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自茲去(2)

林琬

我看見你向我揮了揮手，笑容燦爛，身后的陽光打在你的身上，將你照亮八度，但你一刻也沒停下，向身后的板門走去，走向光明，走向未來。

要畢業了。

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每一個人卻都當作不知道似的，將日子過成一年前的模樣。可現實依舊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六年的時間，匆匆而過。歲月在你我臉上刻下成熟，刻下彼此熟悉的面孔，卻阻擋不了內心對過去的向往。

還記得嗎？小學的最后一場運動會，是你忙碌的身影，抬眸時，沖在第一的是你，回首時，沖破終點線的身影，也是你。你穿梭在人群之間，將小學的最后一絲美好記錄下來，你笑容明媚，天真得像個孩子。

還記得嗎？小學最后一個八月，你帶著全班同學去桂花樹下摘花。那天，你將樹上的桂花捻下來，指尖溢滿了桂花的芬芳。你學著琦君一樣搖桂花雨，桂花紛紛落下，你調皮地笑著，孰不知，搖下的是思念，是懷人。

還記得小學的最后一天晚上，你一夜未眠，只是抬著倔強的眼眸，死死注視著不遠處黎明的到來。你身邊是哭得死去活來的七個室友，而你一滴眼淚未落，只是細心地安慰我們。倔強的眼眸中，透著對命運的不從與抗拒，可就在不遠的將來，我們都要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向對方揮手告別。

天真的你，倔強的你，自在如風的你，滿不在乎的你，都將與我分別，而我們，都將與小學一起埋葬在記憶的長河里，同那一段鮮衣怒馬踏花而歌的年少輕狂，一同埋葬。

我曾向父母訴說過畢業的悲傷，可他們只是對我說：“你還年輕，將來你會遇到更多人，更多事，你會拋棄很多，成長很多。與這些相比，這些不重要的經歷，要學會放下。”

可我放不下，我忘不了太陽底下笑得意氣風發的少年，忘不了星空底下滿臉倔強的驕傲少年，忘不了你總是在我需要關懷的時候送上微笑，忘不了你在我最困難時，向我伸出雙手，將我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明年夏天，這里還會坐滿了人，但卻不是我們。

畢業的那一天，所有人都相視一笑，背起書包，像往常放學那樣，與老師揮別，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出校園。而你談笑風生的背后，是強顏歡笑。

人都走了，我從樓上往下望，看到了你，我看見你向我揮了揮手，笑容燦爛，身后的陽光打在你身上，將你照亮八度，你不停地向我揮手，向我做最后的告別。

揮手自茲去。

你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有時候難過的不是離去，而是沒有好好告別。”

如果揮手算的話，那我想，這一揮，我畢業了

（浙江樂清市育英寄宿學校）

點評

畢業，象征著一段時光的結束，或許也代表著一種關系的斷裂。習作以第二人稱的口吻，講述了“我”記憶中與你相關的一切，倔強驕傲，正如最后一次的揮手。習作從現實出發，一字一句中透露出的是自己與同學之間真切的友誼，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