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
“問題太多,說不清楚的更多,所以我畫了, 畫下來也就對了。”
初見田亮在他的工作室里;經朋友介紹,他比我大些,我就叫他田老師;很快他的直來直去就讓我覺得有恃無恐。我們開始唧唧呱呱地說他的畫。
田亮的畫總像沒睡醒似的。初見田亮的畫,被那匹馬觸動到了。 一匹白駒入夢來。 那一定是藝術家把白駒比作自己,一個忽近忽遠,忽清晰、忽朦朧的自己。
田亮的人物不如動物灑脫,男男女女被許多絲絲繞繞糾纏著,他們有點不知所措的杵在那里,凝結在一個已發事件的某個點,仿佛因為藝術家突兀的闖入而定格;不如那只馬來去無蹤。人物是田亮很重要的一個主題,因為他不止對人與人,也對人神的愛恨充滿了疑問和表達的欲望。然而精神世界是抽象無形的,我的眼睛在畫面尋找著;沒有結局,畫家的眼睛也在畫面上尋找。他是永遠不知所終的提問者,尋找者……常常把許多年前的畫布找出來涂抹一遍又一遍。層層疊疊的顏色是畫面自身的誠實陳述;觀者和創作者尋找的目光重疊在畫面上。
田亮膽子大,常常換風格和手法,題材媒介他都常常換,但不是隨波逐流的那種換法,是因為畫家心里常常被一些表達欲和問題困擾著,好奇著……作為一個中年成熟畫家,他的畫面有一種動人的天真和少年心性;那種不是很自識,坦率自我的表達在第一次工作室拜訪就打動了我。
田亮信上帝,他自謂無才,但是頗勤奮,頗虔誠。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糾結和困惑,我和他認識不久就達成一種默契之后,他開始告訴我想找個形式來描述不可知;在某種程度上,他需要延續他思緒的一面回音壁,或者說他需要借用一個第三者的立場來整理自己創造的思路;在我所見過的當代藝術家中已經是難得。不談畫的時候我們談茶和怎么做絕味的豬蹄花。“蹄花要過蒸!”他非常誠懇且鄭重地說。 對生活和創作,田亮是一視同仁的認真。
我在他身上同時看見謙遜和桀驁不馴兩種品格,才情和笨拙。博愛和厭世情緒……如果觀者愿意,如果觀者是真摯敏感如同這些畫創作者,這些品質是清晰可見的。
以上解讀我并沒有找田亮詳細印證,我和他相識不久,卻建立難得的信任;創作者和觀者的溝通,總是各自給予自己那百分之五十的努力;我沒有像流行拷問似的問他一大堆空洞問題,他也不曾干預我的解讀。繪畫和觀賞本身就不應該是一件那么復雜的事情。這樣的信任和默契,在我看來也恰恰是一個成熟畫家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