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

陸彥宏

“丫頭，快來一下，看看這些衣服還要不要了？”

我聞聲走過去，撫摸著已微微泛黃的衣服，溫暖如那依舊輕柔的觸感，緩緩流過我的心田，也勾起了我的回憶。

童年，鄉村，我最愛的地方不是有美味野果的田野，不是有魚蝦嬉戲的池塘，而是一間有些老舊的磚瓦屋，那是一個裁縫的家。

裁縫的家被許許多多的布料占據著，就像一個迷宮，仿佛藏著無數新奇的東西。裁縫是村中唯一一個會做衣服的人，因此，每逢過節，大家都會買上幾尺布料，帶著自家種的棉花，請裁縫制作新衣。裁縫為人溫和，總樂呵呵地為大家忙前忙后：量尺寸、打樣板、縫衣服……過不了多久，裁縫就能將各家需要的衣服都趕制完。他不僅用時短，而且做的衣服多次清洗也不會脫線、變形。

從小我就認為裁縫是有魔力的，不然那些整塊的布料和一團團棉花怎么會變成款式新穎、保暖厚實的冬衣呢？為了探索真相，我沒事就往裁縫家跑，久而久之，他家也就成了我最喜歡的地方。

他從早到晚幾乎都坐在縫紉機旁。見我新奇的模樣，他總露出那整齊雪白的牙齒，沖我樂呵呵地笑。他還經常一邊縫紉一邊向我介紹著：這個大大的東西是縫紉機，好看的衣服都是從這臺機器上誕生的;這個是縫衣針;這個是畫粉……

有時陽光溫暖的午后，他會帶我到他家的花園中。我坐在一旁，吃著他種的西瓜，看著他靈活地穿針引線，在衣服上縫制一些精美的圖案。他一針針地縫制，手指像一個個魔法精靈，靈活地躍動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工廠機器批量生產代替了手工制作，衣服式樣不斷更新，衣服也越來越便宜，人們很少去找裁縫做衣服了。裁縫也漸漸老去。我漸漸也認為手工縫制的衣服太俗氣而不穿它們了。

裁縫一生無妻無子，縫紉機伴隨他走過了一生，一件件獨一無二的衣服便是他的子女。那些衣服飽含著裁縫無數的心血，細細的針腳是機器制作無法達到的。裁縫其實也可以用機器制作衣服，但他沒有，他依然堅持手工縫制，直至老去。

裁縫縫制的衣服溫暖了我的身體，裁縫親切的陪伴溫暖了我的童年，裁縫堅守的精神更溫暖了我的心靈。

“要留，當然要留！”我回答。衣服雖已泛黃，卻依然溫暖。

（指導教師：張和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