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萍

丁秀玉1992年出生于河南鄭州,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2014年秋天,丁秀玉從鄭州職業學院畢業后來北京闖蕩,在昌平區大學城經營一家鮮花店。
愛情不知不覺就降臨了。2016年1月9日,北京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下午5點天就黑了,丁秀玉準備打烊回出租屋。突然風雪中卷進一個男孩,他將一張10元的鈔票壓在收銀臺上:“昨天下午,我在你店里訂了4個花籃,你多找了我10元錢?!?/p>
這個男孩名叫史爍,河北邯鄲人,畢業于北京聯合大學,在昌平一家科技公司就職。半小時后,兩人一起趕往公交車站。巧合的是,丁秀玉和史爍竟上了同一輛公交車,且同住一個小區。
“北漂”最渴望的,就是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為心靈找一個歸宿。此后,史爍彰顯熱血男孩的激情與擔當。每逢雙休日,他一大早就趕到花店,踩三輪車載著丁秀玉去6站地外的花卉市場進貨。3個月后,丁秀玉與史爍的愛情勢如破竹,彼此誰也離不開誰。
2016年8月,丁秀玉帶史爍回鄭州老家拜見雙親。史爍身高1.80米,外形俊朗,丁家父母對他的外表很滿意。丁母韓月蘭不加掩飾地問:“小史,你在北京有房有車嗎?”史爍尷尬回答:“暫時沒有?!?/p>
史爍接著說:“阿姨、叔叔,我和秀玉情投意合,今后我們在北京同甘共苦,一起奮斗,不出十年我一定交給她一把家的鑰匙?!笨吹贸鰜恚窢q是個善良、懂愛的好小伙,韓月蘭不再為房子轎車糾結,同意了女兒的婚事。
小情侶與兩邊父母商量后,將婚禮定在2017年3月18日。韓月蘭向史爍提要求:“雖然我和秀玉爸同意你們租房結婚,但婚禮不能省。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你不能太委屈秀玉。”準岳母的要求并不過分,史爍答應了。
2017年2月4日,史爍騎電動自行車去朝陽區給幾位大學同窗送請帖。得知史爍租房結婚,同學們羨慕不已。中午,他豪爽地請同學吃飯,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下午3點,史爍騎電動自行車回昌平區。酒精作用下,他頭昏腦脹,視線模糊。下立交橋進入立湯路時,因車速過快,史爍反應遲鈍,沒有及時剎車,導致電動自行車撞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卡車上。
丁秀玉趕到醫院時,已是兩個小時之后。史爍顱內出血,正在急救室搶救。丁秀玉守在手術室門口,含淚祈求男友平安。雖僥幸保住生命,但史爍仿佛變了一個人,連最深愛的女友丁秀玉也不認識了。丁秀玉的心被撕裂了,含淚問醫生:“史爍怎么變成了這樣?”對方告訴她:“傷者頭部受傷嚴重,記憶神經受損,引發重度失憶。”
2017年2月6日,史父史德明與妻子段慧芬匆匆趕到北京。見昔日帥氣精干的兒子變得木訥遲鈍,他們心碎了。
史爍屬酒后騎車,承擔事故全責。誰也無法預料他的記憶能恢復多少,再在醫院住下去意義不大。征得醫生同意,丁秀玉決定讓男友出院。2月15日,她將準備辦婚禮的6.2萬元悉數取出,支付了史爍的醫療費。當天,丁秀玉和段慧芬夫婦將史爍接回出租屋。
得知情況后,韓月蘭驚愕良久,明確要求女兒:“這婚不能結了,幸虧還沒領證。秀玉,千萬別犯傻?!?/p>
幾番心理掙扎,丁秀玉決定離開史爍。兩天后,她搬離出租屋時,交給段慧芬1萬元:“阿姨,這些錢是我開花店掙的,留給史爍做康復費用吧。史爍就交給您和史叔叔了,以后我可能很少有時間來看他了。”段慧芬以大度掩飾心碎:“我們不怪你,你已經為史爍付出了很多,這份情我們一家永遠記在心里。”
夜深人靜的時候,丁秀玉在QQ空間里釋放情懷:“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好揪心,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長很長的時間流成熱淚……”
2017年3月1日,丁秀玉正在花店忙碌,突然段慧芬來找她:“我昨天出去買菜忘了反鎖門,回來后史爍就不見了,找了整整一晚也沒找到?!倍⌒阌竦男膩y了,領著段慧芬匆匆往外跑。公園、湖畔、鐵道邊都找遍了,始終不見史爍的身影。經過昌平區花卉批發市場的一家拉面館時,丁秀玉和段慧芬幾乎同時發現了史爍,他滿臉污漬,像個流浪乞丐。
段慧芬哭著沖過去,抱著兒子埋怨:“你怎么一個人來這里?知道媽多著急嗎?”史爍冒出一句:“她說這里的拉面最好吃,我在等她?!倍⌒阌竦难蹨I決堤而出。
丁秀玉對段慧芬說:“史叔叔已回邯鄲了,您也回去上班吧,史爍就交給我了。我要幫他恢復記憶,哪怕一兩年,哪怕三五載,甚至一輩子……”
兩天后,段慧芬返回邯鄲,丁秀玉重新搬回史爍的出租屋。史爍經常頭痛頭暈, 從2017年4月起,丁秀玉每個星期用三輪車載著史爍,去兩公里外的診所接受針灸治療。她遵照醫囑,每天3次督促史爍服用營養神經類藥物。
如此一來,丁秀玉每月光圍繞史爍的康復,就要花費2000元。史家父母經濟條件一般,幫襯丁秀玉十分有限,花店成了她和史爍主要的經濟來源。為省錢拯救男友,丁秀玉穿最廉價的衣服,吃最簡單的食物。
自從車禍發生后,史爍一直請假養病。他膽小怕黑,夜里開燈睡覺。過馬路時,他躲在丁秀玉身后,拽緊女友的衣襟不放。為不惹她生氣,他吃藥越來越主動,自己倒溫開水,自己搭配藥片。
2018年7月,兩人步行回出租屋??粗愤厧字旮叽笫[郁的法國梧桐,史爍撓撓頭皮:“我以前好像經常來這里。這是什么地方?”這分明是男友記憶復蘇的跡象!丁秀玉淚流滿面。
第二天,丁秀玉在網上將男友的情況告知腦科專家,對方給她支招:“史爍的記憶恢復進入第二階段了,配合藥物治療的同時,家人要每天陪患者走路40分鐘,提高血液含氧量,使大腦皮層興奮、清醒,這樣能最大程度修復受損的神經元。 ”
遵照醫囑,此后丁秀玉和史爍每天往返于出租屋與花店之間,她不再用三輪車載男友,而是肩并肩與他步行。在丁秀玉的引領下,記憶復蘇的浪潮沖刷史爍的腦海,他一會將丁秀玉當姐姐,一會又將她當女友。他今天想起曾去過丁秀玉的老家,過一兩天又忘得一干二凈。他隱約記起自己的出身,知道名叫史爍,曾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這一切于丁秀玉而言,無疑是在黑暗隧道中看到了前方的亮光!
為加快史爍記憶復蘇的步伐,丁秀玉加入失憶患者微信群。網友給她出主意:“你要找準史爍的興奮點,他失憶前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如果能最大程度地滿足他的愿望,或許能幫他找回記憶?!本W友的提醒觸動了丁秀玉,史爍昔日最大夢想就是與她結婚。一番思索,她冒出一個大膽念頭:與史爍彩排一場婚禮,刺激他的記憶復蘇。
2019年1月16日,丁秀玉與史爍的“婚禮彩排”在出租屋舉行,到場祝賀的賓客除了雙方父母,還有小情侶的大學同學、鄰居及花店的固定客戶。“新郎新娘”的伴郎伴娘、司儀由彼此的同學擔任。丁秀玉將婚戒交給史爍,讓他給自己戴上。她動情地告訴史爍:“這是兩年前你帶我在商場選購的,我喜歡紅色的,你要藍寶石的。最終你和售貨員一起說服了我?,F在給我戴上吧,我是你美麗的新娘?!?/p>
史爍被巨大幸福包裹,眼里涌出淚水。驀然間,他腦海里一串串記憶的碎片瞬間連接,與丁秀玉相識的情景、走過的風風雨雨,漸次修復。
3月20日,史爍的記憶徹底復蘇,重返公司上班。他向丁秀玉承諾:“今年5月1日,我要還給你一場真實、隆重的婚禮,讓你真正做我的新娘?!倍⌒阌裥腋I花四溢,心里生出憧憬。我們相信,丁秀玉與史爍經歷人生的坎坷風雨,即便未來再面臨更大的考驗,兩人也能從容應對,永不分離!
責編/昱青