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故事,要從一段神奇的視頻開始。
2006年,還在墨爾本大學讀電影的Daniel Agdag拍了一部定格動畫。6分多鐘的故事里,講述一個木頭人如何處理一筆一頭霧水的債務。

有人看出了片子里隱喻的官僚主義壓迫,但更多的人為Daniel親手砌的這座城所震撼。
大橋上的支架、樓宇的窗戶、電車的場景和天臺隨意放置的機器,這些用瓦楞紙雕琢出來的細節伴著俯瞰的鏡頭和橘黃色的燈光,讓整座微型城市真實而冷漠。





2007年,這部短片讓Daniel在澳大利亞拿獎拿到手軟,甚至跨越太平洋,獲得美國電影學會獎的“最佳動畫短片”提名。

砸在他身上的幸運還不止于此。
Daniel甚至得到了奧斯卡獲獎導演亞當·艾略特(Adam Elliot)的賞識,加入一部定格動畫的制作班底,負責設計和搭建場景。



那部動畫就是后來國內外一致好評的《瑪麗和馬克思》

憑著這般天賦和認真,如果一心一意在電影的路上走下去,Daniel可能早就成了業內數一數二的場景設計師,但偏偏他選擇了逃離。
他又回到了那堆硬紙板里,把頭埋在了自己不大的工作室,拿起手術刀、金屬尺和膠水,搭建出一座座帶著棕褐色質感和復古溫度的建筑。

很想斥他任性,但看見成品的那一秒,你又會徹底被細節所征服。





Daniel的朋友們倒是很淡定,他們早就知道這家伙是個不可救藥的細節控。
平日走在路上,這位“能工巧匠”的視線,總不自覺被各種建筑和城市設施所吸引,細微如排水管、忙碌的交通燈和叮叮作響的電車電線交接口,他都恨不得撲過去抱住細細研究。
“這些都是城市的骨骼。”Daniel說。




帶著滄桑感的城市栩栩如生,但其實Daniel創造機械的功夫更了得,比如
這部錄音機。 這個發電機。


這臺雷達接收器 以及這個隨時可以放飛的熱氣球。


齒輪、活塞、軸承、旋鈕和管道。沒有哪一個環節胡亂纏繞,它們有序地構成一臺復雜的機械,只是誰也沒想到在Daniel手里,紙板帶來的蒸汽朋克美感竟然堪比冷冰冰的金屬。




走近認真看,你似乎能聽見轟轟運作的聲音,聞見那股刺鼻的機油味。


似乎秒回維多利亞時期,那個鍋爐燒得正旺的工業時代。

很多人不知道汽車引擎蓋下在發生什么,但我真的很喜歡這些在幕后工作著的機械。Daniel在一次采訪中說。
人們把工業機械的存在看得太理所當然了,但越來越少人關注它們內部的精細運作,這一現實讓Daniel有點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受蒸汽朋克文化的影響,很小的時候,Daniel在畫紙上的亂涂鴉就盡是些齒輪和螺絲,不過那時一切只在他的腦里活躍,在平面的紙上了無生氣。后來一次機緣巧合,住在隔壁的建筑師給他看了自己用紙板做的模型,Daniel就像發現了一種新鮮的材料,慢慢開始玩起了紙雕。


很多人覺得紙板脆弱,但Daniel覺得它柔軟又實用,而且,不需要特別花哨的工具就能觸及材料的本質。這點讓他非常著迷。
一把手術刀(對,就是外科醫生經常把玩的那種)、一把普通的美工刀加上剪子、膠水和切割直線用的金屬尺,這就是Daniel所需要的工具。而更讓人驚嘆的是,再復雜的機械他也從不打草稿,沒有計劃,不會事先畫圖,他舉起手術刀,憑著腦里一個模糊概念就開干。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三維空間用紙板來畫素描。
“我會直接先把東西做出來,然后再判斷。不喜歡的話直接扔掉,或者剪開調整比例,往里加點新東西。”
Daniel其實還有攝影和美術的背景,但他的作品并不只有美學和任性,竟然還帶著一點理工男的理性。從最喜歡的元素開始動手,Daniel會依據邏輯慢慢作出實體,就像在嚴謹地推理一道數學題。


對機械的著迷幫他了解事物的構造和運作方式,Daniel堅持,如果不合理、沒有工程意義,他就不會做出來。
所以,如果你在2014年Daniel的個展“空氣動力學原理”現場,你會明白,這些看著像《環游地球六十天》里跑出來的飛行器,它們并不是單純的天馬行空。


每一件都需要花至少兩個月時間去制作。
這里似乎還藏著他的白日夢,對未知恐懼又向往,但仍然渴望逃離。


帶你穿越時空。
甚至直達小王子的B612星球。


可能為這種精致所打動。
2015年,奢侈品牌愛馬仕找到了Daniel,委托他也給做一件復古飛行器,這是Daniel交出的答卷。
工業建筑的高處,一座復雜的棚屋平臺上,放著一部等待起飛的飛行器。
精致得讓人不敢喘粗氣,這件作品當時放在墨爾本最大的愛馬仕櫥窗里展覽,后來甚至跟著愛馬仕的展覽走遍了世界。




有人說,Daniel的作品壯觀得就像現實版的《天空之城》。而在他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機械本身的精密之美。
最驚喜的部分都藏在混凝土和各種華麗的裝飾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