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企業資金使用效率的研究分析

吳少華 秦暢

【摘 要】 如何提高企業的資金利用效率是一個企業營運管理的核心問題。文章以2011—2015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將樣本分為軍工企業和民用企業兩組，基于成本黏性視角，分別考察兩組樣本的成本黏性程度，進而分析資金利用效率。研究發現，軍工企業的資金使用效率低于民用企業。主要是由于軍工企業自身資金來源、軍品生產特點等原因，對此文章提出政策建議，以提高資源的配置效率，切實提高資金利用率。

【關鍵詞】 軍工企業; 民用企業; 資金利用效率; 資源配置; 成本黏性

【中圖分類號】 F234.3;F275.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9）13-0095-03

一、研究背景與意義

軍工行業是國家安全的支柱，承擔著主要的國防科研生產任務，為國家提供各種武器裝備。以2016年8月28日中國航空發動機集團成立為標志，中國大型軍工企業集團達12家，隨著2018年1月31日，中國核工業集團與中國核工業建設集團實施重組，目前，大型軍工集團變為11家。軍工企業的發展影響著國家安全和軍事需求。近年來，國際形勢日益嚴峻，國家安全對軍事需求的要求也不斷提高，國家越來越重視軍工企業的高效運營和長遠發展。這就要求企業不僅要有較高的經營能力，還要有融資和投資能力。資金的循環過程是產品產出的基本保證，而資金管理又是企業財務管理和經營管理的重要環節。由此可見，資金的有效管理對任何一個企業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新時代下，國家鼓勵企業創新驅動發展，在知識日新月異，技術迅猛發展的今天，科學技術更新不僅影響著企業的經營與發展，還與我國國防安全實力和前景息息相關。因此不論是民用企業還是軍工企業，都加大了創新資金投入，R&D費用上漲。那么如何有效地利用資金，提高閑置資金的使用，切實實現產出/投入的最大化具有切實意義。

因此本文考察軍工企業和民用企業的資金利用效率差異，通過不同企業特點來分析軍工企業資金利用率低的原因，并提出切實可行的對策建議。已有文獻研究效率問題，主要有非參數方法和參數方法兩大類，非參數方法中主要是數據包絡分析（DEA），參數方法主要是采用隨機前沿分析（SFA），本文從成本黏性的角度考慮資金的使用效率問題。成本黏性是指銷售業績變化和銷售成本調整的非對稱性。Anderson et al.發現，公司的銷售業績每增長1%時，公司SG&A費用增長0.55%;但公司銷售業績每減少1%時，公司SG&A費用只減少0.35%。已有研究對于成本黏性的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解釋，例如選擇差異化戰略的企業由于創新研發投入的周期性，在銷售業績下降時，仍要投入資金以創新。但是當兩類企業進行比較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進行資金使用效率的比較。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考慮到相關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2011—2015年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為初始研究樣本，將其分為軍工企業上市公司和民用企業上市公司兩組，并做如下篩選：（1）剔除金融類行業的上市公司數據;（2）剔除所需數據缺失的樣本，包括營業總收入、營業總成本、資產總額、員工人數等。最終軍工企業上市公司60家，共300個觀測樣本;民用企業上市公司2 031家，共10 155個觀測樣本，樣本均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數據處理通過Excel和EViews完成。

（二）模型構建及變量定義

1.成本黏性度量

本文參考經典的成本黏性模型[1]來進行成本黏性度量，構建模型如下：

其中ΔSale是本年營業總收入與上年營業總收入比值的對數值;ΔCost是本年營業總成本與上年營業總成本比值的對數值;H為虛擬變量，本年營業總收入大于上年營業總收入時，H取0，否則取1。

系數β1表示企業營業總收入每增加1%所引起的營業總成本增加的幅度，系數β1和β2之和表示企業營業收入每減少1%所引起的營業總成本減少的幅度。如果成本黏性存在，那么β1>β1+β2，β2應顯著為負。由此，盡管成本黏性作為被解釋變量沒有可以直接衡量成本黏性的指標，本文用交互項ΔSale×H的系數β2來反映控制了其他因素后營業總成本隨營業總收入變動的非對稱性，即成本黏性。

2.控制變量

由于成本黏性受多重因素影響，為控制其他變量對本文研究關系的影響，得到更可靠的結論，參考已有研究，引入如下控制變量：

（1）資本密集程度。資本密集程度是單位勞動力占有資金量或資本的程度。資本密集程度高的企業，一般具有技術裝備率高、機械化和自動化水平高、產品成本中物化勞動比重大的特點。已有研究發現，資本密集程度高的公司，成本黏性增強，這是由于在大多數情況下，如果資產的消耗和收入無關的話，則資源消減的成本就很重要，那么我們有理由認為在企業的資本結構中，固定資產較高成本黏性較高，可控成本較高成本黏性較低。在資本密集型企業，人均固定資產較高，可控成本較低，從而使成本黏性增強。

（2）勞動密集程度。勞動密集程度是指生產需要勞動力的程度，即產品成本中活勞動量消耗占比程度。勞動密集型企業資本有機構成低（具體表現為不變資本與可變資本比率），勞動者占用固定資產數額較低，因而此類企業具有資本周轉快，技術操作要求低等特點。基于這些特點，筆者認為勞動密集程度對成本黏性有負作用。但是，已有文獻發現，勞動密集程度高的企業表現出較高的成本黏性，這可能是由于勞資雙方的長期勞動合同以及國家對勞動者的保護，使得勞動力成本的有較高的黏性，增加了不變資本，資本有機構成增加，進一步增強成本黏性。基于以上分析，勞動密集程度對成本黏性的影響方向無法預測。

（3）管理者預期。管理層預期理論認為，成本決策不僅受當期業務量的影響，還受當期產能水平和未來業務量預期的影響。當公司管理者認為企業營業收入下降是短期現象，并且認為企業在短期內營業收入會回升，將保留閑置產能而不愿立即消減資源，從而樂觀預期的企業就會采取黏性成本策略來調整營業成本;反之，當企業管理者認為企業營業收入下降是長期現象時，將立即消減多余資源，并對企業持悲觀態度，那么企業就會減少資源利用，降低成本黏性。因此本文將連續兩年及以上收入下降作為控制變量，來表示管理者預期，當收入超過連續兩年下降時，管理者認為收入下降是一個長期現象，過度樂觀和代理成本問題得到緩解，成本黏性降低。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實證結果

用EViews分別對兩組樣本數據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圖1和圖2所示。

由線性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兩組數據加入控制變量后，β1分別為0.7297（t=147.2036）和0.9397（t=60.1822），β2分別為-0.0617（t=-5.3581）和-0.2463（t=-3.8099）兩者都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營業總收入每增加1%，民用企業營業總收入增加0.73%，軍工企業營業總收入增加0.94%;營業總收入每減少1%，民用企業營業總成本減少0.67%，軍工企業營業總成本減少0.69%，軍工企業收入變化與成本調整的非對稱性程度比民用企業嚴重，說明軍工企業中成本黏性較民用企業更強，資金使用效率較低。

（二）分析原因

軍工企業的成本黏性強于民用企業，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軍工企業的資金使用效率低于民用企業，除了普遍導致企業資金效率低的資金管理制度，存貨管理效率以應收賬款管理不利等問題外，軍工企業有其獨特的原因。

1.財政資金是軍工企業的最主要融資渠道

新中國成立初期，軍工企業都是國有企業，直接由國家管控，所需要的資金也都由國家管控;1978年改革開放后，我國開始實行市場經濟體制，目前建立了十一大軍工集團，但是從軍工企業整體來看，改革并不明顯，只有很少一部分軍工企業選擇了新的模式，開始借助資本市場融資，而大部分軍工企業仍依靠國家撥款。資本市場融資的風險遠遠大于國家財政資金的撥款，由于軍工產品的特殊性，政府會盡可能地滿足軍工企業資金的需求，使得軍工企業的管理者節約資金的意識淡薄。同時政府作為企業的所有者，會參與到軍工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中，導致政企不分和邊界模糊，企業有政府作為后盾，在政府的保護下，自身競爭力和市場活力都較民用企業弱。因此當軍工企業業績下降時，成本的節約意識仍比民用企業小得多。

2.軍工產品價格機制

雖然軍品定價模式早已由“成本加成”單一模式演變為“成本加成”“競標”“詢價”等多種模式，但是大型裝備整機/總體類產品及“單一來源采購”的上游產品仍以“成本加成”為主，即產品價格按照成本的5%利潤加成。雖然目前已廢除“成本加成”定價的方法，但是新的定價方法未明確，大部分軍工產品仍選用“成本加成”的方法定價。

3.軍工產品生產周期長

一方面軍工產業作為一種密集型產業，短時間內無法獲得大量收益，產品的研發和生產過程中需要滾動式投資和大量的型號研制費，因此在這段時間內，雖然營業收入沒有增加，但是成本投入是獲取未來營業收入的必須投資。另一方面，軍隊對軍品購買采用里程碑支付，即預先規定工程的一些重要進度形象點（即里程碑）作為合同支付的重要條件，每完成一個里程碑，支付一定比例的合同價格作為進度款。這種支付手段，由于支付金額與完工時間無關，可能會導致拖進度的現象，從而導致資金的低效率。

4.軍工企業行業的特殊性

軍工企業承擔著我國國防科研生產的重要任務，但該產品由于國家安全和軍事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是保密的，信息不可外漏。因此軍工企業的發展需要專用性人力資本。專用性人力資本是指員工的技能依賴于企業的產品特性、工作流程、市場狀況、企業環境以及企業管理者等。當員工離開原企業時，其價值對于外部企業來說會由于其專用性而受到影響，專用性越強的員工，對于外部企業的價值越低。企業如果想讓現有的人力資本成為其持續長久的競爭力，就必須提高企業人力資本的專業化，加強企業專業性人力資本的投資。這就需要更加系統、專業地進行新員工培訓。前期的高額專用人力資本費用使得企業在營業收入下降時期，一方面避免員工帶走有價值的知識和技能，另一方面當需求量提升時，重新培養專用性人力資本，既耗時又耗財，從而維持現有專用性人力資本。此外，由于軍品的特殊性和保密性，生產軍品的固定資產也具有較強的專用性和單一性，因此軍工企業當業績下降時，仍要消耗資金以維護和保養設備并承擔折舊，從而表現出較強的成本黏性。

四、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成本黏性視角，通過軍工企業和民用企業的成本黏性對比，發現軍工企業的成本黏性確實強于民用企業，從而軍工企業的資金利用效率也低于民用企業，進而分析產生這種結果的原因是由于軍工企業的獨有特點，為緩解軍工企業資金利用效率低下的問題，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1.深入推進軍工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實現多元化融資渠道。近年來，我國軍工企業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很多企業完成了股份制改造，其中許多企業已經上市。但是上市軍工企業的法人治理結構并不完善，存在顯著的“一股獨大”的現象，國有股占比過高，使得其他性質的股東很難有話語權，不利于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的實質。盡管軍工企業在國民經濟中扮演著特殊的角色，但是在資本市場上，投資者仍需要企業為其提供回報。因此推進新一輪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可以激勵權益融資，同時有利于企業的長遠發展。除了股權融資，軍工企業也應提高債券融資比例，一方面緩解軍工企業內民品生產規模越來越大帶來的資金需求，另一方面由于債權人對投資收益的要求，企業應盡可能地減少成本，提高資金利用率。

2.建立有利于調動各利益主體積極性的協調機制。我國的軍品市場具有雙邊壟斷性質，在不完全信息的環境下，各行為主體都會根據自身的利益訴求進行以價格和成本為核心的經濟戰。因此，要建立軍品采購方和定價方的協調機制，建立各軍兵種統一的軍品定價機制，同時在配套產品領域大力推進軍品生產的市場化競爭。

3.產權激勵機制和隨機監督機制并行。產權激勵機制即讓員工持股，員工持股是指讓企業的員工持有企業一定股份而使員工享有剩余索取權的利益分享機制和擁有決策權的參與機制。將員工勞動成本與勞動報酬相結合，有利于在合理范圍內控制成本，優化企業股權結構，激發企業的活力和創造力。同時軍工企業內部還應加強隨機監督機制，利用24小時隨機電子監控機制督促員工以緩解故意拖延工期的情況。

推進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減少閑置資本。軍民融合的最終目的是充分利用軍民雙方資源，形成優勢互補，使人力物力財力科技力都能發揮出最大效能，使企業的生產效率最大化。這無論是對軍工企業還是對民用企業都是十分有利的。目前，很多民企已經具備了研制現代信息化軍事裝備的能力，特別是在電子、計算機、高端制造以及材料技術等方面已經超過了軍工企業，對于這類民企要鼓勵其進入軍工領域。軍工企業也可以通過與民用企業新建子公司，拓寬其產業鏈，實現上下游的戰略合作，一方面可以更好地打開產業市場，另一方面可以降低采購成本。

【參考文獻】

[1] 孔玉生，朱乃平，孔慶根.成本粘性研究：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會計研究，2007（11）：58-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