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越 (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 116029)
《芒果街上的小屋》是一部帶有自傳色彩的小說,描寫了墨西哥裔女孩們生活在芒果街的一系列故事。小說描寫了男權制度壓迫下對女性的束縛,和為擺脫枷鎖而努力向上的新生力量。
桑德拉·希斯內羅斯(Sandra Cisneros),美國當代著名女詩人,墨西哥裔。《芒果街上的小屋》發表于1984年,是桑德拉·希斯內羅斯的成名作和代表作。另有短篇故事集《喊女溪及其他》和詩集《壞男孩》、長篇小說《拉拉的褐色披肩》等。作為墨西哥移民的女兒,桑德拉·希斯內羅斯的作品大多從族裔角度出發。《芒果街上的小屋》的誕生,標志著新的文學形式——奇卡諾文學的出現。《芒果街上的小屋》是一部頗有自傳色彩的小說,由44個短小的片段構成,書中描述人、描述樹、描述云、描述夢。每個片段都會出現新的人物,有時會續寫舊人物的新故事。但每一篇都是以埃斯佩朗莎的口吻在敘事,文字簡短、節奏明快、精準有力,輕快的語言描寫下帶來的不是相對應的輕松感。
作為美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族裔文學由來已久。它指由少數族裔作家所創作的、旨在展現主流文化背景下少數族群生活現狀和集體自我意識的文學作品,主要包括本土美國文學、黑人文學、西裔文學以及亞裔文學。張瓊曾總結道:“族裔文學的重點并不是自我表達的愉悅和發現差異的新奇,而應該是發現自身的盲點,直面文化偏見,重新界定自我……因此,族裔文學著重體現的是一種主觀上的歸屬性。
女性主義一直處于男權的壓迫下,兩性之間的關系處于不對等的狀態。而處于族裔身份下的女性,她們不僅面對來自男權制度的壓迫,也面臨著種族身份的壓力。
埃斯佩朗莎的母親和嬸嬸的人物設定都屬于傳統意義上的家中的天使的形象。埃斯佩朗莎的母親常常說自己是個聰明的人,可是沒機會去上學,沒能出人頭地,沒能通過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最后只能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務。另一個女性人物是埃斯佩朗莎的嬸嬸——瓜達盧佩,這個名字含有“神圣”之意。瓜達盧佩圣母象征著女性的純潔、溫順和慈愛。然而善良的她沒能有一個好的結局。重病的她如“一瓣小牡蠣,一團小肉,躺在打開的殼上,供我們觀看。”盧佩嬸嬸正處于快要死亡的邊界,而她的家人卻有著各自的打算。她的丈夫想著能再娶一個妻子,孩子們也想逃離做家務的差事。可見‘圣母’光環背后的父權文化是多么地殘酷與無情。在強大的父權統治下,女性絕對地順從,只能成為犧牲品。長大后的埃斯佩朗莎終于懂了嬸嬸要她寫下去的意義,這是她作為女性的權利,這是她的自由。
“可薩莉沒告訴大家那次他像揍一條狗一樣用手揍她,她說,好像我是一個動物。”這是來自父權制度下的壓迫,即使是女兒的身份,也無法擺脫女性低下的地位。薩莉的父親還不允許她們出去跳舞。父親認為女孩就應該待在家里收拾家務,不應該出去拋頭露面,認為女孩出去是有損家風的表現。“薩莉結婚了。她很快樂,除了有時她丈夫會發脾氣,有次還用腳踢穿了門,可大多數日子他還過得去。她坐在家里,因為她不敢沒有他的允許就出門。”薩莉一直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小天地,遠離父親的管控。她的這一想法沒有錯,但是她卻選擇依靠男人來實現自己的夢想。這一夢想無疑是失敗的,婚后的薩莉如愿以償的有了自己的小家,可是仍然沒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與自由。她就像籠子里的小鳥一般,任人觀賞卻無法飛翔。與薩莉同樣不幸福的還有街燈下獨自起舞的瑪琳、在周二喝可可和木瓜汁的拉菲娜。因為她們不懂得女性單純靠美貌是贏不了男性尊重的。男權制度下男性優于女性的思想根深蒂固,不僅體現在成年人身上,孩子在幼年時期也被灌輸這種思想。女孩們和男孩們好像不是生活在同一個的世界。在家里和在外面,他們有著不同的身份建構。
主人公埃斯佩朗莎是一個天真純潔、心思細膩的小女孩,她用自己的心靈洞察著身邊的一切,用自己的行為追尋自我獨立。在她的身上我們看到了族裔女性的成長。
“埃斯佩朗莎。我繼承了她的名字,可我不想繼承她在窗邊的位置。我想要取一個新名字,它更像真正的我,那個沒人看到過的我”主人公埃斯佩朗莎,這個名字在英語里象征著希望;在西班牙語中象征著哀傷與等待。埃斯佩朗莎和曾祖母有著相同的名字,但卻拒絕有著和曾祖母同樣的命運。她不想像曾祖母那樣一生都在向窗外凝望,她不想為做不成她想成為的人而傷懷。埃斯佩朗莎想要換個新名字,表明她想重構自己的身份。
“它們是唯一懂我的。我是唯一懂得它們的。四棵細瘦的樹長著細細的脖頸和尖尖的肘骨,像我的一樣。不屬于這里但到了這里的四個。”這是埃斯佩朗莎對四顆細瘦的樹的表寫。這體現出了小女孩深知自己墨西哥裔這一身份,深知自己不屬于這里。她知道她是不被允許留在學校食堂吃飯的;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芒果屋。這些樹教會了埃斯佩朗莎成長與堅持的意義。每當她難過時,她看看樹,看到這些努力向上生長的樹,她覺得自己不再渺小,她可以強大到做自己的小太陽。這四棵細瘦的樹教會了人,它們沒有忘記它們存在的理由,它們努力的向上生長也向下生長。從側面體會出作者對自己墨西哥裔身份的認同,對自己根的追尋和對墨西哥文化的傳承和保護。
“她說話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于是我明白,我得有一所房子。一所真正的大屋。一所可以指給別人看的房子。可這里不是。芒果街上的小屋不是。”“不是小公寓,也不是陰面的大公寓。也不是哪一個男人的房子。也不是爸爸的。是完完全全我自己的。”女孩埃斯佩朗莎知道,要想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平等,不能靠男人要靠自己,要先取得經濟上的獨立。一所屬于自己的房子更多的是權力的象征。在那所屬于自己的房子里,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因為在那所房子了,她是真正的主人,她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和主導權。
“你離開時要記得為了其他人回來。一個圈子。懂嗎?你永遠是埃斯佩朗莎。你永遠是芒果街上的人。你不能忘記你知道的事情。你不能忘記你是誰。”“你要記得回來。為了那些不像你那么容易離開的人。你會記得嗎?”三姐妹的話讓她強化了自己的種族根源意識,讓她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使命,要對整個族裔群體充滿責任與義務。埃斯佩朗莎以一種身份離開,以作家的身份歸來,為了芒果街上那些無法離開的人歸來,為自己身上那份強烈的歸屬感歸來,體現了埃斯佩朗莎由女孩到女人的成長,體現了埃斯佩朗莎對自己根的追尋。
本文從族裔文學視角下對《芒果街上的小屋》進行了分析,這部成長小說使我們了解了墨西哥裔等少數族裔的生存狀態。同時也鼓勵女性在面對男權和種族的雙重壓迫下,仍要靠自己的力量為之奮斗。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每個人都有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