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策略研究

穆重懷 宋殿嬌

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山水相連，同處于東北亞的核心地帶，在東北亞的協同合作中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緣優勢。與此同時，兩個地區都面臨著新一輪復興的歷史機遇和挑戰，雙方多元互補的優勢為地區合作提供了新的現實可能性。此外，“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和中俄兩國政府的地方振興政策也為推動地區間的合作提供了全方位的保障。特別是《中俄在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發展規劃（2018—2024年）》的簽署為中俄雙方在東北地區和遠東地區的具體合作項目和內容進行了進一步的明確規定，提供了政策和法律上的相應保障。這一規劃與相關政策成為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的具體指南，為推動兩個地區的全面務實合作奠定了基礎，具有深遠的意義和影響。

從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中俄雙邊貿易得到了快速發展。到2018年雙邊貿易額已經達到了1083億美元，貿易額增長了27.1%，增速在中國前十大貿易伙伴中位列第一位。其中俄羅斯對中國出口的增速比進口增速提高了兩倍多，達到了590.8億美元。據俄方統計，2017 年，中國與俄遠東地區間的貿易額達78 億美元，同比增長26.7%。中國是俄遠東地區第一大貿易伙伴國。中國自俄遠東進口的貨物、勞務及服務共計50 億美元，同比增長31.5%。中國對俄羅斯遠東地區出口額27 億美元，同比增長18.4%。在遠東地區與中國的貿易結構中，加工程度較低的原料產品占主導地位。其出口產品以原油、煤炭和鋸材等能源資源類產品為主。隨著中國對相關產品需求的進一步提升，這為遠東地區的經濟發展創造了重要的機遇。

中國東北地區是連接遠東與東北亞經濟發達地區的重要通道，同時又是擁有相關能源資源類產品加工能力巨大的地區。發達的物流網絡、豐富的人口智力資源、傳統的制造業能力與方興未艾的創新型產業使東北地區成為遠東地區發展外向型經濟的優質伙伴。新一輪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不僅需要產業的轉型，也需要進一步深化對外開放，全面利用時代創造的各種機遇，把傳統產業優勢與創新相結合，實現華麗轉身，重現昔日輝煌。在這方面，俄羅斯遠東地區是振興東北最具潛力的合作伙伴。

目前，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合作正逢其時。首先，兩國高層在地區開發方面達成高度共識。從2013年開始，俄羅斯政府通過了《遠東和貝加爾地區社會經濟發展國家計劃》，把遠東地區的開發提上了議事日程，由此開始了推動遠東地區轉型發展的進程。此后，俄中央政府不斷推出促進遠東發展的各項政策，從中央層面為遠東發展助力。為了打造和推廣遠東地區的品牌，俄政府多次把國際級會議安排在遠東地區舉行，向相關各方推介遠東。在中國方面，重振東北老工業基地始終在中央政府的關注之下，制定了促進經濟發展的相關政策，創造了各種利好。特別是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視察遼寧，充分體現了黨和國家對重振老工業基地的殷切期望。這是東北發展的最重要的原動力。其中最關鍵的是，俄羅斯遠東地區地方政府對地方發展態度的轉變。從最初的相對消極到當下的積極推動為中俄地區合作提供了良好的機遇?？梢哉f，高層與地方對發展達成的共識為推動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其次，地區間的互補性為合作提供了機遇。在資源和產業等方面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具有充分的互補性。遠東地區自然資源豐富，但基礎設施薄弱，人力資源缺乏，對資源開發利用能力不足。而東北地區基礎設施相對發達，人力資源充分，工農業發展水平相對較高，產業發展相對均衡。雙方可以實現充分互補。第三，諸多的綜合因素為地域合作創造了條件。這些綜合因素包括主客觀等多種因素。從主觀上講是俄羅斯社會對中國參與開發遠東態度的轉變。從所謂的無中生有的“中國威脅論”轉變為對中國參與遠東發展的積極歡迎。從客觀上講，既有自然因素，也有其他外在因素。就自然因素而言，全球變暖使北方航道的開發迫在眉睫。俄羅斯作為北方航道重要的利益攸關方需要強有力的伙伴參與投資和開發，而中國正是最理想的伙伴。就其他外在因素而言，西方的對俄制裁正在發揮作用，俄羅斯的西方政策正在面臨挑戰，向東看成為俄政府的務實選擇。在遠東展開合作不僅有助于改善俄羅斯面臨的經濟困境，也有助于俄羅斯國際輿論環境的改變，緩解主要戰略方向的壓力。我們認為，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應當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首先，物流網絡的建設。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地處東北亞物流網絡的核心位置，是連接歐亞交通走廊中的關鍵節點。兩個地區擁有相對發達的陸海交通網絡。目前，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物流網絡合作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地區間鐵路交通網的連接。東北地區擁有發達的鐵路交通網絡，現代化水平較高。而遠東地區是俄羅斯最大鐵路干線西伯利亞大鐵路及貝阿鐵路的起始端，合計運輸能力超過1億噸，并將在2020 年前再提高6500 萬噸。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鐵路連接對于推動“一帶一路”建設，擴展中歐班列運輸線路提供新的選擇。特別是隨著朝鮮半島鐵路的聯通，可以實現東北亞地區的聯運，實現從日本到歐洲的全面聯通。

2.與北方航道相關的基礎設施建設。隨著全球變暖，北方航道的經濟性日益體現出來。據俄羅斯預測，以目前的融冰速度，到2050 年在不采取抗冰措施的情況下船只能夠在該航道實現全年通航。俄羅斯計劃對該航道基礎設施進行現代化改造，逐年提升運量，至2024年提高至8000 萬噸。

北方航道的投入使用，為以大連港為中心的遼寧港口群的對歐航運提供了新機遇。使之與俄羅斯在遠東地區海岸分布著的29 個海港連接成片，成為“冰上絲綢之路”的新依托，打造高效對歐物流的海上新路徑。

3.為黑吉兩省打造出海大通道。2017 年7 月4 日，中俄兩國正式簽署了《關于“濱海1 號”、“濱海2 號”國際交通走廊共同開發的備忘錄》。其中“濱海1 號”連接中國黑龍江省與俄羅斯濱海邊疆區的港口，具體路線為哈爾濱—牡丹江—綏芬河—波格拉尼奇內—烏蘇里斯克—符拉迪沃斯托克港/東方港/納霍德卡港?！盀I海2 號”連接中國吉林省與俄羅斯濱海邊疆區的扎魯比諾港，具體路線為長春—吉林—琿春—扎魯比諾港。這兩條線路的建成對于密切中俄貿易有著巨大的推動作用。

4.跨境大橋的建設。目前，有四座橋梁正在建設和等待開通中。其中同江—下列寧斯闊耶鐵路橋將在2019年實現全面運營。黑河—布拉戈維申斯克公路橋計劃將于2020 年實現全面運營。東寧—波爾塔夫卡公路橋政府間建橋協定草案正在準備過程中。黑河—布拉戈維申斯克跨境索道計劃在2022年全面實現運營。這四座橋梁的開通將極大地方便雙方的物流往來，滿足兩國民眾的消費需求。

其次，自然資源的開發。據俄方統計，俄遠東地區分布著亞太地區規模最大的煤礦、錫礦和世界級的大型多金屬礦，擁有占整個亞太地區81%的鉆石儲量、51%的森林資源、37%的淡水資源、33%的水生生物資源，還有32%的黃金儲量、27%的天然氣儲量和17%的石油儲量。遠東地區是石油和天然氣開采中心，正在形成全球性的石油化工中心，液化天然氣出口量約占液化天然氣國際市場份額的5%。遠東地區森林的設計年采伐量為9380萬立方米木材，目前的采伐水平17.4 %。由于遠東地區的技術和基礎設施落后、勞動力不足和資金缺乏，大量的自然資源處于無法開發的狀態。而東北地區擁有的豐富潛力與此形成了充分的互補。

此外，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在農業方面還存在著很多合作空間。據俄方統計，2017年，遠東地區向中國出口的農業原料、貨物和糧食總額為12.7 億美元。俄羅斯遠東地區土地儲備豐富，包括超過250 萬公頃可播種面積和400萬公頃牧草和干草區，可養殖家禽、奶牛和肉牛，種植大豆、玉米、小麥、水稻、大麥和油菜等作物。遠東地區的農業生產中使用的化學和礦物肥料總量遠遠低于本地區其他國家，產品具有生態環保的特征。目前在下列寧斯科耶已經有中國相關企業租種的大豆田2000多公頃，在解決土地閑置的同時，也解決了當地的就業問題。

第三，人文方面合作。為了增強了解，需要進行有效的人文交流。一方面加強留學生的交換力度，擴大留學生學習的專業范圍。注重人文學科的思想交流和現實指向。目前俄羅斯正在進行遠東聯邦大學建立中國留學生專用校園的論證，這是中俄人文交流在遠東的新動向。另一方面加大旅游產業的發展。通過自助游等旅游方式拓展旅游項目，推廣深度游，加深對雙方文化的了解，達到克服刻板印象和慣性思維的目的。

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交往由來已久，也經歷了各種坎坷滄桑。但是我們堅信，在新時代，在中俄兩國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合作一定會取得豐碩成果。

【本文中的相關數據均引自《中俄在俄羅斯遠東地區合作發展規劃（2018—20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