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企業投資收益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

羅文波 李敏鑫

【摘 要】 企業投資收益活動具有較強的隱蔽性特征，這使得企業往往通過投資收益進行盈余管理，審計意見是對企業財務報表進行有效監管的最直接手段，但由于我國對審計本身的監管不嚴，法律法規還不完善，使部分企業通過審計費用收買審計意見，誤導了投資者。文章選取341家ST企業作為研究樣本，分析企業投資收益盈余管理對企業審計意見的影響，同時探討異常審計費用是否會影響二者的關系。通過面板Logit模型和系統廣義矩模型分析，得出企業扭虧動機和通過投資收益開展的盈余管理對企業被出具非標審計意見存在正向影響，與此同時，異常審計費用將會降低這一正向影響，即隨著異常審計費用的升高，企業盈余管理與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概率的正相關程度將下降，企業被出具非標審計意見的概率將下降，虧損型企業將會達到盈余管理和標準審計意見的雙重目標。

【關鍵詞】 ST企業; 盈余管理; 審計意見; 異常審計費用

【中圖分類號】 F239.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9）13-0019-07

一、引言

上市企業財務報表中的盈余信息是投資者的重要決策依據，而企業對盈余的利己性管理會誤導投資者，這就需要注冊會計師對企業的盈余管理和財務報表進行充分的審查，降低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2007年開始我國上市企業實施新會計準則，非經常性損益中的“投資收益”項目從線下轉到了線上，成為企業營業利潤的組成部分。這一準則給予上市企業通過投資收益進行盈余管理的途徑，特別是對于主營業務利潤逐年下降和連續虧損的ST類上市企業，通過投資收益來提高企業績效、避免企業被退市成為了當下的主要手段。在此背景下，企業很可能會利用跨時間、虛構投資項目、改變入賬科目和合并報表等常規和非法手段來管理對外股權投資收益的當期盈余。由于財務報表是上市企業制作的，因此盈余管理的最終結果會反映到財務報告中。審計活動是對企業盈余管理最為直接有效的監督方式，有效的外部審計能出示不同的審計意見，來約束企業非合理、非合規的盈余管理行為，起到監督作用。由于注冊會計師和上市企業盈余管理二者的動機恰好相反，因此理論上二者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

審計意見與盈余管理存在理論上的負相關，這不利于ST類上市企業為避免退市而采取的極端性盈余管理行為，為解決這一問題，某些上市企業會采取審計意見收買行為。審計意見收買是指上市公司為了購買審計意見而向注冊會計師支付異常審計費用的方式，現階段這一方式是不合法的，是一種非常隱蔽且有效的手段。上市企業采取審計意見收買行為的目的并不是為了審計意見的改善，而是存在著更深的“審計尋租”動機[1]，通過審計費用來達到注冊會計師降低企業盈余管理信息審計意見的披露程度。審計意見收買行為加劇了注冊會計師的審計風險，作為風險補償，收取更高的審計費用，同時也達到了“美化”報表的目的。劉運國等[2]指出企業盈余管理會給注冊會計師工作帶來風險，上市公司盈余管理幅度上升會增加企業審計費用。這就表明盡管審計工作具有嚴肅性和客觀性，但由于監管不嚴，我國上市企業中仍然存在上市公司與注冊會計師合謀來控制企業盈余管理的方式，最終影響審計意見的真實性。

近年來由于外部投資收益的高效、隱蔽等特征，使得很多業績不佳的上市公司傾向于通過投資收益的盈余管理來改善企業績效，特別是ST類上市企業，通過重組、并購、變賣資產等方式業績獲得了猛增。但是，一方面，ST類上市公司非標準審計意見數量居高不下，另一方面績效又能出現“逆轉”，似乎出現了矛盾現象。基于此，本文以ST上市企業作為研究對象，分析企業投資收益盈余管理與企業審計意見的關系，同時判斷異常審計費用是否承擔了審計意見收買的角色，即異常審計費用是否對投資收益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起到負向調節作用，為這一矛盾現象尋找解釋機理。

二、文獻綜述和研究假設

由于國外資本市場發展較早，因此對于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研究相對較早。從相關文獻看，國外關于二者的關系得出了不一致的結論，Francis[3]、Johl et al.[4]、Laura et al.[5]得到了正相關的結論，而Bradshaw et al.[6]、Butler et al.[7]得到二者不存在必然相關性的結論。但國外學者很少分析第三方因素對二者關系的調節效應。

國內學者的實證則基本上得出盈余管理與審計非標意見的正相關關系。李維安等[8]分析得出盈余管理越高的公司，收到非標意見的可能性越大。陳小林等[9]把盈余管理劃分為決策有用性盈余管理和機會主義盈余管理，研究發現，審計師能夠區分不同屬性的盈余管理，對高風險的機會主義盈余管理出具非標意見的概率更大。白憲生等[10]運用Logistic回歸分析研究表明，可控應計利潤和非經常性損益盈余管理程度越高，財務報告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可能性越大。路軍偉等[11]研究發現，在上市公司具有扭虧動機且采用了隱性盈余管理方式的情境下，審計師傾向出具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而有扭虧動機的上市公司實施了顯性盈余管理，或沒有扭虧動機的上市公司實施了隱性盈余管理，注冊會計師都傾向于出具非標準的審計意見。朱曼等[12]研究也得出審計意見與操縱性應計利潤之間呈顯著正相關關系，同時實施了股權激勵政策的上市公司，其盈余管理程度與非標準審計意見相關性要大于未實施股權激勵政策的。

此外，有少數學者分析了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是否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楊德明等[13]研究發現隨著上市公司內部控制質量的提高，注冊會計師對盈余管理發表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概率顯著下降，這說明內部控制與外部審計間存在替代效應。陳宏如[14]則研究得出董事會規模的擴大會導致企業盈余管理行為與審計意見之間的正相關性下降。林麗萍等[15]也得到高管背景特征對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相關性存在顯著的調節作用。此外，薛麗達等[1]對盈余管理尋租對審計意見收買行為進行了分析，研究發現盈余管理程度越高，上市公司操控審計費用，收買審計意見的概率越高。這說明我國現階段審計還存在與上市公司合謀的現象。曹瓊等[16]對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相關性以及審計費用對這一相關性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研究表明盈余管理與非標準審計意見顯著正相關，較高的審計費用降低了盈余管理與非標準審計意見之間的相關性。盡管國外學者未對審計費用的調節作用進行分析，但關于審計費用與審計意見的關系，則得出正相關[3]和不相關[17]的結論，這似乎與張紅玲18]所得到的結論相異。

由以上文獻可以看出，目前關于企業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傾向于正向影響，但是這一關系受到其他變量的調節作用。這也使得目前多數實證中只分析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不夠全面，與此同時，大多數學者都是從企業總利潤的角度來探討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而幾乎沒有從投資收益管理的角度進行分析，這也是本文的創新之處。本文認為，盈余管理具有操縱上市企業當期利潤的動機，這在ST類上市公司中尤為明顯，例如ST企業可以通過將下期項目收益本期化、偽造一些虛假交易、虛假合同等使本期利潤大幅增長，達到下一年度股票“摘牌摘帽”的目的，投資收益由于其高效、隱蔽性強的特征，也成為了這類企業盈余管理手段的首選。而審計原則上要反映企業經營狀況的真實性與客觀性，這也意味著上市企業盈余管理程度上升會增加注冊會計師（會計師）的審計風險，理性的注冊會計師及其事務所應該盡職調查與披露上市公司經常與非經常性項目損益情況，這也會導致企業非標準審計意見增多。近年上市企業通過投資收益進行盈余管理大大增多，由于投資收益具有較強的隱蔽性，同時企業與注冊會計師之間存在著信息不對稱，最終使得審計意見中出具保留意見、無法表示意見等非標準意見的概率升高。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我國上市企業投資收益盈余管理與非標準審計意見存在正相關關系。

不同于國外在審計方面具有嚴格的法律監督性，我國現階段上市公司的審計工作仍然存在著“尋租”空間，這也是國外學者發現審計費用與審計意見不相關或正相關而我國的研究結論則不同的原因。上市企業尤其是ST上市企業為了提高企業績效或摘星摘帽，會對前后期的企業盈余進行管理，而這就需要注冊會計師的“配合”。由于會計師事務所及其審計工作的外部監管還較為薄弱，這使得注冊會計師在上市企業盈余管理過程中被收買，而在上市企業與注冊會計師的合謀過程中，會大大增加審計風險，這就促使會計師事務所需要更高的風險補償。因此，只要審計所在上市企業盈余管理過程中被收買，審計費用就會超越本身的合同范疇，而審計意見也會被篡改。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我國上市企業投資收益盈余管理與非標準審計意見的關系受審計費用的影響，超出正常水平的審計費用對二者關系存在負向調節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ST企業通過投資收益等非經常性損益動機來調整日常經營項目虧損，即通過投資收益來盈余管理，以達到摘星摘帽的目的，而非ST企業的投資收益主要是增加利潤，二者在行為動機上有所區別。基于此，本文主要選取在2007—2017年期間有被ST或被*ST的上市企業作為研究樣本。同時，為了保證數據的完整性、連續性和合理性，對樣本進行如下篩選：（1）剔除金融行業和房地產行業上市公司，這主要是考慮金融類公司和房地產公司的財務特征和會計制度與其他行業的企業不同;（2）剔除在2007—2017年共11年期間存續少于9年的企業樣本，這主要是考慮到在比較年度絕對投資收益水平時，企業數量不同會導致對比不準確。最終獲得341家上市企業樣本數據。本文主要使用A股上市企業層面的數據，數據均來源于國泰安金融數據庫。

（二）模型構建

本文主要檢驗企業存在通過投資收益盈余管理動機是否會影響企業審計意見，同時觀察企業審計費用是否會對這一影響產生調節作用，即審計費用是否會影響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結論中的闡述。基于此，本文的實證分析內容主要包括兩部分，第一部分的模型為：

OPi，t=c+α×IFi，t+∑βi×Controli，t+εi，t ? （1）

為進一步分析審計費用是否對營業利潤虧損企業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類型之間的關系產生調節作用，本文以審計費用作為調節變量，分析審計費用的調節效應。具體建立模型如下：

OPi，t=c+α×IFi，t+β1×Irefee+β2×（Irefee×IF）i，t+

∑βi×Controli，t+εi，t ? （2）

其中，OPi，t是審計意見類型，IFi，t表示盈余管理，Irefee表示審計費用，Irefee×IF是企業審計費用與盈余管理的交乘項，用以判斷審計費用是否對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類型的關系產生影響，Controli，t為控制變量。

對于上述模型，本文采用兩種方法進行估計，一是普通的面板數據模型方法，在估計過程中，采用Ftest和Hausman Test進行混合回歸、面板固定效應和面板隨機效應的選擇;二是采用系統廣義矩（SYS-GMM）進行估計，這是主要考慮到模型內生性問題，即審計意見類型是否會反過來影響企業盈余管理，而面板系統廣義矩模型可以解決這一問題。

（三）變量選取及說明

1.審計意見類型。審計意見是審計人員對審查結果的看法和所持的態度。上市公司在年報中披露的財務報表，由上市公司自己編制。其真實性、準確性與完整性，還需要會計師事務所作為獨立方進行審計。審計后事務所要出具審計報告，報告分為兩大類：一種是標準無保留意見審計報告;另一種是非標準意見審計報告（簡稱“非標意見”）。前者表明會計師認為財務報表質量合格;而非標準意見審計報告表示會計師認為財務報表質量不合格。非標意見包括帶強調事項段的無保留意見、保留意見、否定意見和無法表示意見四類，是注冊會計師認為企業財務報表存在問題的一些情形。注冊會計師出具的意見理論上應該是客觀的，但由于上市公司有選擇性動機以及注冊會計師與上市公司的某些裙帶關系，使得實際中審計意見同時存在主觀性。由于審計意見主觀成分難以測量，本文只采用審計意見類型來代表審計報告結果，將審計意見劃分為“非標準意見”和“標準意見”兩種，當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時取1，反之取0。

2.企業盈余管理。企業盈余管理的目的是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對于ST上市公司，其盈余管理的一個重要方向是摘星摘帽。企業之所以被證交所ST，是由于企業的主營業務表現不佳，這多發生在傳統行業的企業中，由于行業前景不好或者企業經營不善，使得企業發生連續虧損，此時企業具有強烈的扭虧動機。在此情況下，大多數企業會選擇非經常性損益進行彌補。相對于經營性現金流以及經營性應計利潤，非經常性損益與當期企業的經營活動關聯不大，更容易被上市企業操縱以降低企業虧損，甚至實現扭虧為盈。這些操縱盡管不容易被外部投資者所發現，但容易被會計師挖掘。基于此，本文用投資收益占營業利潤的比例以及扭虧動機來衡量企業盈余管理，其中扭虧動機的衡量是當期凈利潤小于0，取值1，否則取值0。

3.調節變量：異常審計費用。審計費用，也稱為審計收費，是指會計師事務所在提供審計服務后，向被審計單位（即上市公司）收取的用于彌補在審計過程中付出的成本。目前上市企業的審計收費并沒有明確的標準，一般與上市企業的規模、審計工作量和審計所必要性報酬有關。審計工作本來具有很強的嚴肅性，但是由于審計市場準入門檻低、審計所水平和素質殘差不齊、會計師事務所存在價格上惡性競爭等，加上審計收費披露透明度有限，造成審計收費也有很大的操縱空間，因此在注冊會計師出具審計意見時是否會受到審計費用的干擾。本文認為超出正常的異常審計費用部分很可能是審計意見收買的報酬，也是這部分異常費用影響企業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的關系。

對于異常審計費用，Simunic[19]認為，會計師事務所的預期（正常）審計收費定價模型主要由會計師事務所的生產函數、審計風險狀況以及損失的分擔機制三部分構成。自此，大量的文獻對影響預期審計費用的相關因素進行了分析，本文借鑒段特奇等[20]、蔡春等[21]的研究，建立如下模型來估計上市企業的正常審計費用，然后用實際審計費用減去正常審計費用的差值表示異常審計費用。

Ln NAFi，t=c+α1Sizei，t+α2Rec+α3Invi，t+α4Roa+

α5Levi，t+α6Pali，t+α7Prenui，t+α8Big4i，t+Yeari，t+εi，t （3）

其中，Ln NAF為實際審計費用，c為常數項，Size為企業規模，用總資產自然對數表示，Rec為企業應收賬款與總資產比值，Inv為企業存貨與總資產比值，Roa為企業總資產收益率，Lev為企業資產負債率，Pal為企業盈虧狀態，為虛擬變量，Prenu為上年度審計意見，通過標準或非標準取虛擬變量，Big4表示會計師事務所是否為前四大，Year表示時間虛擬變量，殘差項ε表示異常審計費用。

4.控制變量。對于控制變量，本文主要選擇企業規模、凈資產收益率、上一期盈余狀況、企業所聘會計師事務所是否為前十大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是否發生變更、當年度是否被ST等變量進行衡量，具體指標說明見表1。

四、實證分析及結果

（一）變量的統計描述

表2顯示了樣本企業各個變量的簡單統計描述，可以看到，因變量審計意見類型中有20.6%年度的樣本企業被出具了非標準審計意見報告，占到了五分之一。自變量中，企業投資收益占營業利潤比值的均值為3.1%，但是考慮到部分企業營業利潤為負，因此該均值水平不具備參考性。企業盈虧比例中，有52.7%的企業年份處于虧損狀態，超過盈利企業年份數。平均企業審計費用為96.479萬元，其中最低的是10萬元，最高的達到1 800萬元，異常審計費用均值為1萬元，占實際審計費用約1%，其中最小值為0.222萬元，最大值為7.719萬元。

圖1顯示了樣本企業歷年投資收益占比及虧損比例的時期趨勢，可見在2007、2010—2011、2016—2017年共5年樣本企業總體營業利潤為正，并且投資收益貢獻了26%～64.5%，而在其余年度，營業利潤仍然為負，說明投資收益未能彌補主營業務虧損。在2012—2015年，樣本企業虧損程度最為嚴重。再觀察虧損企業數量，在2007—2017年期間，有42.9%～60.4%的企業發生了虧損，其中2017年虧損企業數量比例最低，2008年比例最高。

（二）實證結果及分析

考慮到模型1、模型2中因變量為0—1虛擬變量，因此本文采用面板Logit模型進行估計，對于面板Logit，有固定效應（FE）、隨機效應（RE）、總體平均（PA）三種模型形式，為增加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同時對三種模型形式進行估計，結果見表3。從表3中列（1）至列（3）看到，自變量投資收益比例系數均大于0，且在5%的水平顯著，說明投資收益盈余管理對企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存在正向影響。各控制變量中，企業規模變量系數顯著小于0，說明規模越小的企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概率更高;會計師事務所來自前十大也會導致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增多;此外，當年度被ST以及上一年度凈利潤虧損的企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概率也高于其他企業。

再觀察列（4）至列（6），扭虧動機自變量系數均在1%概率顯著大于0，說明以扭虧動機衡量企業盈余管理傾向也得出ST企業盈余管理會導致非標審計意見增加，這和列（1）—列（3）結果一致，從而初步驗證了前面所提出的H1。觀察各控制變量，可以發現就系數符號和顯著性來看，也與前面三列一致。

再對模型2進行估計，表4結果顯示在增加了異常審計費用以及異常審計費用與盈余管理的交乘項后，企業投資收益比例以及扭虧動機兩個變量系數仍然在5%和10%的概率統計顯著為正，說明企業盈余管理對企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概率存在正影響，這和表3結論相同。單獨的異常審計費用變量系數傾向于不影響。而交乘項變量系數在列（1）至列（5）中均顯著小于0，在列（6）中盡管統計不顯著，但系數也為負，因此總體上表明異常審計費用對企業盈余管理與企業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正相關關系產生了負向調節作用，即隨著異常審計費用的升高，企業盈余管理與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概率的正相關程度將下降，企業被出具非標審計意見的概率將下降，企業將會達到盈余管理和標準審計意見的雙重目的，這也表明前面提出的H2是成立的。各控制變量中，仍然有企業規模變量顯著小于0，會計師事務所來自前十大、當年度被ST以及上一年度凈利潤虧損這三個變量系數顯著大于0，與表3結果一致。

（三）考慮內生性的系統廣義矩估計檢驗

考慮到企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增多會增加企業的外部壓力，這種壓力可能會抑制企業非正常的盈余管理行為，因此模型1、模型2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為此本文選擇采用面板系統廣義矩（SYS-GMM）對表3和表4的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5。從表中看到，AR（1）、AR（2）以及Hansen test對應的概率在合理區間，說明選取的工具變量和模型結果有效。自變量IF和NK兩個變量系數在10%和1%概率統計顯著為正，說明企業盈余管理對企業非標準審計意見存在正向影響。單獨的異常審計費用變量在列（2）中不顯著，在列（4）中顯著為正，因此并不能得到異常審計費用是否會直接降低企業非標準審計意見的結論，甚至可能會導致企業非標準審計意見出具的概率增加。兩個交叉項變量均在1%概率顯著小于0，說明企業異常審計收費能降低企業盈余管理導致的非標準審計意見概率，即對二者的正相關性產生負向調節效應。控制變量總體上也與表3與表4具有相同的結論。因此從表5結果可以判斷，前面所得到的結論是穩健的。

五、結論與建議

在連續虧損會被退市的扭虧動機下，ST企業有強烈的動機通過投資收益來彌補虧損，以達到摘星摘帽目的。本文研究得出企業扭虧動機和通過投資收益開展的盈余管理對企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存在正向影響，與此同時，異常審計費用將會降低這一正向影響，即隨著異常審計費用的升高，企業盈余管理與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概率的正相關程度將下降，企業被出具非標審計意見的概率將下降，虧損型企業將會達到盈余管理和標準審計意見的雙重目標。

根據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建議：對上市公司來說，改善投資者的自信和企業績效的長短期規劃無可厚非，但注冊會計師行為上應合規合法，減少企業與投資者、債權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對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來說，應做好本職工作，會計師事務所應遵從行業規范，不與上市公司合謀;對投資者來說，應理性看待上市公司業績的逆轉，不盲目投資;對于證監會等監管部門，應盡快出臺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工作的規范性文件以及法律法規，加強上市公司投資收益的信息披露內容的細化，引入外部監督。

【參考文獻】

[1] 薛麗達，王敬勇，崔秀梅.盈余管理、審計意見收買與事務所風險承受能力——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研究[J].財會通訊，2011（10）：49-52.

[2] 劉運國，麥劍青，魏哲妍.審計費用與盈余管理實證分析——來自中國證券市場的證據[J].審計研究，2006（2）：74-80.

[3] FRANCIS J，KRISHNAN J.Accounting accruals and auditor reporting conservatism[J].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1999，16（1）：135-165.

[4] JOHL S，JUBB C A，HOUGHTON K A.Earnings management and the audit opinion：evidence from malaysia[J].Managerial Auditing Journal，2007，22（7）：688-725.

[5] LAURA A A，FERMIN L D，SANTIAGO S A.Discretionary accruals and auditor behaviour in code -law contexts：an application to failing Spanish firms[J].European Accounting Review，2008，17（4）：641-666.

[6] BRADSHAW M T，RICHARDSON S A，SLOAN R G.Do analysts and auditors use information in accruals？[J].Journal of Accounting Research，2001，39（1）：45-74.

[7] BUTLER M，LEONE A J，WILLENBORG M.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auditor reporting and its association with abnormal accruals[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2004，37（2）：139-165.

[8] 李維安，王新漢，王威.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關系的實證研究——基于非經營性收益的分析[J].財經研究，2004，30（11）：126-135.

[9] 陳小林，林昕.盈余管理、盈余管理屬性與審計意見——基于中國證券市場的經驗證據[J].會計研究，2011（6）：77-86.

[10] 白憲生，田新翠.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關系研究[J].商業研究，2012（7）：183-188.

[11] 路軍偉，馬威偉，李奇鳳.審計師會選擇性地抑制盈余管理嗎——基于對非經常性損益盈余管理的實證檢驗[J].經濟管理，2015（11）：101-112.

[12] 朱曼，周運蘭，羅如芳.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關系實證研究——基于股權激勵的視角[J].財會通訊，2017（6）：35-39.

[13] 楊德明，胡婷.內部控制、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J].審計研究，2010（5）：90-97.

[14] 陳宏如.董事會規模、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相關性研究[J].現代商貿工業，2015，36 （20）：116-118.

[15] 林麗萍，余佩斯.高管背景特征、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J].會計之友，2017（21）：82-88.

[16] 曹瓊，卜華，楊玉鳳.盈余管理、審計費用與審計意見[J].審計研究，2013（6）：76-83.

[17] CRASWELL A，STOKES D J，LAUGHTON J.Auditor independence and fee dependence[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2002，33（2）：253-275.

[18] 張紅玲.異常審計費用與審計意見關系研究——基于政治關聯的視角[J].財會通訊，2017（6）：39-42.

[19] SIMUNIC D A.The pricing of audit services：theory and evidence[J].Journal of Accounting Research，1980，18（1）：161-190.

[20] 段特奇，陸靜，石恒貴.異常審計費用與審計質量的關系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13（7）：117-122.

[21] 蔡春，謝柳芳，馬可哪吶.高管審計背景、盈余管理與異常審計收費[J].會計研究，2015（3）：7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