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馨
(遼寧大學 經濟學院, 遼寧 沈陽 110036)
2017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農業農村農民問題是關系國計民生的問題,必須解決好“三農問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提升農村收入、拓寬農民尤其農民工的就業渠道是關鍵。改革開放特別是21世紀以來,大量的農民工涌入城市,為社會主義建設提供了重要勞動力,支撐了中國十幾年的經濟高速增長。作為經濟建設的中堅力量,農民工已經成為制造業、建筑業、零售業、餐飲業等行業的重要參與主體,逐步融入到經濟發展的方方面面,以農民工形式產生的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非農產業的轉移,加速了城鎮化進程和城鎮自身的發展,為中國經濟增長提供了新的動力。
關于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早期研究主要是圍繞劉易斯的二元經濟結構理論展開。劉易斯在1954年提出發展中國家存在發達的現代工業部門和落后的農業部門,前者主要是工業生產,邊際生產率較高,后者則主要以農業和手工業為主,邊際生產率較低,同時存在大量的剩余勞動力。由于現代工業部門的工資水平高于傳統農業部門,為了追求較高的工資待遇,農村剩余勞動力將自發地流向工業部門[1]。在劉易斯看來,當現代工業部門的工資高于傳統農業部門時,農村勞動力供給將是無限的。費景漢和拉尼斯對劉易斯的二元經濟結構理論進行了拓展,他們認為,忽視農業生產對工業部門的貢獻以及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是該模型的主要局限[2]。隨后,Todaro的研究,推動了勞動力轉移相關理論的進一步完善[3]。
據統計,農民工外出和本地的流動持續增加,2017年我國的農民工數量達到28 652萬人,規模同比增長1.7個百分點,增速同比上升0.2個百分點。其中,外出農民工17 185萬人,同比增長1.5個百分點,增速上升1.2個百分點;本地農民工11 467萬人,同比增長2個百分點,顯著高于外出農民工的增速[注]數據根據《2017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整理計算得到。。從發展趨勢來看,未來一段時間內農民工的輸出規模將會繼續擴大,但增速有所下降。不可否認的是,農民工在中國城鄉之間的流動是勞動力轉移的主要表現形式,被稱為“半城市化”。因此,如何測算農民工對中國經濟的貢獻是早期相關研究的主要課題。例如丁霄泉較早地將勞動力增長加入到新古典經濟增長模型,并將全要素生產率區分為勞動力再配置效應和全要素生產率凈增長,測度了農民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4],隨后的研究也進一步基于此角度展開相關研究[5-6]。
然而,伴隨著工業化以及城市化的發展,勞動力供給市場的情況也發生了顯著變化,在農民工增長的同時,部分地區“民工潮”“用工荒”相繼出現,學術界對于農民工的討論不再僅僅局限于早期的關于農民工貢獻度的研究,而是更多地聚焦于農民工供給和需求的相關問題。李秀霞較早地考察了農村收入水平以及城鄉收入差距等經濟因素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7]。相比而言,戶籍制度則一直被當作影響農村勞動力轉移的重要因素進行研究。戶籍制度作為流動人口融入城市的制度性障礙,嚴重阻礙了勞動力的流動。因此,關于農民工問題的根源,部分學者歸結于戶籍制度和土地產權制度對人口流動的限制[8]。劉軍輝等將戶籍制度、土地產權制度等加入到了新經濟地理學的中間投入品模型,模擬了戶籍制度對農村勞動力的影響,研究表明,不同戶籍制度改革極大地影響了農村勞動力轉移和經濟發展[9]。與此同時,發展中國家包括中國普遍存在的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特征,也使得市場分割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成為一個重要課題。例如李芝倩將中國的勞動力市場分割劃分為戶籍型分割和人力資本型分割,考察了市場分割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研究表明,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確實會顯著影響農民工就業[10]。徐林清則聚焦于不同的勞動力市場對農村勞動力供給行為的影響,研究表明,由于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存在,農民工無法在不同市場間自由流動,農民工被限制在了農業部門和城市非正規部門[11]。
如此看來,對農民工就業的相關研究主要從經濟因素、制度因素等方面展開,但是勞動力流動的問題不僅是一個供給問題,還是一個結構變化問題,忽略結構變化則對該問題的理解是片面的。由于不同年齡階段的農民工就業水平存在著差異,由此表現出年齡特征,農村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會造成農村勞動力構成群體的變化,進而影響到下一步的農民工就業[12-13]。蔡昉就指出,“民工荒”的出現,是農村人口年齡結構變化的結果。二元經濟結構下農村勞動力無限供給的性質已經改變,中國已經到達劉易斯拐點[14]。據統計,截至2016年底,全國共有2.22億老年人,平均老齡化水平已經達到16.15%,其中,農村為18.47%,城市為14.34%,也就是說,農村的老齡化水平要高于城市4個百分點[注]根據2016年國家統計局數據計算得到。。農村人口老齡化的加劇將從多個方面改變農村勞動力的供給進而影響農民工就業。我國2015年開始實施全面二孩政策以應對低生育率、人口老齡化等引起的勞動力短缺,但二孩政策的實施效果在短期內難以顯現,反而會由于低齡人口的上升導致生活成本增加。無論是農村人口老齡化還是二孩政策都將會導致農村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進而影響農村勞動力就業。因此,本文將從農村人口年齡結構的視角出發,研究農村人口年齡結構對以農民工為代表的農村勞動力就業的影響。
隨著農村勞動生產率的提高,農民從農業生產中解放出來,產生了大量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劉易斯的二元經濟結構理論表明,在滿足一定假設的條件下,勞動力將自發地轉移到現代工業部門,以追求更高的工資待遇。隨著農村人口老齡化的加劇以及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農村人口的年齡結構將發生顯著變化,勞動力的供給、結構、配置也都將發生變化。農民工作為我國勞動生產要素的重要組成部分,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也將對其流動產生影響。然而,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動并不會直接對農民工產生沖擊,而是會通過勞動生產率、城鄉收入差距、預期支出、要素替代4個途徑間接地改變農民工就業的規模和結構,人口年齡結構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將取決于這幾個途徑的綜合影響。
農民工向城市轉移的前提是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存在[15]。從趨勢來看,隨著經濟的增長,農村的機械化程度也越來越高,那么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將是必然的,但這要受到諸多外在因素的沖擊,其中就包括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中國農村正在逐漸老齡化,導致的后果并不只是減少農村剩余勞動力、降低勞動力供給,還直接抑制農業勞動生產率[16]。由于農村老齡人口的增加,可用于轉移的剩余勞動力已經處于邊際狀態,青壯年勞動力人口比重的減少降低了農業勞動生產率。如果農業勞動生產率降低,那么越來越多的勞動力將被束縛于農業生產,剩余可轉移的勞動力也將會減少,農民工就業率隨之降低。
伴隨著我國農村人口老齡化的逐步加劇,城鄉收入差距雖然有下降的趨勢,但仍然居高不下。根據新古典經濟理論,勞動工資水平決定于邊際生產率,隨著勞動力年齡的增加,生產率的降低將直接抑制工資的上漲,在城市老齡化水平較低或者不變的情況下,農村老齡化程度的提高將會加劇城鄉收入的不平等。董志強等運用1996—2009年的中國省級面板數據驗證人口老齡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結果表明,人口老齡化的上升對收入不平等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17]。藍嘉俊等、文建東等也驗證了上述結論,表明農村人口老齡化會加劇城鄉收入不平等[18-19]。如此,依據劉易斯的二元經濟結構理論,由于城市和農村之間收入差距的拉大,農村剩余勞動力將加速流向城市的現代工業部門。
相對于城市,農村的人口老齡化問題更為嚴重,雖然農村具有較高的潛在消費市場,但是偏低的收入水平會加重消費所帶來的負擔。目前來看,一方面,隨著農村老齡人口的不斷增加,更多的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需要贍養,這給社會尤其是勞動人口造成了極大的經濟負擔,同時也增加了預期的消費支出。為了應對潛在消費支出,勞動力年齡人口不得不進入城市就業,以獲取更高的收入,這也就加速了農民工的輸出。另一方面,隨著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可以預期的是生育率的提高在短期內難以增加勞動力,反而會因為少兒人口的增加造成農村勞動力負擔在短時間內增加,為了應對這部分支出,青壯年勞動力也將通過外出打工尋求更高的收入。
在生育率沒有明顯提高的情況下,老齡人口的增加會降低勞動力的供給。勞動力供給的短缺,會導致要素的使用成本增加。對于一些勞動密集型產業來說,成本的增加將引導這些產業逐步降低該要素的使用,調整產業結構和要素密集度,逐步增加資本、資源、技術等要素投入以替代勞動力。長期內,勞動力需求降低,城市內可供農民工就業的機會也將減少,農民工的流動將會減緩。
本文利用中國2000—2016年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進行分析,基于本研究的目的,設定如下的基本回歸方程:
Migranti,t=β0+β1Migranti,t-1+β2oldi,t+β3youngi,t+β4Xi,t+εi,t
(1)
其中:Migranti,t表示農民工就業,Migranti,t-1表示滯后一期的農民工就業,oldi,t表示農村地區老齡人口,youngi,t表示農村地區低齡人口,Xi,t表示影響農民工就業的控制變量,εi,t為隨機擾動項。
1.被解釋變量
農民工就業(Migrant):農民工是指農村勞動力離開農業部門到非農部門就業,體現了農村勞動力就業方式的改變。對于中國來說,農民工就業包括本地農民工就業和外出農民工就業兩個部分(轉移到鄉鎮企業的農民工和轉移到城鎮企業的農民工輸出)。關于農民工就業指標的設置,在不同文獻中表現出了明顯的差異。綜合已有文獻,該指標的設置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第一種是國家統計局農村司對農民工規模進行的估計,但該指標僅限于全國層面,對于省級層面的相關數據則沒有涉及。第二種是鄉村從業人員數量減去鄉村第一產業從業人員數量[20-21]。鄉村從業人員是指具有農村戶籍的勞動力在農業部門和非農部門就業的總數,而鄉村第一產業從業人員則僅指農村戶籍勞動力在農業部門就業的人數,將兩者相減則表示農村戶籍勞動力在非農部門的就業人數,也即農民工數量,農民工數量=鄉村從業人員-鄉村第一產業從業人員。第三種方式為:農民工人數還可以采用城鎮從業人數減去城鎮在崗職工人數進行測算,即農民工數量=城鎮從業人員-城鎮在崗職工人數。在這里我們采用農民工的就業增長反映農民工的就業,即農民工就業=當期農民工數量-上期農民工數量[22]。鑒于第一種方式無法獲取省級層面的數據,因此本文使用第二種方式作為農民工就業的主要衡量指標,使用第三種方式考察結果的穩健性。
2.主要解釋變量
農村老齡人口(old):農村老年撫養比體現了農村老齡化程度。農村老齡人口的增多,直接導致農村勞動力的減少,還會抑制農業生產率的提升,不利于農村勞動力的釋放。預期農村老齡人口不利于農村勞動力的轉移,本文以農村65歲以上人口數除以15~64歲人口數表示農村老齡人口。
農村低齡人口(young):同老年人一樣,低齡人群同樣也不能夠為社會創造財富,但低齡人群具有較大的消費潛力,能夠提高家庭的預期支出,預期支出的提升會促進農村勞動力尋求更高收入的工作,進而促進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的流動。本文以農村14歲以下人口數除以 15~64歲人口數表示農村低齡人口。
3.主要控制變量
城鄉收入差距(incomgap):城鄉收入差距是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就業的重要原因,為改善家庭生產狀況,在較高的城鎮收入吸引下,大量的農村勞動力進城從事非農產業生產。本文采用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衡量城鄉收入差距,即城鄉收入差距=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
城鄉分割程度系數(division):城市與農村的分割程度越大,說明農村勞動力進城就業的門檻越高,越不利于農村勞動力到城鎮地區就業。在這里,我們采用城鄉分割系數反映城鄉分割程度,系數越大,表明城鄉分割程度越大,反之則表明城鄉分割程度較小。由于城鄉分割程度包括城鄉人口差距和城鄉就業差距,因此城鄉分割系數是由城鄉人口分割系數和城鄉就業分割系數構成,具體的測算公式如下:
城鄉分割程度系數=(城鄉人口分割系數+城鄉就業分割程度系數)/2
城鄉人口分割系數=城鎮人口/鄉村人口
城鄉就業分割程度系數=城鎮就業人數/鄉村就業人數
農村社會保障(security):一般而言,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能夠化解勞動者面臨的就業風險,提高勞動者的素質,增加勞動者的就業機會。本文采用消除物價指數的農村社會救濟支出衡量農村社會保障水平。
農村居民消費潛力(consum):消費增加是促進收入增長的重要動力,收入提高是促進消費增加的重要保障。農村居民消費的增加能夠促進農村居民從事生產效率較高的非農產業,有利于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轉移。本文采用消除物價水平的農村居民家庭人均消費支出表示農村居民消費潛力。

表1 數據的描述性統計
農業勞動生產率(productity):農業勞動生產率反映了農業部門勞動生產率的高低,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可以減少農業部門對勞動生產力的需求,為非農部門釋放部分勞動力,有利于促進農村勞動力向城鎮非農產業部門轉移。本文采用第一產業產值與第一產業的就業人數之比衡量農業勞動生產率。
產業結構(structure):產業結構層次反映了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層次越高,表明經濟越發達,同時對勞動力的能力和素質要求就越高;反之,較低的產業結構層次對勞動力的素質和技能的要求相對較低。本文采用第三產業產值與地區總產值的比重衡量產業結構。
以上數據資料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的統計年鑒。各變量的統計性描述如表1所示。
面板數據分析中常用的方法有兩種,分別是靜態面板分析和動態面板分析。相對于靜態面板分析而言,動態面板分析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解內生性問題,有效地反映被解釋變量的“前期依賴特征”。為了更加充分地利用面板數據,本文使用動態面板估計中的廣義矩估計進行分析。當然,目前常用的動態分析方法主要有系統GMM和差分GMM,但系統GMM將水平方程和差分方程同時進行了估計,可以明顯地提高估計的效率,而且它還可以很好地解決由于潛在的內生性產生的估計不一致問題,不需要重新尋找工具變量進行估計。雖然差分GMM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緩解估計的內生性問題,但是由于差分轉換后會損失一部分的變量,在樣本時間跨度較短的情況下,估計的有效性減弱。因此,本文選擇系統GMM進行參數估計。
表2是包括所有樣本的基本回歸結果。在分析具體問題之前,首先要對系統GMM估計方法的有效性進行檢驗,具體要看是否存在二階序列自相關和工具變量的有效性。從自相關的檢驗結果來看,所有的模型均不能拒絕沒有二階自相關的原假設,因此可以認為系統GMM的估計方法是有效的。另外,Sargan的檢驗結果也表明,工具變量的檢驗是有效的,系統GMM的結果可信。

表2 基本回歸結果
注:***、**和*分別表示變量估計系數通過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檢驗;括號中的數值為變量估計系數的t檢驗值;AR(1)、AR(2)與Sargan 檢驗輸出結果為p值
模型(1)—(3)考察的是老齡人口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模型(4)—(6)考察的是低齡人口對農民工就業的回歸結果。首先來看老齡人口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其中模型(1)是僅包括核心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系數表明老齡人口與農民工就業呈現顯著的負相關,老齡人口的增加會顯著地抑制農民工就業,這主要是由于農村老齡人口增多時,農村的勞動生產率降低,可以用于轉移的農村剩余勞動力減少,農民工就業的增長就會下降;另外,農民工就業的減少導致勞動力的使用成本上升,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企業會尋求其他要素替代勞動力投入,進而降低對勞動力的需求,減少農民工的流動。這和我們的預期也基本一致。為考察該結果是否會隨著其他控制變量的加入而發生變化,回歸模型(2)—(3)引入了城鄉收入差距、城鄉分割程度系數、農村社會保障、農村居民消費潛力、農業勞動生產率、產業結構6個控制變量。回歸結果顯示,雖然系數的值有所變化,但依然為負,說明農村老齡人口的增加會抑制農民工就業,該結果不受引入控制變量的影響。模型(4)—(6)考察的是低齡人口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模型(4)是不包含控制變量的基本回歸結果,結果表明低齡人口增加在短期內可以促進農村勞動力的流動,這主要是由于預期支出的增加,為了尋求更高的收入,促進了農民工就業的增加。同樣,模型(5)—(6)引入了其他控制變量考察結果的穩定性,表明低齡人口的增加會促進農村勞動力的流動,該結果具有穩健性。
從控制變量與農民工就業的關系來看,第一,城鄉收入差距的增加會加速農民工的流動。劉易斯的二元經濟結構理論模型表明,現代工業部門和傳統農業部門的工資差距會造成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自發流動。第二,城鄉分割程度增加會抑制農民工就業,這也符合預期,農村勞動力進城就業的門檻比較高,不利于農村勞動力到城鎮地區就業。第三,農村社會保障程度會抑制農民工就業,完善的社會保障降低了農民工由于傷病、失業等造成的意外支出,因此更多的農民工選擇留在傳統的農業部門。第四,消費支出的增加會促進農民工的流動,這也和預期一致。第五,產業結構對農民工的就業具有抑制性,本文使用第三產業占總產值的比重衡量產業結構狀況。這說明我國的第三產業對就業的吸納能力依然不足,無法完全容納工業的勞動力轉移造成的失業人口,農民工的增長受到抑制。
1.敏感性檢驗結果
為了考察農村人口年齡結構對農民工就業影響的穩健性,本部分同時使用城鎮從業人數減去城鎮在崗職工人數,即農民工數量=城鎮從業人員-城鎮在崗職工人數,農民工就業=當期農民工數量-上期農民工數量,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3。與上述結果相比,除了回歸系數值略有變化外,農村人口老齡化、少兒撫養比對農民工就業影響同表2的基本回歸結果一致,表明農村人口年齡結構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不受變量選取的影響。

表3 敏感性檢驗結果

續表(表3)
注:***、**和*分別表示變量估計系數通過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檢驗;括號中的數值為變量估計系數的t檢驗值;AR(1)、AR(2)與Sargan檢驗輸出結果為p值
2.分組檢驗結果
本部分將按照各個省份的老齡人口和低齡人口的實際水平分組考察結果的穩健性[注]根據2016年各個省份的老齡化水平和少兒撫養比劃分為高老齡化組、低老齡化組、高少兒撫養比組、低少兒撫養比組。其中,高老齡化組: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山東、河南、湖北、湖南、重慶、四川、山西;低老齡化組:陜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江西、廣東、廣西、 海南、貴州、云南、西藏、甘肅、青海、寧夏、新疆;高少兒撫養比組:河北、安徽、福建、江西、河南、湖南、廣東、廣西、海南、重慶、貴州、云南、西藏、青海、寧夏、新疆;低少兒撫養比組:北京、天津、山西、內蒙古、遼寧、吉林、黑龍江、上海、江蘇、浙江、山東、湖北、四川、山西、甘肅。。從表4的結果來看,高老齡人口較之低老齡人口對農民工就業的抑制性更加明顯,另外較高的低齡人口比較低的低齡人口對農民工就業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這也進一步驗證了結果的穩健性。

表4 分組檢驗結果

續表(表4)
注:***、**和*分別表示變量估計系數通過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檢驗;括號中的數值為變量估計系數的t檢驗值;AR(1)、AR(2)與Sargan 檢驗輸出結果為p值
本文利用中國2000—2016年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驗證了農村人口年齡結構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并得到了以下研究結論:(1)農村人口中不同年齡結構的人群對農民工就業具有差異性影響;(2)農村老齡人口的增加會通過降低勞動生產率、增加勞動力成本等方面抑制農村勞動力的流動;(3)農村低齡人口的增加由于預期支出的增加,提升了農民工外出務工的愿望,進而帶動農民工就業。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了如下的對策建議:
第一,解決農村人口和農村勞動力的老齡化問題是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關鍵。本研究表明,農村老齡化的加劇會降低勞動生產率以及農民工就業率,抑制農民收入提升。因此,一方面可以通過加強對農民工的培訓提升農民工技能,增加其就業渠道;另一方面,也可以引導農民工返鄉,到農村去創業,高起點發展現代農業,這樣既能緩解農村的老齡化問題,也可以促進鄉村產業發展,助力鄉村振興戰略。
第二,完善全面二孩政策生育配套措施。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旨在提高勞動力供給,緩解農村老齡化的狀況。但從本文的分析來看,全面二孩雖然在短期內會增加家庭的生活成本,但長期內能夠彌補勞動力的不足。為更好推進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政府應制定并完善相關的配套生育措施,以保障女性勞動者的生育權利和工作權利,消除育齡人群對再生育的后顧之憂。
第三,關注農村老齡化可能帶來的勞動力短缺與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的風險。工資收入是農民工收入的最重要來源,但是農村老齡化的加劇有可能阻斷這部分收入,農村勞動力無法外出務工,這一方面會減少勞動力的供給,引發勞動力的短缺,對于農民工自身來說則會降低收入,導致城鄉收入差距拉大。這就需要完善農村的社會保障制度,提高社會保障水平,消除農村勞動力人口的后顧之憂。
第四,逐步提高法定退休年齡,開發老年人力資本。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和醫療科技水平的進步,我國的人口壽命逐漸延長,60~65歲的大部分人群依然具有健康的身體和工作的熱情,為此可通過提高法定退休年齡來開發老年人力資本,彌補勞動力的不足。對經驗和熟練程度要求高而對體力、精力要求低的行業可返聘退休人員,使退休人員重新進入勞動力市場。此外,延遲退休不僅可以緩解勞動力供給短缺的壓力,也可有效減輕養老金缺口負擔。
第五,發展科技,提高勞動生產率。勞動力短缺不僅體現在數量上,而且在素質技能上也與當前的行業需求不相匹配,從而造成結構性失業。未來,在補充勞動力數量的同時,要提高勞動者的能力和素質,此外還要調整產業布局,促進產業結構的升級。在勞動力短缺的情況下,要保證經濟的平穩發展,需要發展科技,用新技術提高勞動生產率,彌補勞動力不足,并通過發展科技優化產業結構帶動就業結構優化,保證各層次的勞動力具有充足的就業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