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烏湖畔的姑娘（三首）

李紋波

在卡子拉山

鷹，牦牛，藍母渡的天空

經幡，觀景臺，康巴人的新房子

銀質的琴弦，沿山麓盤旋而上

你要行進的路，在并不遙遠的遠方

每走過一段盤山路，你要停下來

你是這高原的朝圣者

當抵達山頂，你可伸出雙手

小心地摘下天空的柔軟

別對滿山的綠毯子尖叫或奔跑

這兒只適合夕陽下的寂寞，疼愛和留戀

倘遇穿長裙戴面紗的姑娘趕著牦牛

你要安靜下來，等牛群徐徐穿過柏油路

起風了，親愛的羊卓雍措

雪山，草原，午后的天空

云身后的云……

雪菊，羊群，藍得心痛的湖

隨風低吟的經幡……

你一不小心，攬住了神的高原

我親愛的羊卓雍措

暮晚剛剛來臨，山那邊就起風了

親愛的羊卓雍措

此刻的云霧，是你奶白色的紗衣么

我看見你跳下雪山做的梳妝臺，迎風而舞

急風零亂了我的長發

你輕舞的紗衣，蒙了我的眼睛

而我已不再像迷路的黃昏，那么驚慌

我親愛的羊卓雍措

然烏湖畔的姑娘

從暮色來臨，到夜色寂靜

我還站在那個湖邊，靜靜地看

姑娘，你手指的方向

我早已分不清哪是雪，哪是云

我只看見然烏湖畔的幾朵云

在突兀的高山之巔，吻雪

天上人間，它們誰染了誰的柔唇

姑娘，請讓我留下來

許我為你系好腳上的長布靴

為你戴上氈帽，和你遮面的紅紗巾

我們坐看這白云擁著雪，白雪抱著云

要么請給我一處你用舊的牧場

明天清晨，我與我的江湖不辭而別

我們并肩過這然烏湖

一起游牧那些天空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