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

楊妙

既有點，又有面;既有宏觀，又有細節;既有活靈活現的情景勾畫，又有動感十足的場面描繪……親，讓我們一起來欣賞小作家們的飛揚文采吧！

在我小時的記憶中，外公，尤其模糊。

依稀記得，當我會走路會說話時，外公就躺在病床上了。那時我害怕外公，也不喜歡外公，因為每次我們去看望外公，外公都會吃力地從病床上坐起，沙啞著嗓子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而且會用他那瘦削而枯黃的大手用力地、顫抖地拍拍我的背。我常常被拍得呲牙咧嘴，更覺得無聊，便生氣地到客廳找哥哥玩，只留下微弱的光亮下，外公那無奈的笑容。

外公家的客廳中，僅僅擺了一張木茶幾、一條木沙發和一臺老舊電視機，幾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木質的。不同的是，以前覺得這一切都散發出溫馨，可如今，這一切都這么悲傷—— 媽媽告訴我，外公得了“腸癌”，整個肚子都是烏紫色的。難怪最近房間里常常傳出外公痛苦的呻吟聲。

一次，伴隨著外公重重的呻吟聲，我們都悲傷地坐在那硬硬的沙發上。我問媽媽：“媽媽，你的名字是外公起的嗎？”媽媽怔了一怔，拉著我的手，撫撫自己的臉頰，沉吟片刻后，莊重地對我說：“妙妙，媽媽給你講，你要記住。那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媽媽很不幸，在那時候出生了，在我呱呱落地之時，大家都沉浸在我哥哥出生的喜悅中，可我出生后，他們都沉默了。”她手一抖，繼續喃喃地說道，“哥哥出生時，家里特意請了先生來起名，對我可就沒人搭理了。就在這時，你外公一把抱起我說：‘你們不喜歡這丫頭，我喜歡，我非常喜歡，我叫她喜子。”一粒豆大的淚珠滑過媽媽的臉頰，我從沒見過媽媽哭，在燈光下，那一滴淚卻如此晶瑩剔透又刺眼，小小的我知道，是外公改變了媽媽的命運，媽媽是幸福的，因為外公愛她，這是只屬于媽媽的幸福，只屬于她。

我輕輕地走進臥室，走到木床前，在外公那滿是皺紋的臉上落下一吻。外公笑了，像個孩子那樣，我從未見外公如此開心過。

沒隔幾天，我們便收到外公的訃告。親朋好友們都來了，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卻靜得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聽得見。有人輕輕地抽泣，有人呆呆地望著窗外，有人一口一口地抽著煙，有人喃喃低語……大家都為外公的逝去而痛苦和不舍。

媽媽悵然若失地望著死去的外公那安祥的面容，輕輕地、悲傷地捧著我的臉說：“妙妙，你知道嗎，我沒有爸爸了？”我終于忍不住傷感，跑到外公面前痛哭：“外公，你回來啊！你要去哪？你要扔下我了嗎？我愛你！外公！外公……”我這一哭，足足哭了三天三夜。淚光中，我回想起自己那不懂事的歲月，后悔不已，懊惱時光流逝得太快。

我努力追憶外公的身影，可腦海中，卻只有一絲無奈的笑容和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

（指導老師? ?李 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