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旁的美

趙婕妤

一個小時過后，保姆林嫂回來了，她舉著購物袋說，木炭來了，木炭來了，可不好買呢。

火鍋有了木炭的燃燒，不一會兒，就沸騰起來。林嫂請老爺子和老太太入席，并為他們掀開燙手的鍋蓋。他們面對面地坐好，不約而同地望向床墻上的時鐘，模模糊糊的，不是11點，就是12點，他們齊聲對林嫂說辛苦了。

林嫂沒有應聲，她早早就出門去。窗外大雪紛紛，潔白的雪花在空中跳躍，盤旋，再緩緩落地。

他們就安靜地吃著。像往常一樣，總是她照顧他更多。他們的胃口早已大不如前，他們對各種味覺感受早已大打折扣，可這水汽蒸騰的火鍋鼓動著他們的興致。他們共同向鍋中投入眼花繚亂的肉和菜。她撈起幾片羊肉放進他的碗里，他就撈起一塊凍豆腐給她。她又給他撈起一條海帶，他也比賽似的在鍋里攪著，尋找著海帶。一會兒，他感覺潛入鍋中的筷子被一塊有分量的東西絆住了，就把筷子一張一合，夾起了它。原來，是條海帶啊，他高舉著筷子說：你吃。

她推讓說：你吃，你愛吃。

他得意地把海帶放進她的碗里，說，今天，我就是要撈給你吃。

她低頭咬了一小口海帶，咬不動，接著又咬了一口，還是咬不動，她夾起這條海帶放在眼前細細端詳，這才看清了，她咬的是塊抹布。

他問她：好吃嗎？

她點點頭，說：好吃！好吃！她在心里暗暗想：這是她一生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他又往鍋里下了一小把蕎麥面。喝面湯時，他們誰都沒喝出湯里的牙膏味兒。

在熱氣中，她望向他，心想：明天該到醫院去一趟，她想知道眼科病房是否可以男女混住？她想要的，是和他住在同一間病房。

火鍋快吃完了，熱氣也逐漸消散，雪還在繼續下著。

（浙江樂清市知臨寄宿學校）

點評

年紀漸大，眼病加重，味覺漸失，大雪里的老夫婦吃著火鍋，將抹布當成了海帶，在混著牙膏味兒的面湯里品出了人間至味，火鍋冒出的煙里彌漫著的是老夫婦想要相守一生的深情。文章能夠從火鍋這一再平常不過的角度出發，寫上溫情亦能夠融化大雪帶來的寒冷。要成為佳作，尚須進一步修改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