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腳趾比賽

拉塞爾·羅素

海登·塔克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太愛胡思亂想。今天就說說我爺爺奶奶帶我和海登去縣城集市這件事吧。

早上七點左右，我到了海登的家，敲他臥室的門。

“該走了，懶鬼，”我喊著，“爺爺的手機隨時都會打過來。”

根本沒人應聲，我推開門進去。我的朋友正坐在床上數著：“……四十五，四十六……”

“你在干什么？”

海登瞥了我一眼，“噓，別跟我搗亂，瑞克。四十八，四十九……”

我繞過床，停住腳。他的右褲腿卷到膝蓋，大腳趾末端套著一個塑料壓重物，是從他爸爸的舉重器上拿下來的。大約每隔一秒，海登都會把腳趾向上豎，然后彎下去。

“你的腳趾卡住了嗎？”

“沒有，”他嘟囔著，“為了參加一個重要活動，我在訓練。”

我笑了，“什么活動？傻瓜先生腳趾大賽？”

海登嘆了口氣，不再數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報紙，向我揮了揮。

“我在準備河縣集市的大腳趾比賽。”他宣布。

我把揮舞的報紙抓過來。果然，上面印著藍色的大字：

“誰會給別人的腳趾送錢呢？”我爭辯道。

“也許他們會給。這上面就是這樣說的。‘由河縣集市頒發獎金。”

他說的不錯。上面甚至有正式的標志。“但是，海登，河縣一定有成千上萬個大腳趾。你怎么才能贏呢？”

“我每天都練習二十分鐘，把腳趾浸在橙汁里。維生素C有利健康。”

我和海登查看他的大腳趾，看上去的確很健康。

外面響了兩次汽車喇叭聲。海登拿起運動背包，我們跑下樓去。爺爺的汽車停在車道上。在房車前排高高的座位上，奶奶和爺爺咧嘴笑著向我們揮手。

我們爬上車，奶奶說：“你們兩個小子自己坐舒服點，我們一小時左右就到。”爺爺的這輛車里布置得就像一間小房子，有廚房、客廳和臥室。奶奶遞給我們兩杯蘋果汁和一盤熱乎乎的藍莓松餅。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我們一邊吃著松餅，一邊盯著窗外的農田。然后，海登從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個瓶子。他擰開瓶蓋，給我聞了聞。哎呀！聞起來就像汽油和花混合在一起。

“這是什么？”

海登把液體擦在他的大腳趾上。“這是為了防止關節變僵硬用的，我估計裁判喜歡腳趾彈性良好。”

我們到達集市現場，爺爺買了票，海登非常興奮，連蹦帶跳。

“沉住氣，”爺爺說，“著什么急啊？”

“我得報名參加大腳趾比賽。”海登解釋道。

奶奶笑了：“天哪，海登，我不知道你帶了大腳趾。你確定做好了接受評判的準備嗎？”

海登拍拍自己的包：“當然做好了。整整一個月，我都精心呵護著它。”參加大腳趾比賽的其他選手比海登年齡大很多，但他并不擔心。“我敢打賭，他們肯定沒有做舉重訓練。”他小聲說著，登上了舞臺。他站在一個穿工作服的男人和一個穿紅花連衣裙的女人之間。所有參賽者都拿著小袋子或小盒子。

有兩個衣服口袋上掛著徽章的人走上了舞臺。

“我們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了。”一個人說，“但是首先，我們要向我們最年輕的選手，十一歲的海登·塔克，致以特別的問候。”

觀眾鼓掌時，海登咧嘴一笑。

然后，評委宣布：“各位選手，請展示你們的大腳趾。”選手們從盒子和袋子里掏東西時，舞臺上出現暴風雨般瘋狂的氣氛。我看不見海登了。隨后，我聽到奶奶在大口喘氣。我旁邊的一個小女孩咯咯地笑起來。

“媽媽，快看，看那個男孩！”她尖叫著。

我看過去。海登坐在舞臺上，把右腳高高地豎在空中，拼命地搖晃著赤裸的大腳趾。其他選手依然穿著鞋。他們每個人都拿出一根小泡菜。奶奶后來告訴我，那是一種印第安小黃瓜，這里的人們都把這種黃瓜泡菜叫作“大腳趾”，因為它們長得又短又粗，跟很多人的大腳趾一樣。

這時，大家都笑個不停，只有海登例外。他的臉起初變紅，后來又變綠。

不過，他的情緒突然變了。他肯定覺得這件事特別有趣，因為他開始咧嘴笑了起來。然后，他又扭動起大腳趾。觀眾笑得更開心了。

最終，評委們停止了笑，開始評判。海登沒有贏得那五十塊錢，可是他擁有河縣最有趣的大腳趾，故而得到了一條絲帶。

在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取笑他：“伙計，大腳趾比賽大腳趾妙。希望大腳趾沒有對你造成太大影響。”

海登只是咧嘴一笑，說：“等到下個月再看吧，我姑姑的舞蹈團正在招收腳尖舞者。我都等不及要應聘了。”

我嘆息一聲。海登·塔克的大腳趾搭配芭蕾舞短裙？想想太可怕了！

發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