朦也不停地講些學校里的所見所聞。

在羅雅鳳的眼里，雅朦就是她的希望。雅朦也把自己的未來設計得很美好：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回報辛苦付出的父母。

然而，就在羅雅鳳分享著女兒憧憬著的美好未來時，厄運在不經意問來臨。

6月初，正在上課的雅朦突發高燒。接到班主任打來的電話后，羅雅鳳急急忙忙地趕到學校，帶著雅朦去市中心醫院做完一系列檢查，卻被確診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這突如其來的結果讓羅雅鳳不知所措，情緒穩定下來后，她做出第一個決定：無論家中怎么困難，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治好雅朦的病。

親媽李春靜得知女兒身患重癥后，第一反應就想來病房看看雅朦，哪怕是幫著喂喂飯，既是內心的一絲寬慰，也算是多年來對女兒的虧欠的一個小小彌補。

對于媽媽的“魯莽”決定，雅朦一時沒了主意，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愁容。這個細小的變化，還是被悉心照料的羅雅鳳察覺了，忙問她：“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講給媽聽。悶在心里，會憋出毛病來。”

在后媽的一再催問下，雅朦只好講出了親媽李春靜要來醫院護理的實情。羅雅鳳一聽，爽朗地笑著說：“女兒，你媽的決定是對的！世上哪有媽媽不心疼女兒的，你趕快答應讓她來。如果擔憂我倆相處不好，過錯方是我，而不是你媽……”

羅雅鳳開明的一席話，說得雅朦淚如雨注。

李春靜來了，還不顧家人的反對帶來了這些年的所有積蓄10萬余元。見到羅雅鳳那刻，李春靜十分歉意地說：“妹子，這些年來多虧了你。現在，雅朦身患重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我來給你打下手，請不要嫌棄。”羅雅鳳拍著李春靜的雙手，親切地說：“姐！雅朦是我們的女兒，說辛苦那就見外了。有你和我在，雅朦的病一定會好得更快！”平時的一來一往中，羅雅鳳喊李春靜姐，李春靜稱羅雅鳳妹，親熱度勝過親姐妹。

女兒患重癥親人的陪伴最給力

在鄭州大學第一附院，雅朦已經做了三個化療，化療的副作用把一個漂亮、自信、滿頭烏發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看不出性別的小光頭。全身神經痛得不敢蓋被子，睡覺只能保持一個姿勢，疼痛讓雅朦“忽視”了暫時的美麗。

每當這時，羅雅鳳會停止手頭上一切事情，靜心地“按摩”著雅朦的身體，從肩膀至腳趾。時間長了，她總結出一套“輕拿慢放”四字按摩化療病人的規律來。輕，就是開始的時候要輕，如樹葉落地，其力度以觸碰到肌膚即止。爾后，等身體慢慢發熱后，就開始“拿捏”。“拿捏”的速度要慢，慢得幾乎讓病人察覺不出一絲痛來。等這個動作做完后，手開始輕輕地放開。這一連貫動作不斷循環著，直到雅朦睡著。這樣的“輕拿慢放”，有時候一做就是一整夜。白天累了，她就在病房的過道上轉一轉，到了晚上只好硬扛著。

雅朦實在不忍心后媽羅雅鳳這樣辛苦，但身體上的疼痛又無法忍耐，有時無奈地打趣著：“媽，你待我這般好，我這輩子拿什么孝敬你。如果有來世，我變牛變馬也要讓你活得開心！”“媽只做了媽該做的事，你別掛心上。只要能減輕你的痛苦，媽這點累算不了什么！”羅雅鳳的話暖暖的，像一股暗流，滋潤著雅朦疲累的身體。

這次，趁著羅雅鳳去病房過道上轉一轉的歇手空檔兒，李春靜模仿著羅雅鳳的按摩動作，將雙手搭在了女兒的身體上……哪知，她這番好意，正巧被過道里的羅雅鳳看到。羅雅鳳趕忙跑過來，攔住了李春靜的雙手，以商量的口氣說：“姐！這個忙我不用你幫。你剛來，還沒摸著門套。這按摩的事，還是我來。”

“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累著！”李春靜急了。“這事急不得，咱倆的所有做法都是為雅朦好。你不能為了幫我的忙，讓雅朦忍受痛苦啊！”羅雅鳳的開導，總能沖淡李春靜的“急”。

李春靜見在一旁愛莫能助，含著淚說：“只希望雅朦快快好起來！我寧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著她這個樣子。”聽著這話，羅雅鳳心里難過極了，但還是安慰說：“姐，雅朦會好起來的！我不相信，兩個媽媽的疼愛救不了女兒的命。”

雖然護理方面，李春靜比不過羅雅鳳，但在做飯洗衣方面，李春靜搶著“出風頭”。只要女兒或羅雅鳳的衣服一換下，她就搶著拿去洗。買菜時，在滿足雅朦后，總要征求羅雅鳳的意見，買些讓她喜歡吃的菜。李春靜不愛吃辣，但為了滿足羅雅鳳的口味，每頓飯她也跟著“辣”在了一起。

兩個媽媽為了多省出些治療費，平時不敢多花一分錢，這兩個本應見面不友善的女人，為了孩子卻互相心疼著對方，買一份飯兩個人吃，總想著讓對方多吃一些，晚上兩人打地鋪睡在醫院的地板上，都爭著睡靠病床近些，這樣方便照顧雅朦，也能讓對方休息好一點。

雖然病痛時刻伴隨著自己，但雅朦感受到幸福就在眼前。只要她喊一聲媽，兩個媽媽搶著過來，哪怕是翻一個身，都是兩個媽媽幫著干。兩個媽媽日夜在病床前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因過度操勞腰痛得都直不起來，這段時間兩個媽媽都瘦了10多斤。

身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雅朦，已經和爸爸配型成功，等待著進倉骨髓移植。但雅朦覺得比這更讓人高興的是，為了挽救女兒的生命，兩個媽媽走在了一起。面對兩個愛她的媽媽，雅朦說出了自己的心愿：“等康復了，開個飯店，讓兩個媽媽天天吃上好吃的。還要給兩個媽媽養老，就像現在伺候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