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學敏論

賴廷階

導語

一個真正的詩人，是為了生命本身而寫作，不是為了自己寫作，寫作的詩人要實現真正的生命意義，就要具有神性的力量，就要執行神性的張力，讓神性統治詩歌來為真理開辟詩歌之路。

詩歌讓一個詩人的心展示出來。詩人的心怎樣，他的詩歌就會怎樣。詩人的心要充滿神性，要充滿活水，那么，這樣的詩歌就能夠提供活水，提供神性，提供真理的力量，詩歌就成為真理的好消息，充滿了福音傳播的途徑。

龔學敏的詩歌，用自身的作品建設了一個個人性的詩歌美學現象，從他詩歌里看到的美，直接作用于閱讀的心靈，打開了心的畫卷。這是讓美來對心進行完善、補充，美與心也有積極精彩的互動。

這位詩人的詩歌取材于自然，對自然經歷過的這片土地的歷史進行深刻思考，讓內心說出繼往開來的未來。

讓詩歌有未來，就要讓詩歌由神性來主宰。內心讓神性之光充滿，就不會有黑暗，就能戰勝黑暗。

憑借活水，心里有了活水常流動，那么心之花才能得到澆灌。而且，心之花得到洗滌，保證內心具有光，讓黑暗褪去，讓靈魂獲得拯救。

詩歌要把生命信心的祝福說出來，這是帶來詩歌的力量。

一、美是原始甘泉的提供

龔學敏的詩歌有一種新鮮的古典情懷，他這種讓人得到新鮮性的閱讀，就讓詩歌保持持久的魅力。

一個人的詩歌是從自身的精神存在出現。在一個有能量的詩人那里，詩歌就是奉獻給人們的精神美德。

一個人把自己最好的詩篇都變為了精神所需要的甘泉，這是很不容易的。

茶能夠體現漢語的一種精神狀態，寧靜，自由，安穩，慰藉。解渴不僅僅是肉身對水的渴求，更是靈魂需要解渴，也就是靈魂要得到水的洗滌。因為，人的靈魂都不干凈了，人的靈魂都有原罪，人的靈魂還有人生今生的罪孽。這就是說，人的靈魂中原罪的罪與今生的罪交織在一起。喝茶能夠解決肉身的需要，同時肉身的容器里也會有干凈的水，靈魂用來沐浴。

最為重要的就是，什么樣的水能夠對靈魂進行凈化的沐浴與洗滌，讓靈魂就像洗衣服、洗碗一樣被洗干凈？那就只有來自靈魂的掌管能量才能做到這一點。這就是生命本體也就是生命的造物主對人的靈魂擁有主權，對人的靈魂能夠進行洗滌。

龔學敏的詩歌從漢語民族本身的文化出發，從存在、現象中挖掘，去找到不只是肉身的安放，肉身的情感得到安慰，情感在喝茶中得到自由與釋放，最終是為了讓靈魂有一個潛在的歸宿，詩歌的本質更是在尋找靈魂的安放。

寫茶的詩歌也好，其他詩歌也好，我們看到了龔學敏詩歌里面有一種立足自身作為出發點，與民族文化對接的客觀存在。

對于喝茶而言，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古典在現在的體現。龔學敏《在眉山三蘇祠，飲茶》扎根于漢語的古典情懷，一杯茶與山川大海對話，實際上就做到了努力讓靈魂得到洗滌。

第一節寫道：“在宋詞中萌芽的茶葉，已經精致成一枚枚的月光了。/在午后祠堂深處蟄伏的光陰中，蝴蝶瘦清，/像是一枝竹泊在紙上的聲音。她們在遠處的竹寮里，/翻檢一片片的詞牌，把她們透明的翅，/疊成玉做的魚，在水中戀愛。讓我用十年的時光，茫茫，/不知生死。”

漢語的茶有很多詩歌作為注釋，很多詩歌注視茶，這就使茶里面有詩歌，詩歌里面有茶。在對漢語歷史茶文化的追懷里，看到了漢語、歷史、茶文化，以及歷史上著名的人物、茶與詩歌，都在這一節詩歌里面得到了融合，給人帶來豐富的精神情感，更是讓人通過這些元素融合在人身上，人不能留住時間，也不能挽留歷史，人不能超越自己，人解決不了自己的生死問題。生死與茶，都在詩歌最深的思考里面。詩歌里的茶有深度的追問，也就是對生死不可避免的存在的直接面對。

詩歌第二節是：“一片茶，拂袖而去。像是我干凈的詩歌，在秋天狀的清晨，/聞風而動。”

一片茶葉在水深火熱里面，果斷地拂袖而去，這是一種堅決的態度，是勇氣的面貌，是動詞行動力的干凈利落。

面對茶，面對人生，詩歌應該如何在場？詩歌應該如何做？這一節詩歌已經做出了最好的說明。詩歌就要果斷、直接地面對靈魂，讓靈魂得到拯救，讓靈魂歸回生命的創造主那里，生命的造物主才有對靈魂的直接決定權、修復力。

第三節寫道：“所有的花朵都要凋零在她們自己的芬芳中。/這是我飲茶的緣由。和前世抱著的那枝細腰。”

這里更加體現了詩歌對茶與水的審視，這就是對靈魂需要洗滌的深度思考。花朵凋零是為了什么呢？就是為了一個好的結局，當然，果實是好的結局，好的結局要有好果實，這是喝茶與詩歌都要進行的深度、本質思考。花朵凋謝在自己的芬芳里面，這就是說花朵的芬芳只是一個過程里的美好事物，而這種美好要被帶走，要帶到果實里面去，好的果實才能保存帶來的花的芬芳。惡果有惡之花，但是惡果、惡之花，都要成為地獄的結局。

人的靈魂要得到洗滌，人的靈魂要得到拯救，就要思量自己出生前，生命就為一個人的靈魂準備了被拯救的計劃，就要看一個人是不是配合讓自己的靈魂得救。

人在出生前擁有什么？都是生命決定的，生命給一個人什么，人就有什么;人需要什么，只能祈求生命給予。

這首詩最后一節是：“在宋詞中飲茶。水，要好水。一盞，敬那蘇姓的魚。/杯中的月光，是中國最好的茶葉/可以情不自禁，千里。可以/把自己飲成宋詞，被鳥鳴掛在枝頭，并且，/伸進我用毛筆寫出的好水中。”

在詩歌里面去尋找美，在詩歌里面去尋找精神的自由與暢游，在詩歌里面要找到的不僅僅是情感得到暫時的安息。最為重要的就是，要讓詩歌成為靈魂洗滌的水，而這種洗滌靈魂的甘泉是來自生命的創造，來自生命之初，來自生命的本體，來自靈魂的全能護理者。

我們看到了詩歌里面寫到了喝茶的時候，讓人看到詩歌以外，人創作的甘泉都來自生命的創造主，只有生命的創造主賜予詩歌創造者，才會有真正的詩歌作為甘泉，詩歌只是真理甘泉的通道，寫詩的毛筆就是管子，就是真理與光明、愛的甘泉的通道。

好詩提供靈魂得救的通道，當靈魂在詩歌里面，只要是正確的詩歌，就會有正確的容器，里面有為生命提供靈魂清洗的服務，這才是真正的茶。

二、美對山水的描繪

山水詩是山水與詩歌一起為了人的生命作見證，山水與詩歌都來自生命的創造主，生命本體給真正的山水詩的力量就是：讓人在詩歌里得到對永恒山水的追求、敬畏。永恒山水就是新天新地，那么，要達到那里，就要在生命的造物主面前承認自己人生的惡，希望自己的惡得到生命的洗滌，要信道成肉身的拯救，從而詩歌帶來的是信心生活的見證，就能去那永恒山水，在死亡之后，會得到靈魂得救的圓滿。

龔學敏的山水詩，在《九寨藍》這一首詩歌身上得到了一種集中體現。他的山水詩歌，是孔孚山水詩之后，當代漢語山水詩中更引人注目的更新鮮的山水詩篇。

這種新鮮的山水詩，繼承了漢語歷史上山水詩、田園詩、自然詩篇的優勢，更融合了造化的神秀與人對自然宇宙的面對、在場與思考。

自然山水通過龔學敏的新鮮山水詩展示出一種張力。

龔學敏《九寨藍》寫出了山水的一種特質。

這首詩的第一部分是：“所有至純的水，都朝著純潔的方向，草一樣地/發芽了。藍色中的藍，如同冬天童話中戀愛著的魚/輕輕地從一首藏歌孤獨的身旁滑過……”

當今全球的環境污染有目共睹，人類的棲息環境惡化，就是山水自然敲響的警鐘，而剩下來的那些好山好水就是人的奢侈品。

真正的好水是對靈魂進行拯救、洗滌、更新的生命元水，只有來自生命的創造那里，才有這樣的水。

九寨的水，讓人敬畏，讓人感嘆，讓人羨慕，讓人渴望。

這種純潔的方向的水，就是靈魂被洗干凈之后回歸的水。具有永恒生命的水，就是人的歸宿。

水的一個感覺就是藍，藍就是干凈，靈魂洗禮之后，變得干凈，解渴之后，來自生命的江河的活水如此重要，活水成為人終極的生命保障。

詩歌的第二節寫道：“九寨溝，就讓她們的聲音，如此放肆地/藍吧。遠處的遠方/還是那棵流浪著的草，和一個典雅而別致/的故事。用水草的藍腰舞蹈的魚/朝著天空的方向飄走了。”

最好的水，永恒的活水，在遠方，在永恒的新天新地，但是，現在就可以憑借恩典與信心，獲得活水的醫治。蕓蕓眾生就像流浪的草，得到拯救的草就變為羊，羊依靠活水，羊就有了新生命，這種新生命是遠方的永恒生命，就在前面。

詩歌的第三節只有一句話：“朝著愛情和藍色的源頭去了。”

這一句詩歌，揭示了人要回到自己的源頭，才是回到自己人生的歸宿。為什么要回到愛情的源頭？因為人生的本質就是要與生命的本體也就是真理的本體進行一場愛情，對真理的愛，回到真理里面，就是人生的歸宿。

詩歌最后一部分寫道：“臨風的樹，被風把玉的聲音渲染成一抹/水一樣的藍。倚著樹詩一般模樣的女子/在冬天，用傷感過歌聲的淚/引來了遍野的雪花和水草無數的哀歌，然后//天，只剩下藍了。”

人生要回到生命樹里面，為什么詩歌里的人是女子的形象？人要成為干凈的新娘，才能嫁給生命，回到永恒生命里面。

純粹的山水只能是新天新地，而現在的山水剩下來很好的山水，殘存的山水里面，都保存了天堂的面貌。從這些剩下來的山水奢侈品身上，我們對永恒山水充滿了渴望。

三、美都是對光的敬畏? ?

無論是水還是山，都是光的塑造，都是光的本體的原創。造物主創造了一切，恩典給予人。

龔學敏的詩歌有積極的意義，在于陽光意義一樣的安靜內涵。

龔學敏《一枚陽光的蝴蝶》一詩就說出了陽光恩典給人美好的生活與精神。這首詩開始寫道：“在陽光們正在凝固的正午，一枚碩大的蝴蝶/把陰影像種子一樣，播在季節的背面。/四周的寂靜，如同全部的聲音，與睡眠中的緘默。”

陽光凝固，這是一種安靜，也是一種很大的想象力，當然只是一種假設，陽光超過了氣體、固體、液體的意義。這個時候，在陽光中看到的蝴蝶，成為一個影子，而這個影子就像種子的意義一樣播種在時間季節的背面，這是對存在的秘密的一種努力揭示。

詩歌第二節是：“被稱為正午的陽光。在一首詩形成的過程中/我看見唯一鮮活的事物，是那枚說話的蝴蝶/和她飼養的文字。”

蝴蝶成為這首詩的一個關鍵詞，蝴蝶養一群文字，是一種象征與思考，陽光就像另外的一種紙張。蝴蝶的勞作是一種創造力。

詩歌是怎樣形成的？詩歌只是真正的創造，也就是真理的創造給予的投影啟示。就像蝴蝶有自己的影子，影子成為蝴蝶在陽光的紙張上的創作。

第三節寫道：“是正午時分，可以自由穿行在樹葉和我之間/的一段歌謠。河，在遠處悄然無聲/河的身上，閃爍著陽光們黃金的蝴蝶和她們/的詭秘。”

這是在中午太陽熾熱的時候，一種對特殊時間的陽光、蝴蝶、人的心態、詩歌的思考。這個時候，遠方在思考里面，陽光在光的遠方，陽光這樣一群“黃金的蝴蝶”，展現出奇妙的詩歌想象力，而現實的蝴蝶就像影子，與陽光作為一群“黃金的蝴蝶”形成互動，美學的張力生機勃勃。

接下來，詩歌這么說：“一地的陽光。和一地的黃金花朵。/還有一地女人們黃金鍛打成的氣息。和碩大的蝴蝶。”

把陽光中有形世界的美變為一種更具有氣質的魅力，這是詩歌的挖掘工作的完成。把陽光作為落花，把陽光比喻成為另外一種生命，陽光塑造不同種類的生命，陽光給萬物進行光合作用帶來生命力，這就是光的偉大。

蝴蝶一直是詩歌里面的關鍵詞，蝴蝶具有陽光的落腳點。

詩歌最后為：“正在誘惑我的愛人以及已經學會飛翔的書。并且/可以把所有被陽光撫摸過的夢的衣衫/和我的手掌，幻化成她們的聲音。”

愛人是誰？愛人就是真理要拯救的人。愛人是誰？愛人就是生命要迎娶的對象，愛人就是被光潔凈的新娘。

陽光做的事業，就是要給光的本體找到最好的愛人，所以，陽光不斷地去凈化這個世界的黑暗。

陽光下的蝴蝶就是一種見證，是一種需要的影子，這種影子是陽光的說明書，是一種見證措辭。

陽光與蝴蝶，一個大詞，一個小詞，大詞為小詞服務，讓小詞成為一個主語。

《一枚陽光的蝴蝶》這一首詩是陽光的一種大格局對萬物生命的愛，把陽光比喻為一群群花朵，把陽光比喻為黃金的花朵，把陽光比喻為蝴蝶，陽光奔愛就有很多隱含的形象，陽光帶來了生命世界的萬千氣象。

這首詩之所以寫陽光的蝴蝶，陽光可以做成蝴蝶，陽光化為更小的蝴蝶作為自己的一個形象，讓陽光更具有活力。

四、美把花雕刻出來

漢語詩歌自古以來有寫鮮花的傳統，不同的鮮花都有不同的經典詩歌，就像梅花、桃花，更是有不同的好詩歌。

到了今天，寫鮮花的詩歌依舊很多，而讓人記得的就比較少了。

龔學敏的桃花詩別具一格，讓人記住了好詩。

龔學敏《桃花詩》如下，我們一起來分享。

第一首詩歌寫道：“我要把所有曖昧的詩句揉成桃花的形狀。在今天，放在春天的水中。/我要把所有與毒藥有關的書讀完，把最毒的那一帖，放在/陰影的下面，仔細地臨一遍。/我要學做南疆的傳說，那些會下蠱毒的苗人，在江湖的詞典中，/妖一樣晃動。然后，潛回水拍的唐朝。今夜，南疆的客棧中，/妻子正在燈下琢磨那枚從緬甸走來的玉石。/把玉石中有關桃花的影子，和有關時光的無奈，一同焚燒在/妖嬈的春光中。”

把“詩句揉成桃花的形狀”的時候，是詩歌也在開花，詩歌開成一種經典類型的花朵，讓人得到具體的感受，詩歌開花，那結出的果實是什么？

詩歌是一種紅色的、白色的、粉紅的花朵，詩歌的果實希望結出仁愛、節制、仁慈等被活水澆灌的果實。

多結果，詩要結出永生的果實，要結出生命福音的果實。

詩歌開花，而“妻子正在燈下琢磨那枚從緬甸走來的玉石”。果實的家庭，果實的內心感受，就是生命需要好的愛情，生命純潔要娶到真正的好妻子，這就需要有好的新娘。

詩歌開花，是為了凈化愛情，得到圣潔的婚宴、家庭，成就愛的計劃。

第二首詩寫道：“我要把所有從詩句的縫隙中滲透下來的水，攬在桃樹的周圍。/純潔。不帶一絲的嬌氣。/我要把桃花潭捧在手中，細細地把玩，像是畫中的老牛，/由著嗅過胭脂的紙，一點點地輕薄。并且，/見不得那水，那些讓每個寫詩的人痛不欲生的水，和水中的/桃花。/我要讓所有的中藥走在桃花的后面。我正在制作的黑夜，貌似最重的/那枚藥丸。我要用左手誦讀那些與減字木蘭花有關的聲音，/我要趁著夜色，下一粒種子，長大成材，成發型古樸的茶幾，/和玉石的杯。然后，讓右手思想。/我要用僅有的愛情，看著桃花路過每一首詩，讓她們一夜之間成為同志。/讓所有的花朵盛大成四散開來的水，并且，形若蕩漾，蠱惑人心。”

詩歌是活水設計的通道，這樣才是真正的詩歌作用。

活水用來洗滌靈魂，詩歌只是活水的通道顯示出具體的功能。

把心里的活水捧出來，照見自己的形象，看到自己的靈與肉是不是得到了洗滌。真理的話語才是活水，才能洗滌我們的靈與肉。

詩歌開成鮮花，開出最大的活水之花，這說明詩歌運送的真理甘泉很多，這就是很好的詩歌通道。而人們不接受好詩歌，也就認為好詩歌不好。

第三首：“春風是一只長著桃花爪的動物，從樹梢上過去了。/我看見了她的爪，和她的名字。//春風是一件縫著桃花扣的衣衫。/我聽了她們的心跳，還有盛滿了紅顏的玉石的杯子，那些嬌好的乳房，/跳舞詞牌，和書中寫過的春色。我想要解開她們所有的扣子。”

桃花的爪子，桃花的扣子，等等，這種形象的比喻與美好的想象力，讓人得到了原來不知道的新鮮張力，形成一種不熟悉的新鮮語感，讓人有了新發現的感覺，從鮮花的形狀與鮮花的色彩等方面，有不一樣的新造力量。

人也一樣，現在的人就像這新造的桃花，要重新被創造，人的美才會形成永恒，現在墮落了的人的美是殘缺的、破損的。

這首詩歌里面，春風就像是一種靈魂得到凈化的糧食與藥物，具有醫生的作用。

真正的春風，會去掉那些虛假的遮羞布，帶來真正的果實，這就是春風對鮮花的拯救帶來的圓滿結果。

第四首：“我是正在埋頭寫著桃花詩的詩人。要在桃花命名的隱秘山莊，/要徹夜不眠。要用上好的桃花箋，深潭中絕佳的桃花水。要用桃花滿坡地濺，/憑著桃花的欄桿，由著她們/在外面翻紅，或者繁衍。//我想要把她們撩亂了。那些詩句已經死在了與春天有關的想象中。/她們靠著水中的倒影，和冷漠的鴨子，用變調的嗓音，/茍延殘喘。”

在這首桃花的詩歌中，桃花是詩歌的關鍵詞語，在桃花的村莊，在桃花潭那樣所在的地方，鮮花與好水就是甘泉，就是在用來洗滌靈魂與人生的甘泉作用下，鮮花才能維持鮮花的終極目的，到達終點，走到終點，結出好的果實。

一些不能結出好果實的鮮花，會有相應的命運與結局。

有時候，一些詩歌不會令創作者自己滿意，恰恰說明人會追求更加滿意的未來與永恒的美好。否定了不滿意，才能有滿意出現。

第五首：“在春天，用桃花作成名字的女人，把粉色的靨張貼在水的背面。/水漲一寸，她們的名字便要芬芳一尺。/我不能讓這些潛伏在詩句里的水再漲了。水曾經漫過遠方的金山。/和她的愛情。我要走在所有桃花的前面，讓春風豢養的桃花們無路可走。/她們在我睡眠中，用粉紅色的夢境四處逃竄。直到我聽見了清晨的鳥鳴，/和我讀過的書，還有魚靠在潭的邊上不停揚花的姿勢。而后，/心若止水。”

把鮮花形容為女性，或者把女性形容為鮮花，這都是常見的比喻，但是，如何把比喻推進得更深，就成了區別。把比喻推進，就讓詩歌具有了深度。女性之所以埋伏在詩歌深處，就像鮮花為了結果而努力。鮮花只要有了真正的春天的愛情，才會花開喜悅。

鮮花也好，女性也好，為了保險的未來，為了永恒的夢想，為了生命突破凋謝死亡的封鎖，就要努力學習真理，真理的話語能夠幫助戰勝途中的毀滅。

好花需要好水，好花需要甘泉滋潤。

第六首：“在清晨，我要把那些還未開過的桃花放在我的書中，用墨染黑。/染成我腰間系著的詞牌，玉樹臨風，且不亂。//在傍晚，我要把那些正在綻放的桃花放進我的詩歌。讓你們無花可吟。/讓你們安靜，像是我在桃樹下給你們寫的詩句。”

鮮花要戰勝黑暗，這就是巨大的前途，能不能實現？能不能做到？詩歌說出這些，就是要說出為什么能夠做到，說出做到的到底是誰？當然，鮮花是造物主創造的，鮮花與詩歌要表達的是，向造物主致敬，只有造物主能夠讓比喻的內容實現，也就是說，只有生命本體，才能實現對黑暗與墮落獲得絕對的勝利。

為什么一個人詩歌里的鮮花具有力量，而其他人詩里的桃花沒有戰勝黑暗的可能，這是因為有沒有對真理本體信仰的區別。有信仰與沒有信仰，決定了人的內心之花能不能戰勝內心的魔鬼。

內心的鮮花，有惡之花，也有神之花，只有神給予的花朵才是巨大的恩典，才是戰勝惡之花的利器。

內心開花，內心的花朵戰爭才是真正的戰爭。這里的戰爭決定了一個人能不能進天堂，決定了一個人是不是下地獄。詩歌真正的力量就是要在一個人的內心進行幫助，幫助一個人的靈魂得到凈化，接受來自生命本質即來自生命的造物主給予的恩典，讓一個人追求永恒的生命。

鮮花只是心的一個景象，詩歌把這個景象說出來。

這一系列的桃花詩歌、鮮花詩歌，顯示出了一個人自身的詩歌很專業，標志出了顯明的特性。

桃花詩歌，鮮花如水，生命在人身上如水流淌，生命在人身上也可能像流水落花。流水落花是一種殘酷的消失，要保存鮮花的新鮮與永久，要在活水凈化的幫助下，讓人生之花在凈化之后、落敗之后，保持永恒的生命之花盛開，就需要活水對鮮花的保險與保鮮，這就是活水的偉大能量，活水是圣靈之水，是生命的主宰的象征。

在桃花詩歌里，“水”的意象群一一拿出來，讓詩歌水靈靈，讓詩歌里的鮮花不敗而水靈靈出現。每一首詩歌里的水滴，一滴滴都是活水，都是生命的種子，一滴滴活水像一顆顆珍珠，在不同的詩歌里播種，收獲靈魂得到凈化，而活水并沒有被心花弄臟。

靈魂之花要獲得拯救，這取決于內心讓生命的造物主派遣出來的活水是不是在這里起作用。

心之花不是惡之花，而是活水心花，那么，對心的拯救將一系列詩歌穿了起來。

結語

龔學敏的詩歌，說出了一個詩人自身的努力與存在。

在他的詩歌里，我們看到這樣一位漢語詩人，通過自己的作品，詮釋了自己對生命的理解。他的詩歌有這樣一些特征：

詩歌展示出自然的氣質，就像大自然一樣舒展。

這些就像古代的漢語詩歌，有著古典的氣質與情韻。詩歌里積累了來自古代漢語的一種詩歌繼承并且在當下的漢語環境里散發出當今的氣息。

這樣一位詩人的詩歌有自己的語言鋪陳魅力，在詩歌上的表達也體現出個人的鮮明記號。

最為重要的是，詩歌是為了靈魂獲得新生而努力，讓內心得到活水洗滌，內心的污穢被活水與作為活水通道的詩歌洗滌，那么，人的靈魂得救，才是詩歌的終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