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外二首)

郝隨穗

鳥鳴失足，跌倒在一片葉上

葉子太輕，承載不起的滑落

在此刻成為另一個動詞

讓這個清晨的鳥鳴懂得離開

天空太輕，那么多

高過頭頂的事物遙望土地

白天的太陽和蒼鷹，晚上的

繁星和睡去的云彩和好動的風

終究要落下來。天空再高

也是夜色低沉時可隨手觸摸的高度

每一聲鳥鳴都是鳥的附屬

如同花瓣是枝條的附屬

海水是鹽的附屬，鹽是人的

附屬。如同白晝是黑夜的附屬

如同你我是相互的附屬

上午是通往故鄉的另一條路徑

故鄉的石頭在第一場雪中放下負擔

安靜下來吧，留下影子的嘈雜和奔跑

留下雪片的溫度，留下這不再凋謝的盛開

睡過今晚，大地會準時亮出草木山河

我的鄉下也不例外，這個上午

逝去的親人往回趕，割倒的谷子站起來

雪片是石頭的羽毛，飛在空中

正好是這個上午，傳來多年前的佳音

我喜歡回望那片谷地，春天是春天的樣子

到了冬天，故鄉長出五谷的樣子

石頭上刻下影子說不出的思念

石頭醒來

風在你跟前是安寧的

你在時光的另一個出口

億萬年一瞬，山河已改

失效的證詞放任你的罪行

你是頑石，不腐朽，不在時光中

遇上一個手持金屬的人，他把

自己的魂一鑿一鑿刻在你的表面

你的安寧從此被時光分解

那些碎屑落下一層擲地有聲

你醒來了，你替那個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