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世界在我背后消散

幽篁彈箏

我開始做飯，沒有專門學(xué)習(xí)過，只是憑借一種直覺和敏感，放多少鹽、醬油、蠔油，是否需要放料酒，完全隨性。五六年前來北京，開始獨自生活。為了節(jié)省生活開銷，皮箱里塞滿了廚房用具：煎餅檔、自動烹飪鍋、煮粥用的小鍋……我在狹窄的公共廚房，研究食物如何混合、翻炒、醬漬、燉煮……雖然沒有章法，但結(jié)果都很滿意。

入門級的是早餐，通常早上如果不忙，我會為自己做杯手沖。簡易的磨咖啡豆機(jī)，把新鮮的咖啡豆磨碎，用濾紙過濾，一杯黑咖啡就做好了，我一般不加奶不加糖。面包店買好的切片面包，里面夾上奶酪、西紅柿片、酸黃瓜、生菜、煎火腿片。面包片里也可以只加藍(lán)莓果醬、草莓果醬。咖啡配面包，美好的一天從早餐開始。

慢慢地開始做更為復(fù)雜的大餐。最喜歡做的食材是牛肉，牛肉營養(yǎng)、有嚼勁兒，用來燉湯，非常滋補(bǔ)。一般一周會做一次。去市場選稍微有些肥的牛肉，洗凈、切塊，水燒沸，放入一粒花椒、枸杞六七顆、紅棗兩三枚，香葉、干辣椒，醬油、鹽、蠔油，把牛肉下鍋。

之后將西紅柿切塊備用，再將土豆削皮切塊，香菜也切碎在小碟子里。做完這些，整個廚房已飄起了牛肉的香氣……

半小時后可以放入土豆塊，一小時后可以放入西紅柿，當(dāng)然西紅柿也是可以最開始放，如果這樣最后會看不到西紅柿的影子，因為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湯汁。最后出鍋前撒些香菜末，點綴一下，大功告成。

喝上一碗牛肉湯，配一碗撒了黑芝麻的白米飯，人生何求？

除了西紅柿，也可以搭配白蘿卜，蘿卜切塊。不一樣的感覺，卻都很美味。

有時，牛肉湯一個人的量未免有些太多，剩了一些湯和幾塊牛肉，這時將碗放入冰箱，罩上保鮮膜，下一頓就可以做面條，用牛肉湯的湯汁去煮面條，格外鮮美，除此之外，加入西紅柿、小油菜、香菇，香氣四溢，一碗好面歸功于上一頓的牛肉湯。

我很少親自下廚做飯給別人吃，請人吃飯是很簡單的事，找個餐館點餐結(jié)賬即可，但給人做飯仿佛多了一些親密的意味。我會給家人做飯，會給朋友做飯，也許以后還有伴侶，除此之外，我通常是一人食。

朋友做客，我必做的肯定是燉牛肉，這是所謂的“硬菜”，可以拿得上臺面，看著就很美觀，煮成咖色的牛肉藏在茄紅色的湯汁中，泛著暖色的光，紅棗、枸杞、土豆、西紅柿緊密依偎，紅紅黃黃，盛在陶罐里，麻繩編織的把端在手中放到桌前，質(zhì)樸大氣。給朋友盛一碗湯，多挑幾塊牛肉，里面的情誼已經(jīng)與食物合二為一。

但是做飯常常也很有意思，每個人做的菜都不一樣，嘗起這道菜就會想起這個人，有一些天分會做得更好。我甚至覺得是門玄學(xué)，有時又覺得跟畫畫、寫作、彈琴是一樣的需要天分。做飯時，如果自己不心平氣和，很急躁，擔(dān)心做得不好，這時調(diào)料不知道該放多少，也不知道放多少水、多少油，最后出來的味道就差強(qiáng)人意;相反如果你大膽自信地去做，那么最后不會太差。

吉本芭娜娜的代表作就是《廚房》——“在這個世界上，我覺得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廚房。無論在什么地方，無論是什么樣子……即使臟亂之極，我也愛不自禁。”

胃可以被食物撫慰，廚房成為一個人的避難所，彌漫著食物的芳香和烹飪的微小幸福是不做飯的人無法感受得到的。如今，我依舊在北京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從原來狹窄的公共廚房，變成了更加寬闊的獨立廚房。我仍然享受著一個人買菜、洗菜、切菜、燉煮烹飪的時刻，時不時地做上一碗牛肉湯，想喝咖啡的時候做杯現(xiàn)磨的手沖，一人居、一人食，在廚房，任由世界在我身后消散。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